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凉的眼神近乎于绝望,也直白地让傅其深有些心惊。
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
“听说温氏律师行马上就要纳入傅氏了啊,恭喜啊傅大律师,你终于达成了你这十几年的心愿,把我爸辛辛苦苦花了大半辈子建出来的温氏彻底归为己有了!以前我还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毕竟傅家家大业大你想要什么不能够用金钱买下来?但是后来路婷告诉我,你是为了温氏的名誉,是吗?”
思凉的眼神凄楚苍凉,她脑海中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傅其深。
傅其深抓着思凉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钟,其实早在他看到那些视频录像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思凉全都知道了。
他薄唇紧抿着,不发一言的沉默让思凉心寒鱿。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傅其深,你真可怕……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我竟然连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生活都不知道。”
思凉颤抖了一下嘴唇,眼底堆满了晦涩。
傅其深却是忽然松开了紧紧拽住思凉手臂的手,脸色面无表情,但是开口却是凉薄地可怕。
“说完了?该我问你了。”他咬紧了牙关,额头的青筋都已经凸起,“温思凉,你日日夜夜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想着的是从我身上找到些什么东西,你能心安吗?你觉得你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傅其深盛怒,他最不容许的就是背叛,但是温思凉却在最相信她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背叛了他。
如果没有监控视频的事情发生,他今天原本是打算告诉思凉,他已经取消了和林菀的婚礼。他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了,凡是做一件事情必定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
他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确定了对思凉的感情,三年前不是不爱的,只是他一直都隐忍自持着,因为年龄差距,因为身份特殊。三年后当他终于决定抛开着一切好好爱她的时候,她却背叛了他。
背叛地很彻底!
同林菀取消婚约这件事情,他表面上给思凉展现的一面是云淡风轻的,但其实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深思熟虑,最终才下定了决心。
但是现在看来,她不值得他这么做!
“傅其深,那你跟我夜夜睡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你对我不过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思凉兀自揣度着傅其深的心思,她凄凉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男人分外陌生。
傅其深的手在思凉看不到的地方暗自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脸色铁青,强忍着盛怒。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时的新鲜感?”傅其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在思凉的心目中,他对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脸色隐忍难看之极:“温思凉,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傅其深强忍着怒意不对思凉发作,他暗自克制着自己吧不爆发。如果换做眼前是别的女人,他已经不准她留在这里了!
“难道不是吗?每晚睡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的手臂上到底枕过多少个女人?你每一次面对我的时候都那么平静,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吗?”思凉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却是僵持着不流眼泪。
思凉看到傅其深额头的青筋渐渐地凸起,他此时心底五味杂陈,愤怒占据了大部分!
“还有,傅其深,你有说过一句你爱我吗?”
“我比你大了十二岁,不会整天把爱挂在嘴边!”傅其深终于开口辩解了一句,但是却苍白无力。
这是他心底真实的想法。傅其深在法律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了,早就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就算是面对着思凉,他也能够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流于表面。成熟的男人一贯如此。
但是思凉却是不理解。
“那是因为不够爱!”思凉立刻接下了话,“所以你才会迟迟不处理跟林菀的婚约。当我提到你们的婚礼的时候,你也只是敷衍我。我算什么?傅其深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思凉的声音近乎于撕心裂肺,她鼻尖通红,倒吸着冷气。
傅其深的眼眶瞬间通红,思凉理所应当地按照自己的理解误解了傅其深,因为傅其深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都像是在敷衍她一般。
傅其深比她年长那么多,做事自然会深沉,表达的也会少一些。但是思凉需要的却是沟通。
下一秒,傅其深一把掐住了思凉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温思凉,你难道只会用眼睛看?!”他低吼。
思凉咬了咬牙:“连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能够相信的话?我还能相信什么?”
