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他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让这小子多吃吃苦头,方合老衲之意……”梦惑方丈笑得份外狰狞,大师兄鉴音抹了把冷汗,宁愿相信师尊是为了打击报复,不然你笑得那么开心干嘛。如此兴灾乐祸……唉,这对师徒啊,大师兄越发地觉得脑仁疼。
“好了,拿笔墨来,老衲要跟九龄他们说一声,谁也不能帮那小子,让他自个先吃吃苦头,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下,那他没资格做老衲的衣钵弟子。”梦惑方丈磨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师尊,这不太好吧?”大师兄一脸黑线地道,这位老爷子怎么一遇上小师弟气量就会如此狭小。
“哼……行了行了,为师知道该怎么做了,唉,老衲是不是这两天冲撞了什么鬼神,怎么遇上这么个徒弟……”身为封建迷信主义者的梦惑大师无奈地道。
他是真正的蒙受了不白之冤,赵林甫觉得是他的谋划,天子也觉得是自己弟弟干的,唯有他自己知道,根本就是那臭小子自作主张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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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怎么了?脸色这么奇怪。”正在逗弄着才满小半岁的二郎的西门夫人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来,便看到自家夫君步入了屋中。
“唉……没什么大事,怎么样,二郎还好吧?”西门忠熊笑了笑,摘下了官帽交给侍女,坐到了西门夫人的身边问道。
“好着呢,刚午睡醒来之后喝了奶娘的奶还不够,又给他弄了小半碗粥。”西门夫人一脸爱怜地看着正在那爬来爬去,精力旺盛的二儿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
“对了闺女上哪去了,怎么没看到?”
“还能去哪,不就是去找少君那小子吗。”西门夫人撇了撇嘴一脸神算地道。
西门忠熊顿时一脸黑线。“这闺女,她跑那么勤快干嘛,成日野出去,这,这还了得?”
“行了夫君,您还是别跟闺女计较,你也就敢在我跟前发发牢骚,你有本事去凶你闺女去。”西门夫人很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家那几乎都要跳脚的夫君道。
一听到这话,方才还煞气腾腾的西门忠熊咧了咧嘴,一脸悻色地坐了下来。“我凶她干嘛,她又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出门太勤了,女孩子家总得矜持一点你说是吧?”
“老娘当年要矜持,你还能娶我吗?”西门夫人不愧是山寨大王出身的人,这句剽悍的宣言,直接让西门大官人除了两眼翻白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旁边的奶娘与侍女忍笑都忍得极为辛苦,不过西门夫人却仍旧老神在在,满意地看着自家夫君,犹如正在挑猪仔的奴隶主。“夫君你娶了我,难道不好吗?给你生了俩儿子,还有那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好,哪能不好,能够娶到像娘子你这样的如花美眷,实在是为夫的福份。”西门大官人咧了咧嘴,笑容有些难看,更像是在强颜欢笑。
“妾身就喜欢听夫君说这样的暖心话,让人浑身都舒服。”西门夫人满脸幸福地靠在了西门大官人的怀中。
“夫人,有人呢……”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西门大官人实在是受不了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间如此亲昵,有些尴尬地道。
“都给老娘出去,谁敢偷看我收拾谁。”西门夫人一脸幸福地喝道。
只几眨眼的功夫,深深知道武艺高强,力能擒夫的西门夫人才是一家之主的诸人嗖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两口子相依相偎。
“夫君,刚刚你进屋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吗?”西门夫人慵懒地靠在自己夫君的怀里,抬起了手,把玩着自己夫君下颔的短须,弄得西门大官人下颔痒酥酥的,却是极为享受。
冲自家娘子温柔一笑,西门大官人才把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看样子,梦惑大师对这小子也是够煞费苦心的。”西门大官人砸了砸嘴叹息道。千里之外的梦惑大师愤怒的咆哮声他是没办法听得到的。
“现如今,这小子可是距离夫君你和他的约定,只剩下最后一个条件了。”看到自家夫君那显得有些郁闷的表情,西门夫人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哼,那他也得达到了条件再说。”西门忠熊咬着牙根道,一想到自己闺女转眼就要嫁作他人妇,西门忠熊就很是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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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何以如此欣喜?”姿容娇媚,眼波含情的陈贵妃依偎在天子的怀中,腻声问道。
天子看了一眼怀里的宠妃,哈哈一笑。“我那弟弟,总算是想起我这个当兄长的了。”
陈贵妃秀眉一挑。“陛下您是说……”
“不错,除了他之外,我还有哪个兄弟?……”天子悠悠轻叹了一声,叹息声中,尽是那述说不尽的惆怅。
上一代天子孝宗,共生十三子,有四子早亡,成年的,有九子,但是这九子之中,有两位,被废帝以各种理由贬为庶民之后,困顿不已,郁郁而终。
除了废帝之外,还有自己与鲁王,也就是如今的梦惑大师,另外还有四位兄弟。可是在清君侧一战后,三名忠于废帝的王爷一人战死,两人被废为庶民流边。而还有一位当时举棋不定的兄弟,被召入京,七年前,已然郁郁而终。
如今,还活着的皇族这一辈中,唯有天子与梦惑大师了。
“陛下,臣妾不该惹您伤心。”陈贵妃一脸可怜兮兮地道,若得天子怜意大起,轻抚着陈贵妃的脸颊露出了笑容。“没事,朕可不是年轻人,经不起打击?”
“陛下,方才您说鲁王殿下想起了您,不知是所为何事?”
“他遣来了承其衣钵的俗家弟子来科举,此子,才华过人,实在是令朕都不得不另眼相看。”天子欣然说道。“前些日子,朕就吃了一惊,而今日,仍旧没有让朕失望。”
陈贵妃美眸一转,“莫非……是那位前些日子写出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样句子的年轻才俊?”
“爱妃所猜不错,就是那小子,据说年未弱冠,却已经有了如此才华,实在难得啊。”天子点了点头笑道。
陈贵妃媚媚一笑,手指在天子心口处轻轻画着圆。“想必,五日后,陛下定会钦点其为状元。”
天子微微一愕。“爱妃为何如此说话?”
“陛下,五日之后的殿试,不是要取诗词最优者吗?而今,鲁王殿下的弟子如此受您推崇,更何况其诗、词之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
天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贵妃,而陈贵妃则一脸懵懂迷茫的模样看着天子。“陛下您怎么了?”
“的确,若是照常理来说的话,那小子的确是已经稳难了状元榜首……”天子眯起了双眸,目光仿佛没有焦点,手指头无意识地捻动着。
陈贵妃看到了天子的举动,嘴角几不可查的轻轻一扬,果然,天子还是那个多疑的天子,表面慈和的面具之后,是隐藏的暴厌与多疑。
他谁也不相信,别说是远在江南的亲弟弟,就算是亲儿子,他也不相信,他相信的,只是他自己,还有手中的权力。许久之后,天子缓缓起身,轻拍了拍陈贵妃,示意她不要跟着自己,然后缓缓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陈贵妃知情识趣地没有跟着过去,而是看着天子那微驼的背影,笑意越发地妖艳娇媚。然后,冲身边的宦官轻勾手指,低声向其吩咐了声,小宦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悄然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