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瀛彻想为公良缀儿出气报仇的心,公良缀儿当然理解。公良缀儿也已经隐约猜到了之前自己被下旨毒害之事,是有人暗中作梗。甚至公良缀儿也曾怀疑过,这一切,是否是太后贺兰嫣派人所为。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一心为自己考虑,执意为自己出头,不肯放下,于是摇摇头,抿唇微笑:“缀儿知道,皇上一心为缀儿考虑,想对太后的心腹下手,杀鸡儆猴,为缀儿和缀儿腹中无辜丧命的骨肉讨还一个公道。缀儿今日为姜太医求情,其实并不仅仅因为心有不忍,更多的是缀儿考虑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一直抓着过往的恩仇不放。而且,缀儿认为,现在天下时局,柔然对大炎蠢蠢欲动,北冥又有难以掩盖的,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炎处境危急,进退维谷,只有大炎上下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地团结在一起,凝成一股绳,才能顺利击退外敌,不给柔夷或是北冥任何意图吞并大炎的机会。而太后身后的贺兰家族的势力,不可小觑,太后又是足智多谋,有着几十年辅朝弼政经验的铁娘子。缀儿觉得这个时候,内部的恩怨隔膜还要暂且放在一边为好。团结起来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同仇敌忾,大炎才能有稳操胜券的把握。如果,皇上仅仅因为缀儿的关系,而与太后和太后身后整个贺兰家族闹翻,导致大炎朝政不稳,那么缀儿真的成了祸国妖女,罪无可恕了。”
赫连瀛彻原以为公良缀儿为姜太医求情是因为公良缀儿心底的善良与不忍。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公良缀儿在看待朝政内外局势的战略眼光上也颇有自己的想法。
赫连瀛彻轻抚着公良缀儿的头,轻声问:“缀儿,难道你就真的不恨那些伤害过,陷害过你的人吗?”
公良缀儿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笑着回应道:“缀儿又不是圣人,自然也是怨过,甚至恨过,但是无谓地怨恨只是在无休止的惩罚自己,唯有放下,才有可能得到解脱。而且,这些因为误解而产生的恩怨纠葛,在大炎利益和大是大非面前就变得不值一提。如果缀儿忍受一时的误解与委屈,能换得皇上和太后的和解,能换得大炎朝政平稳,江山永固,那么,缀儿受得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缀儿……谢谢你!谢谢你能为整个大炎的局势考虑!而你的宽容和隐忍让朕觉得有些心疼,朕不知如何补偿你才好。”赫连瀛彻抱紧怀中的公良缀儿,由衷呢喃。
公良缀儿却道:“缀儿应该谢皇上才是。谢谢皇上对缀儿之爱不渝不弃,缀儿才得以在爱中成长。缀儿只希望,今后与皇上携手一生的人生之路上,不再是让皇上一个人为缀儿遮风挡雨。缀儿也希望有朝一日,缀儿不仅能成为皇上心中最柔软的存在,更能成为皇上身后坚强的后盾。”
赫连瀛彻笑着刮了刮公良缀儿的鼻子,宠溺地耳语:“你早已不仅仅是朕的软肋,更是朕最最坚强的铠甲了。朕一生有你,足以。”
真正的爱,不仅仅是相互的陪伴、理解、尊重、包容和支持,更是彼此间相互的促进与成长。
“谢谢你,因为有你的爱,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就是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彼此之间执手一生的最美丽的情话。
赫连瀛彻放下怀中渐渐睡着的公良缀儿,笑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地一吻。
看着公良缀儿睡得香甜的样子,赫连瀛彻也忍不住嘴角漾起温柔宠溺地笑容。
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的床榻前,守了一会儿,见公良缀儿果真睡熟,这才轻轻起身出了内室。
赫连瀛彻吩咐纤云和弄月好生照顾好公良缀儿,有嘱咐了她们明日跟随公良缀儿出宫为弗隐和苏颜卿饯行之事,这才款步出了紫宸宫,移驾回了御书房歇宿。
待赫连瀛彻走后,纤云和弄月二人挑帘来到内室中,看着公良缀儿已经睡熟,便不忍打扰,又欠身退了出来。
二人退到内室外守夜。
弄月小声向纤云嘀咕道:“说来也奇怪!既然皇上和小姐已经和好如初,小姐也重新接受了皇上的心意,怎么皇上还放着紫宸宫不住,偏偏要独自去御书房去睡?”
纤云道:“皇上和小姐可不是如你我这般的俗人。小姐洁身自爱,皇上尊重小姐,这才留了整个紫宸宫给小姐一人住。自己却摆驾到了御书房歇宿去了。”
“可是,皇上其实也不必非要到御书房这般清冷的地方。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去那位嫔妃的寝宫中留宿不好?皇上若是移驾去了那位妃子的寝宫,任谁也不敢将皇上撵出去呀!”
纤云见弄月说得天真,便笑着解释道:“咱们皇上看起来风流不羁,实质上,却是个能坐怀不乱的痴情人。皇上对咱们小姐情根深种,哪里会到别的后妃那儿去过夜,惹得小姐误会呢?”
弄月笑道:“咱们小姐本也不是个会随便吃醋之人。皇上若是这样想,不是太谨慎小心了些。”
纤云摇头道:“就算小姐不会乱吃醋,皇上也不想小姐误会的这片同样静守己心,束身自好之心,敢问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呢?可见咱们小姐是找对了良人!有如此嘉言懿行的皇上,值得小姐托付一生。”
弄月听着纤云的话,不禁失了神。
纤云轻轻杵了杵弄月的胳膊,笑道:“你可是又着了魔,想起弗隐少侠了不成?”
弄月害羞否认:“哪有!我是在为小姐和皇上感慨呢!如此令人神往的一对佳偶,难道你就不艳羡吗?”
“你可糊弄不住我!我哪里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自从弗少侠给了你一支玉簪,你拿着就像宝贝似的,爱不释手!明日,弗隐少侠和苏先生他们就要离开帝城了。你心里能不因为离愁别绪而伤心难过?”纤云说着,垂下眸子,叹道:“从此江湖别过,再见又不知何时。你的心情,我自然也能理解。不过,缘分这个东西,说来玄妙,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弄月闻听纤云的规劝,心中也不禁唏嘘。弄月自知弗隐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仗义豪侠,一个是卑微婢女;一个是逍遥自在的九天鹏,一个是囚缚宫中的笼中雀。对弄月来说,弗隐就是那天上月,只能远远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