“你还有没有良心?”傅其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话语是苍凉凉薄的。近乎于痛楚。
思凉看到了他眼底的隐忍和伤痛,但是却觉得他不过是事后在为自己辩解。
感情双
方,如果不说透的话,误会在所难免。
思凉开口,不顾下巴上的剧痛,开口的时候话语冰冷无比:“傅叔,我的心早就在三年前你亲眼看着我入监狱的时候,死了。”
思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尽是绝望。
傅其深的眉心攫住思凉下巴的手颤抖了一下,咬紧了牙关。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三年前的确是他做错,他没有资格得到思凉的原谅,所以他这段时间想要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弥补思凉。甚至于他不惜违背傅家的意思取消了和林菀的婚姻。
这样一来,不仅仅是顶撞了傅家,更是惹怒了林家。他觉得自己能够为思凉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称得上是爱她了。但是现在思凉却根本不知道傅其深所做的这一切。
思凉见他不说话便以为是他心虚,便继续道:“听说,林菀怀孕了?”
这句话一出口,傅其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思凉的眸色略微沉了沉,蹙眉。
一时间傅其深便明白了,除了林菀去找过了思凉,没有别的可能。
“这就是你不愿意为了我取消和林菀婚姻的原因吗?傅叔,我比你想象中要知道地早得多,那个时候我在医院里曾经两次看到你陪林菀去妇科呢。但是我都没有问你,因为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你之后肯定会来向我解释的。但是你没有。”
思凉浅浅吸了一口气,继续,额头的青筋已经很明显了。
“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下一秒,傅其深掐住思凉下巴的手力道忽然加重,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恭喜?温思凉你的心就这么宽?明明痛苦,却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可真有本事啊!”傅其深低吼,逼近思凉。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思凉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她其实是害怕傅其深的,从小就害怕。她不是害怕他的凉薄,而是害怕他某一天会忽然抛弃她……
傅其深的话落,思凉的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通红了。
“是,我是在装。但那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傅其深,你敢说,你跟我爸爸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思凉咬牙质问,“我爸爸死的日期是七月二十号,而在七月十八号的时候,忽然有一笔资金注入了温氏,你觉得我会傻到连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都看不出来吗?傅其深,是你害死了我爸!是你想要独吞温氏害死了我爸!”
思凉伸手紧紧抓住了傅其深的手臂,拼命含泪质问。
她的脸色痛苦地快要扭曲。
傅其深却是忽然一把甩开了思凉,她整个人跌倒了地上,原本因为这几天风湿病酸痛难忍的腿在遭到重击之后更是疼痛。
“啊……”思凉疼的捂住了膝盖,听到上方传来傅其深凉薄的声音:“温思凉,我真的是太惯着你了!”
他能够容忍因为她给他带来的外界媒体的议论,也能够容忍林傅两家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但是她却总是跟他背道而驰!
“你说啊!傅其深,你真卑鄙!当初我爸爸明明留给了我一笔遗产,那一笔对你来说少的可怜的钱你难道都要占为己有吗?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且不说遗产,当初爸爸死后,遗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温氏律师行在我成年之后就已经写入我的名下,但我现在已经二十四了,我却听到了律师行马上就要被纳入傅氏的消息……傅其深,你这样处心积虑你对得起我爸爸吗?!”
思凉声声音质问近乎于撕心裂肺,她真的很想要在一瞬间就问清楚傅其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不惜把我送入监狱也要死守着的秘密,一定跟我爸爸的死有关系吧?”
思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近乎于没有一点点的温度。
她咬紧了牙关瞪着他,等他回应。
然而傅其深的眼底却是写满了隐忍。他的掌心早已紧握成了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间原本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他变得沉默了。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他开口,声音深沉如山,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盯着她。
“你觉得凭借你得到的那一点证据,能证明什么?温思凉,别把我对你的好当做工具,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他几乎是要咬碎了牙齿才说出了这些话,他心底痛苦不堪,表面却是态度依旧强硬地不能够再强硬。
傅其深很偏执,不懂得低头。他太骄傲,从来不会认输。哪怕他此时被思凉冤枉。
思凉强忍着膝盖关节传来的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紧了牙关对傅其深开口:“原本,只要你之前就对我说实话,我根本不介意温氏律师行到底是划在谁的名下,因为我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在我身边。但是你一直都在瞒着我,十三年了,你每一天都有机会对我说清楚,但是你都没有!”
