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言?向秦凯飘去一个眼神,共事多年还是有默契在的,秦凯立即会意,连连点头,示意他放心。
姜屿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待言?离开,她才出声问道:“陈荷家中还有什么人?”
“陈荷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孩,十岁,老二是个男孩,五岁,陈荷的公公早年因病去世,婆婆跟他们一起住,陈荷的父母在周城。”秦凯道。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审讯室内,言?并没有与陈荷谈论案情,而是与姜屿一样询问了当事人家中的情况。
言?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须臾才道:“可怜了两个孩子,爸爸是个赌徒,妈妈是个杀人犯,你有想过她们今后会怎么样吗?”
“求求你不要告诉孩子们,求求你了……”如果可以,陈荷会当场跪在了言?面前乞求他,可是她的双手被束缚着,只能哀求的望着他,“是我犯下的错,我愿意偿命,但跟孩子无关,求求你们别告诉孩子!”
“伟大的母爱!”言?感叹道:“我小时候我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都没怎么管过我,要不是我妈,我都不会坐在这里,对于家庭,母亲总是付出最多的。”
“没想到老大也会走感情路线!”秦凯笑道。
“如今老大正值青少年,正需要家人的关心照顾,尤其你们家这种情况,更需要父母的关爱和陪伴。”言?说。
陈荷点点头没有说话。
言?继续道:“机会只有一次,说说吧,为什么要杀害杨勇?”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想杀他,我弟弟出了事我跟他借钱,他不愿意,情急之下这才抓起花瓶砸死了他。”陈荷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不要再问了,我认罪,是我杀的人,我愿意偿命。”
就在这时,言?身边的女警员的耳机里传来姜屿的声音,“告诉陈荷,何大伟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
女警员听到声音有些迟疑,她不敢擅自开口,只得将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言?。
言?身体微微前倾,结实的手肘撑在桌面上,“何大伟在外面有人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陈荷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你胡说,大伟不会的…”
“我是警察,我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言?微微一叹,正应了那句无声胜有声。
只见陈荷猛然抬头主动开口问道:“那女人是谁?”
“这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了。”言?站起身,不乏遗憾地耸耸肩,“既然你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就祈祷她能善待你的孩子吧!”
“你们骗我,他跟我保证过的!”她嘶哑的喃喃道:“他不会的……”
“会不会,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言?眼神锋利但语气平淡,“念在你是孩子的母亲份上,我再让你考虑几分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她的防线已危如累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得如同永昼。
警察说的是真的,还是诈她的口供,短短转瞬间,无数个念头从陈荷的脑海中划过,但对孩子的爱还是战胜了一切。
“是何大伟!”陈荷拧着手套,发出哗哗的响声,“是他杀了杨勇。”
言?拧着眉头盯着陈荷,冷声道:“你刚才可说过这件事都是你一人所为,跟你丈夫何大伟没有任何关系。”
“我骗了你们!”陈荷哽咽道:“当年我丈夫迷上了赌博,家里的钱输没了就去借,我俩为此事经常吵架,有一次他输了两万块钱被要债的人堵在店里打了一顿,亲戚朋友都被借了一遍,实在没有钱还债,他就怂恿我去找杨勇借。
我在厂里跟杨勇提了一嘴,杨勇知道我老公赌博的事很生气,并且不愿意借钱,我回去跟老公说了,我们就打算卖房子还钱,有一天我上班的时候我弟打来电话,说他媳妇出事住院了,我就赶紧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借点钱,何大伟不仅不愿帮忙更不愿陪我去周城,为此我俩就在电话里吵吵了几句,正好被杨勇听到了,得知我弟弟的事,他知道我困难,不仅说要借我点钱还要陪我一起去周城看我弟。”
陈荷越说越觉得愧疚,眼泪簌簌落下。
“去周城的事,杨勇为什么要欺骗他妻子?是你让她这么说的?”
陈荷摇摇头,许久,她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杨勇怕她孙秀不愿意,就撒谎说他要去趟外地,并且把家里的几万块钱都取了出来,起初我并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我家,我才知道,我们俩正要离开,何大伟突然从卧室里冲出来,拿起桌上的花瓶就砸在了他头上,那血直接溅了我满脸,我感觉我的身体以及大脑都被人定住了似的,我当时太害怕了,等我回过神,杨勇躺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何大伟从杨勇身上翻出现金,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想报警的可他却说被抓到,不仅他要死我也会坐牢,我当时刚怀孕,我不想孩子在监狱里出生。”
“所以你们就将杨勇的尸体埋在了燃气管道那里?”
陈荷点头,“当时正好在装燃气管道,我们直接把杨勇扔在那里埋上了,事后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让我老公伪装成杨勇陪我去了一趟周城。”
“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你们能找到十年前周城的出租车司机,肯定也能找到当年的债主,我记得他姓张,有一个手下叫红毛,当时埋了杨勇之后,何大伟让我回去打扫房间,他连衣服都没换就拿着钱去找他们了,他们一定能看到他身上的血迹。”
陈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对不起杨勇,对不起他的家人,这些年我总是梦到他来找我算账,如今,我终于能松了口气了。”
正当言?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陈荷再次抬头,着急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面对陈荷的哀求,言?不为所动,“现在这些对你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边秦凯立即用得到线索审问何大伟,他依然否认此案与他有关,但当罗文说出张老板和红毛时,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闭上眼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离开审讯室,言?急切推开隔壁房门,却只见秦凯一人,不由问道:“姜屿呢?”
