若是讽刺他能让她愿意活下去,那他愿意让她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
帝珺抓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木木,你不是喜欢温卿,恨我吗?既然恨我,那你就该想办法杀了我替他报仇,死的那个不应该是你。”
“报仇?”苏木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话,她笑着笑着,便又咳嗽了一声,胸前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更多了,“天帝,我最讨厌的事情便是报仇了,你看现在的你……为了报仇变得都不像是以前我认识的你了,我不会步你的后尘,因为……我不再愿与你纠缠。”
帝珺浑身僵硬,无言以对。
曾经的他在发现自己重活一次后,便是想着要找以前害了自己的人复仇,愚蠢的自信与骄傲让他最终步入到了现在万劫不复的地步,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却不愿意放手。
他永远都不会放手。
抓紧了她的手,他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柔的贴着她的唇瓣笑道:“木木,要是你死了,你在乎的,我都会亲手毁掉。”
看。
他就是这么恶劣又卑鄙的神君,当发现她要脱离他的掌控之外后,他就会用这么无耻的方式来威胁她,逼迫她改变主意留下来。
苏木却是漫不经心的又笑了,“在伤害小诺前,记得为我流一滴泪……”
他神色有了变化,“你不在乎她?”
“自然是在乎,见到小诺之后,我才明白我在乎她,比我想象里的还要在乎,可我注定无法给她一个正常的家庭,你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母亲……”苏木缓缓的闭上双目,一声轻叹溢出嘴角,“你可知,在我的记忆里,我本有几次机会都能成为母亲,可我最后死了……或是死在我的丈夫手下,或是死在我自己的手下,我本就失去了一个成为母亲的资格……那我又何必再执着于母亲这个身份呢……”
他握着她的手一颤,她每每提前那十几世里爱而不得,不得善终的记忆,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剜了一口,这种感觉,远比在幼时他被亲生父亲抽出肋骨时还要痛,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强势,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他祈求着,“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求求你活下去,我答应你,我不再束缚你,我只远远的看着你就好,木木……别死……”
怀里的女人并没有回应。
她闭着眼,安详的姿态就像是睡着了。
“我把我的心头血给你,都给你……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你想打我杀我都好。”
帝珺毫无犹豫的一手穿入自己的胸口,鲜血淋漓,他却不觉有痛苦。
温脉无意识的后退一步。
不久,又一道人影出现了灵堂里。
苏枭看着眼前之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因为心头震撼而停住了步子。
那白衣公子浑身染血,抱着怀中同样是衣衫染血的女孩一动也不动,他垂首看着她,脸色灰白,似乎已是死人。
血腥,血色,这一对男女模样惨烈非常。
许久,苏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踉跄往前一步,“小木……”
帝珺缓缓抬眸,眼里只有死寂,血色将他的脸色衬得越发诡异的苍白,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遇到不明白的问题时,茫然的问道:“我将我的心头血给她……她为何没有醒过来?”
他胸口处那血淋淋的一片,是如此的显眼。
苏枭声音颤抖着说道:“天帝非是我羽族一脉的凤凰,又如何能用心头血复生死物呢?更何况……”
更何况,黑龙本就没有神之心,而凤凰一旦决定献出自己,就无法再停下,就如同苏木心口的伤口,如何也补不上。
帝珺眨了一下眸,眸中黯淡无光,他再度垂眸看着怀中之人苍白的脸,他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只是装作听不懂。
即使他把自己的心头血都流干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更别说龙之一族的自愈能力极其之强,若不是被同类或是特殊武器所伤,他们的伤口恢复的速度很快。
苏枭看着天帝身上的伤口,便知他绝对是不止一次在自己的胸口弄出了伤来。
失去女儿的苏枭终于忍不住上前几步,大声质问:“天帝既然这么重视小木,之前又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他恍若未闻,没有说话,只是低着眼伸手将苏木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