“我给了你机会留在我身边,但是你呢?”傅其深的眼底是克制。
傅其深也不知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加倍注意到了思凉。以前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孩子。但是后来她慢慢地长大,他的视线便开始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
作为一个律师,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性,因此在对待自己这种近乎畸形的感情的时候,傅其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克制!
思凉冷笑,踉跄了脚步走近了傅其深,嘴角尽是晦涩:“换你做是我,在察觉到自己爸爸的死可能跟一个人有关的时候,你能坐以待毙吗?傅其深,我不会再忍下去了。我原本不屑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包括温氏律师行!”
思凉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鉴定,她盯着傅其深痛楚的双眼,心底有一股气郁结在心口,很堵很难受,但是她必须说下去。
“爸爸的死因,我也会查清楚!”思凉开口的时候眼神一瞬间沉了下去,变得阴沉如许,“就如同三年前你亲眼看着我入监狱一样,等我查出爸爸的死因如果跟你真的有关的话,我也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思凉近乎要咬碎了银牙说出这些话,脸色煞白。
傅其深闻言,相比较于思凉来说他简直太过冷静了。纵然是心底痛苦不堪,面色依旧不改。
他伸手掐住了思凉的脖子,让她一时间都快要呼吸困难了。
“就凭你的本事,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傅其深话语很难听,因为思凉彻底激怒了他,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滚!”
这一个字,是让思凉真正对傅其深绝望的最后一句话。
她咬紧了下唇,因为力道太大,下唇被自己咬破了,嘴里一阵腥甜。
“傅其深,你记住,三年前你让我进了监狱,三年后你让我滚,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日后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永远都不会回头!”
思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深处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但是却只能够强忍心底的痛苦,转身便离开,没有留下一个眼神给傅其深。
其实三年前在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对傅其深死心的,只是她太过天真了,天真地以为傅其深真的能够为了她抛弃一些东西。
但是傅其深的本质还是跟傅家人一样,他就是一个披着律师外壳的商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思凉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她,不会回头了。
深夜,思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一般地拦了一辆车直接去了顾同的公寓。
当初住在顾同家中的时候,顾同给她配了一把钥匙。夜深了思凉也没有打算打给顾同,便兀自用钥匙开了房门。
黑暗中,思凉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伸脚蹬掉了鞋子,换上了拖鞋走进了公寓。
一路上思凉面无表情,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或许是已经哭干了吧,她都没有力气也不愿意为傅其深哭了。那么多年了,她不知道为他哭了多少次。现在终于明白了真心难换真心的道理。
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真是可笑,她竟然跟一个可能害死了她父亲的男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还爱上了他。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准备走进客房,但是下一秒,脑袋却忽然撞到了一堵“墙”,思凉皱眉立刻伸手捂住了头,她也没多想,在这个公寓里面除了顾同还能有谁?
她不想说话便兀自朝房间里面走,但是身后却传来了顾同的叫声:“妈呀!鬼啊!”
思凉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同真的是闹腾……
“是我。”她很不情愿地别过脸去看向顾同,忽然伸手打开了一旁的灯。
当顾同看到来人是思凉的时候,瞬间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思凉?你……大半夜的你干嘛啊?回来为什么不说一声,吓我一跳。”顾同原本是半夜醒来口渴难耐所以起来找水喝,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撞见人!毕竟他独居,家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人把他吓得不轻。
“你一个学医的尸体都一天到晚摸,还怕鬼?况且,我是鬼吗?”思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兀自犯了一个白眼。
顾同轻笑,心情瞬间大好,因为他的思凉回来了。
他上前一把从身后抱住了思凉,这种BackHug真的是顾同的杀手锏。
思凉忽然觉得背后一暖,原本她佯装出来的镇定坚强也在一瞬间崩塌了。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无法在伪装。
每一次面对顾同的时候,思凉都能够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像现在,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行。
顾同将下颚习惯性地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开口,低沉的嗓音好听地过分:“你是鬼,也是最漂亮的那种女鬼!”