秦凯一直注意着审讯室的动静,他也是刚刚发现姜屿不见,满脸茫然,“姜姐刚刚还在这呢!”
言?吸了口气忍住那他的冲动,转身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朝办公区走去,在冲咖啡的康诺见他气势汹汹还以为是审讯不顺利,自然不敢招惹他,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站住!”言?叫住她。
康诺立在原地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肯定又要遭殃了。
“见到姜屿了吗?”
“看到了。”康诺点头,“我刚才看她进了你的办公室,队长,出了什么……”
不等康诺说完,言?的脚步已经快速朝办公室走去,透过玻璃门,里面漆黑一片,姜屿并没有开灯,他轻声推门而入,外面白炽灯光透进来,阴暗的灯光下,她看到歪倒在沙发上睡着的人儿。
言?看着她熟睡时眉眼间仍抹不掉的忧愁,忍不住伸手去为她抚平,肌肤之间的触动,果真让她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平日里严肃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么的温柔,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那张柔美的面容渐渐出了神。
翌日,天色渐亮,姜屿睁开眼睛就看到上方一张脸,她猛然坐起身,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言?,记忆中她觉得有些累打算在沙发上歇一会,可现在一睁开眼自己竟然躺在言?的大腿上,她有些难以置信。
察觉到动静的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慵懒,“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屿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你的办公室又怎样,是我先躺在这里睡得,你睡觉就不能换个地方吗?”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与昨晚熟睡的面容的相比,此刻可以用凶神恶煞形容。
“大姐,你占了别人的地还有理了?”
“至少我正大光明,不像某人偷偷摸摸占女孩便宜。”
“我占你便宜?大姐,是你突然躺在我的腿上拿他当枕头的,还有你在这里坐一夜试试,我现在整个下半身都已经没有知觉了!”
“你不坐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躺在你腿上,说来说去,问题都在你,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再见!”
“等一下!”言?叫住她,“你怎么知道何大伟在外面有了女人?”
“言队想知道?”
言?干咳一声,将视线转向一边,“勉强听听!”
“就不告诉你!”说罢,姜屿转身扬长离去。
言?眼神愤怒,只觉得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要是在对这个女人心软一次他就不姓言。
正义会迟到,但终究不会缺席。尽管过去了十年,孙秀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丈夫,陈荷与何大伟要为自己的犯罪行为负责,接受法律的制裁。
文化园一案告破,在欢声如雷的掌声中,叶局不仅兑现承诺请客吃饭犒劳大家,另外宣布一大队参与行动的警员每人可以轮休三天,警员们都要乐疯了。
九点多姜时旸来警局接姜屿,陆谨弋因要去邻市学习就与她一同离开了警局,姜时旸似乎还在跟他呕气,见了面就板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谁。
车上,姜屿叹了口气,“喜欢就追啊,师哥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这样只会让关系更尴尬。”
姜时旸冷哼一声,“我不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当时说的气话。”姜屿盯着后视镜里的她,又道:“那天叶局还说想把她女儿介绍给师哥,我怕你生气没同意,既然你无所谓,那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见就见呗,关我什么事!”姜时旸嘴上说着无所谓,抓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
“那好,以后你俩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姜时旸轻哼一声,“你还是看好你家言队吧,我昨天还见到乔苏宜跟言队的妈妈一起逛街呢。”
“第一,他姓言我姓姜,跟我不是一家的,第二,我承认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但我没有恋爱成家的打算,所以不要再胡说八道,乱点鸳鸯谱。”姜屿严肃警告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
十几分钟后,一栋高档公寓地下车库,姜屿下车后随着姜时旸乘坐电梯来到九楼,电梯门一打开,姜屿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苏薇。
一个月不见她原本瘦削的脸此时就是皮包骨头了,她难掩激动的红了眼眶上前与姜屿拥抱。
在她身后还有一位身着黑色t恤的女孩,看样子应该二十出头,“苏姐知道你们要来,就一直在这等你们。”
“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快进来!”苏薇熟络的拉着姜屿的手就往屋里走。
房间里堆放着一束束鲜花,苏薇吩咐道:“小美,快去给两个姐姐倒水!”
“好,我这就去。”
小美转身离开,苏薇连忙招呼她们坐下,她满眼激动的看着她,“姜屿谢谢你,时旸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姚秋虹根本没完,网上那些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连我的家人都受到了牵连。”
姜屿拍拍她的肩安慰道:“都过去了。”
“经过这件事我也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出事之后,我就像是瘟疫似的,似乎跟我说句话都会被感染,所有人都躲着我,连公司也不念旧情,直接就把我辞退了,姜屿,要不是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苏薇姐,咱们现在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你看那些花虽然不能代表情谊,但至少可以说明姐你回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姜时旸安抚道。
苏薇欣慰的点点头。
姜时突然旸兴奋的看向姜屿,“姐,告诉你一件事,苏薇姐现在是我的合伙人。”
“?”姜屿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