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婶拿着饭盒也紧跟着进去了,心里则想:人和人之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前些天苏韵和陈素清都是待产的孕妇,是一样的,转眼间就变了天,一个依旧被当成掌中宝,另一个都成了路边草。
她把铝制饭盒递给了陈素清,语气有些重:“这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没说谁,陈素清也没问,但是她心里哪里不清楚是谁送来的,肯定是德全送来的。他就在医院,自己这边的事情,他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他对自己......并非无情的。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德全都做不到对自己不闻不问,为何她妈她家人就可以呢?
打开铝制铁饭盒,里面放的都是她爱吃的,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不停地掉眼泪。
眼泪有点咸味,明明是可口的饭菜,她却品尝出了满嘴的苦味,比黄连还苦,都蔓延到心口了。
陈素清吃完后,内心有了点期盼,下一顿,德全会不会还送饭来,若是他依旧来送,那么她也要争取一下她们岌岌可危的婚姻,余生共扶持,跟娘家撇清关系,再也不往来了。
母亲的生恩养恩,她早就偿还清了,她如今唯一亏欠的就是德全跟马家人,就是不知道德全还肯不肯接受自己,要是肯接受,将来除了这个不健全的孩子,她们还可以抱养一个养老。
就是不知道不是自己的血脉,德全会不会介意。是她......最终还是她拖累了他。曾经,她以陈家人为傲,被她妈洗脑马家人是外地人,就要屈居她们陈家人之下,否则爬到头上来,将来马家人不会尊重她们陈家人,她都听进去了,可是如今对她心狠的却是陈家人,雪中送炭的还是马家人。
越是逆境,越能窥探出人性的丑陋来。
陈素清这边的情况,林美琴都看在眼里了,她打算等下有空去看下马老太,也不知道醒来了没,顺便打探下那边到底是怎样打算的。林美琴对小马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希望马家人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江婶给苏韵准备的都是好消化的产妇餐,她动了手术,不能乱吃,所以林美琴韩凌渊他们倒是吃得比苏韵丰盛。
苏韵的产妇餐有点清淡,她眼巴巴地望着韩凌渊,想要这男人心软给她投喂一块红烧肉,她平日里也没有馋红烧肉,但是这会也不知道怎的,就是特别想吃,没吃到嘴里,就跟个孩子一样浑身难受。
但是当着婆婆跟江婶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就指望韩凌渊能够读懂自己的眼神了。
可韩凌渊太坏了,筷子夹了递到一半了,又猛的收回去塞到他自己的嘴里去了,还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能吃。”
他这话刚出口,正吃着饭的几个人都不由抬头看她,用不赞成的眼神看她,然后一个个数落起她来,当然都是好言好语地数落,听得苏韵头都大了,只能趁着别人不注意,恨恨地瞪了韩凌渊一眼,眼神告诉他,她一定会记得秋后算账的。
韩凌渊非但没有露出半分悔意,反而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极好,看得苏韵更气了。
过分......太过分了。
之前还觉得他把自己放在孩子前面,现在则有种有了孩子不要孩子娘的感觉。
韩凌渊倒是不知道苏韵所想,要是知道肯定是要大喊冤枉的,他这会儿就是觉得自家媳妇看上去有生机了,不像刚被推出手术房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喜欢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喜怒哀乐,都可以。
哪怕是生气,那她也是他心中最美的媳妇,无人能够替代。
饭后,江婶她们几个都去看马老太了,把孩子跟苏韵都留给韩凌渊照看一下,韩凌渊有点头疼,他照顾苏韵,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让他单独照看孩子,他没有把握。
他没有底气的模样,映入林美琴眼里,林美琴轻扯了下嘴角,就强行拉着犹豫不决的江婶走人了。
都当孩子他爸了,连抱也不敢抱,还是留给他机会多学习下。她跟江婶在,凌渊束手束脚的,干脆不碰孩子了,这哪能行呢?
几个人一走,房间立刻清净了,但是让韩凌渊手忙脚乱的是哥哥跟妹妹几乎同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他蹙着眉头如临大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苏韵看得无语,哥哥哭,八成是饿了,这妹妹哭,就不知道是是尿了还是饿了。
因为哥哥刚换襁褓,她觉得没有带娃常识的都应该有初步判断,一贯精明的韩凌渊这会儿手足无措的模样,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欣赏久一点,毕竟比较罕见。
可到底还是疼孩子,她沉不住气开口,“你把哥哥抱过来给我。”
果不其然,当她掀开衣服,哥哥就立刻无师自通觅食了,苏韵望着小小软软的儿子,鼓着腮帮子用力,觉得还挺可爱的,心也软成了一团。
她微微松了口气,果然饿了。
可旁边的哭声还是不容忽视,苏韵抬头看去,韩凌渊还像个傻子似的站着,没有动作。
苏韵气了个半死,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把她抱起来检查一下,是不是尿了?”她都分担一个了,他不会还指望她从病床上爬起来给孩子换尿布吧?
韩凌渊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然后动作笨拙地将孩子抱了起来,打开襁褓,果然是尿了。
他学着先前江婶换尿布的步骤给女儿换好,耗时比江婶长了三四倍,等换好后,妹妹总算不哭了,他额头却急出了满头汗。
后背看不见的地方,也湿了大半。
他忍不住叹气,这回去的澡看来是白洗了。
他换好后,就把妹妹抱回去放到小床上,苏韵又指使他把她身边的哥哥抱回去放好。
韩凌渊依样画葫芦给放回去了,等两个娃都搞定后,他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跟干了几天几夜重活一样。
苏韵忍不住笑话他:“我说韩凌渊,你这样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