思凉的心底颤抖了一下,眼泪遏制不住地流淌了下来。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坚定的心却是最真的。
“顾同。”思凉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开口,“我决定了。”
“恩?”顾同似乎很满足地抱着思凉,不
愿意松开。
“我和傅其深没有可能了。我找到了爸爸当年的死可能和他有关的证据,我不可能和一个满嘴谎言欺骗了我十几年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不会再爱他了,我不回头……”
思凉像是在对自己呓语一般对顾同道。
这些话却是将顾同略微惊了惊。他在思凉看不到的地方蹙眉,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他抱着思凉的手力道却是不轻不重刚刚好。顾同总是这样,细微之处尽是温暖。
“你决定就好。我尊重你的决定。”顾同平静地开口。
每一次思凉做的决定,他都是无条件地尊重和支持。就算是上一次思凉为了呆在傅其深身边拿到证据而不让他联系她,他也同意了。
为思凉做这些事情对顾同来说不是忍耐,而是深爱。
“我现在手里已经有证据证明傅其深当初对温氏律师行心怀不轨了,也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可能害死了我爸爸。如果这些假设都成立,我一定要亲手送他进监狱。”思凉咬紧了牙关,牙龈疼的发酸她也不松开。
现在无论如何,她都回不了头了。
和三年前不一样,彼时的爱无关人命无关利益,但是现在,不同了。
顾同渐渐松开了思凉,让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原本思凉离开傅其深了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已经高兴才对,但是现在不同……
“你决定用法律的手段去指正傅其深?”顾同蹙紧了眉心。
思凉的眼神倔强坚定:“我不知道爸爸的死到底是不是他造成的,但是我能够确定他脱不了干系。还有,我手上有十三年前温氏律师行的财务报表,足以证明傅其深当时就有吞并温氏的心。这还不够吗?”
思凉知道顾同的顾虑。
但是顾同却是开口,神色担忧:“傅其深在法律圈的地位你比我还清楚,想用法律的手段去报复他,失败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他比国内任何一个律师都熟知法律,他单纯地想要通过法律钻空子,简直太简单。”
思凉不是傻子,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了。
“那又怎么样?我一定要让傅其深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如何,一条人命,再怎么大的法律空子,他也不可能钻的过去!”思凉瞪了瞪眼睛,顾同在她的眼底看到的尽是绝望。
这一次,看来她是真的不打算回头了。真的,下定了决心。
顾同略微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你到底有多恨他?”
自从顾同得知思凉为了证据留在傅其深身边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思凉此时已经被恨意占据了整颗心脏,就算再怎么深爱,也于事无补了。
其实他并不愿意看到被仇恨占据所有的思凉。他倒是宁愿她活在欺骗当中,起码快乐。
“我恨不得,让他也尝一尝三年牢狱的痛苦!也尝一尝被背叛的痛苦!也尝一尝失去父亲失去一切的痛苦!”思凉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疼的她倒吸着冷气。
顾同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不怕温思凉,你还有我这个后盾。”
顾同半开玩笑地拍了拍思凉的后背,将她揽入了怀中。
此时的思凉眼泪已经流干了,顾同倒是真的宁愿她现在痛苦一场,也比现在好受得多。
凌晨,附属医院。妇科病房内。
“你去找过温思凉了?”傅其深的脸色看上去极为憔悴,他嘴角的胡渣都来不及剃去。像他这样严谨的人,鲜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昨晚一个未眠。
半躺着的林菀因为割腕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她扯了扯嘴角看着踏着露水来的傅其深,眼角眉梢有些晦涩。
“傅其深,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见到我都提到温思凉?温思凉温思凉,我真的快被这三个字逼疯了!”林菀咬牙切齿,纵然觉得委屈她也是凶狠的。
傅其深上前,一把将林菀扯了起来,目光阴鸷:“林菀,你记住,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和我妈对温思凉耍的那些花样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我不管,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一直猖狂下去。”
“呵,我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说我还能不能一直猖狂?”林菀满脸得意地仰头看着傅其深,样子颓废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骄傲的姿态。让人觉得作呕。
傅其深一把甩开林菀,她险些跌倒。但是却没有如同一个母亲一般下意识地去抚住自己的小腹。
傅其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满,脸色极为冷漠地开口:“到底你有没有孩子,你比我更清楚!假孕那件事情你非要等到我追究才能死心?林菀,你真是越来越愚蠢!”
林菀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怀孕了,我……”她本能地辩解,但是傅其深却根本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
“你觉得你用几万块就能够封住医生
的口?林菀,你们林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寒碜了?”傅其深远远地看着林菀,眼神略微眯了一下。
傅其深第一次陪着林菀来妇科做检查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林菀不可能怀孕。
她自以为很聪明地灌醉了他,但是傅其深的酒量太好,根本不会轻易醉。一夜相安无事。
这几年傅其深都没有准许林菀搬到傅宅来住,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孩子一说。
林菀自以为聪明的买通了医生,殊不知傅其深远比她提早了好多步。
林菀踉跄了一下身子,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其深,我总是骗不了你。当初我跟着那个好莱坞导演走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我不甘心,哪个女人都可以在你身边,就是温思凉不行!就她不行!”
林菀咬紧了牙关嘶吼,她恨思凉,恨之入骨。
傅其深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这种假孕的把戏别再演,别让比人觉得你可笑。另外,婚礼推迟一个月,照例举行。你依旧可以是我傅其深的妻子。”
话落,林菀在傅其深的眼中看到了恍惚一闪而过的隐忍和痛楚,但是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林菀的心底咯噔了一下,丝毫没有因为婚礼可以照例举行而感到欣喜和快乐。
要是换做以往的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傅其深当才眼底的神色,分明,就是意味深长,别有所图。
“呵,呵呵……”林菀忽然冷笑,小心地走到了傅其深的面前,惨白着嘴唇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跟我结婚,不过是为了刺激温思凉吧?否则,前一天还单方面跟我取消了婚约,后一天又忽然推迟婚约说照例举行,你图什么呢?傅其深,你到底是有多在乎温思凉,拿你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林菀跟傅其深相识多年,她也很清楚傅其深对她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爱意,因为当初先背叛的人是她,傅其深是最容不得背叛的。
但是反之另外又是真的了解傅其深,他刚才的那一个眼神她看的太明白,一猜边猜到了。
傅其深不否认,也不屑否认。
他只是冷冷回眸:“你可以选择不跟我结婚。但是林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菀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她很清晰很清晰地记得,当初她逃婚跟着那个好莱坞导演走的时候,傅其深对她说的一句话:“我们只不过是互相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原本就应该是无爱的婚姻。你选择离开,我成全你,但是这辈子也不准再回来。”
呵,林菀苦笑扯了扯嘴角。傅其深的性子就是这么凉薄,一直都是。
其实在傅其深的心底,从来都没有林菀的一席之地。所谓的初恋,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都是后来媒体渲染出来的罢了。傅其深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她,只有林菀清楚,傅其深从很早开始,目光就一直只落在还是十六七岁少女的温思凉身上。但是他隐忍自制,用跟林菀的婚姻作挡,来掩饰对温思凉的感情。
林菀,一直都只是一件工具。所以她才会这么针对温思凉,因为她知道,温思凉才是最能够撼动傅其深的人。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思凉一直躲在公寓里不肯出来。直到第三天早晨,她终于被顾同扯到了医院,因为脸上的纱布要换了。
为了避免出现像上次一样的状况,顾同全程都陪同着思凉做治疗,几个女医生看到这个场景都凑到一起纷纷对顾同戏谑道:“顾医生对女朋友真好,可惜我们都没有这个福气。”
思凉闻言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这几天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在公寓里,她天天面对着那些从傅其深家中拿来的文件研究,彻夜难眠。
顾同看她的样子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午饭。思凉吃的很少,没有胃口。三天的时间她又瘦了不少。
“你要请的律师我已经安排好了,叫宋迟铭。他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律师了,但是跟傅其深比起来……”顾同轻叹了一口气,“思凉,把事情闹大了不好看。”
他最后还是劝了一句,不想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
报复原本就是一件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事情闹大了,傅其深可能依旧是他的名律师,而思凉则会很难堪。
但是思凉却是坚定了决心:“事关我爸爸的死因,就算是毁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思凉暗自攥紧了手心,此时她的心底只有一个信念,她想要傅其深尝一尝被伤害的痛苦,让他有所报应。
下午,宋迟铭特意从B市飞了过来见思凉。顾同和宋迟铭是类似于发小一般铁的关系,宋迟铭年纪轻轻便在国内法律圈有相当好的名声了,但是顾同仍旧是不放心。
“思凉,在去温氏律师行见傅其深之前,你还有后悔的机会。”顾同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思凉的
眼神却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平静:“我不后悔。宋律师,请尽力帮我。”
思凉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迟铭,然而宋迟铭却是略微轻声咳嗽了一声:“其实……要不是顾同找我的话,我是不会接受跟傅其深交锋的。温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胜算很低,所以,我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想要从傅其深手上用法律的手段夺回温氏律师行,很难。但是我可以争取帮温小姐把遗产给夺回来。”
思凉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
遗产……那十年的时间,她欠傅其深很多,远不是这一笔遗产能够还地清的,她真正要的,是温氏,以及调查清楚温文死因真相!
下午,思凉和宋迟铭去了温氏律师行。前台已经认识了思凉了,知道她跟傅律师关系匪浅,所以这次不仅没有拦着她,还特地把她带到了傅其深的办公室门口。
“温小姐,傅律师就在里面,您请进吧。”
前台意味深长地看了思凉一眼,心底想着这个温小姐还真的算是在傅律师身边呆的久了的女人了啊……
就在思凉正准备推开傅其深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林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姐姐,好巧啊,我正想联系你,没想到刚好在律师行遇见你了呀。”
思凉只觉得一阵反胃,她蹙眉别过脸去,一眼就看到笑脸吟吟看着她的林琅。
“温姐姐,刚刚我表姐联系我了,她说她跟傅叔的婚礼推迟了一个月举行,但是还是照例举行了。你可真没有本事啊,连一场婚礼都阻止不了。”讽刺的口吻,现在思凉觉得跟傅其深有关的一切都那么的令她觉得别扭。
“我跟傅其深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喜欢他的话,跟你那个绿茶表姐去抢啊,你们一个白莲花一个绿茶,看看到底是哪个更下贱不是更好吗?”
思凉已经用最侮辱的话语去对林琅说话,不出所料地,林琅依旧是笑意满面:“温姐姐退出了真的太可惜了,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说完,林琅深深看了思凉一眼,踩着那双恨天高离开了。
思凉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去管林琅,兀自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连敲门声都没有。
门被打开,惊扰了正在办公的傅其深。他脸色不悦地皱眉,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万宝龙钢笔,掷地有声。
”我不是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吗?!还要我说几次?!”
傅其深因为好几夜难免,办公的时候也很难集中注意力,一直都很烦躁,现在被打扰,更是心烦意乱。
“傅先生。”思凉开口,平静寡淡的口吻,口气却是陌生。
傅其深抬头,在看到思凉的那一刹那脸色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