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起风了,天上有云,遮住了星月光亮。
繁华的桂森市从白天的喧闹中渐渐安宁下来,归于寂静。黑暗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长长的街道上,有风吹过,掠起几片落叶,在石砖地板上,辗转飘零。
偶尔,从远方不知名处,传来了几声不知是猫是狗的凄厉喊声,听在耳中,有几分凄凉寒意。
一只脚,慢慢地踏出,踩在一片枯叶之上,仿佛这漆黑的夜,在他身后变得沉重起来。
陆征两眼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那无法看清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长街尽头,夜『色』浓处,一袭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一般,此刻,正在轻轻喘息!
一只野猫“喵”了一声从路边窜过去,陆征一直绷紧的脸上,第一次微微舒缓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异变陡生,一团黑暗从那漆黑的街头飞速袭来。陆征心惊不已,这样的速度和这样的威势,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黑暗从他身旁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存在过,但那被风刮过的脸颊,却如此冰凉!他深深地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但连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在衣物之下,他全身的每一分肌肉都已经绷紧。
他缓缓转过身,双眼再次紧紧盯着那团黑暗,那是一片深深沉沉,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深处,仿佛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同样在盯着他看。
陆征的心直沉了下去,夜『色』中,风扑面吹来,一丝凉意从他心头泛起,只是他却没有后退,反『露』出了干巴巴的微笑,眼中有坚定之『色』,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街黑暗,仿佛凝固了一般,横亘在陆征的身前,冰冷而带着一丝凶狠。
前方,那团黑暗静静地矗立着,没有后退,却也迟迟没有『逼』进。
陆征继续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黑暗依然沉默,只是黑暗中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形轮廊渐渐清晰起来。
陆征深深地呼吸,凝视着前方。
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但他的声音陆征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他是个男人,声音很低沉:“陆征,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陆征并不感到奇怪,这就好比知道明星的人总比明星知道的人多,是一个道理。
“我手中的东西?”陆征的眼瞳中倒影着前方的人影,“我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消失了,黑暗中的人影。夜『色』中,陆征感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
瞬息之后,陆征仍站在原地,但一只冰冷的手已经锁住了他的喉咙。
刹那之间,这条长街之上,所有的声音在片刻间全部静止了。
只剩下了,黑暗无声地狂欢!
陆征所听到的,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声音:“那粒红『色』的石头,交出来。”
如待宰的羔羊,陆征吃力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等到那只冰冷的手松开,他轻咳了几下,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影是个人而不是怪物。这两个月以来他又是遇到怪物又是碰见丧尸,早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红『色』石头是什么玩意儿。”陆征委屈地说,见那人又要动手猛地立即改口,“可——可能是我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那人说:“陆征,你不必在我面前耍花招。两个月前,你在执行一次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地遇到了一伙正被警察围剿的毒枭,又意外地从他们手中得到了那粒红『色』的石头,这两个不同寻常的‘意外’也使得你负伤住院,你敢说你想不起来了?”
陆征尴尬一笑,说:“额,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那粒红『色』的石头呢?”
陆征不假思索回答道:“那什么石头,是证物嘛,已经交给警察叔叔了。”
那人掷地有声地说:“你并没有交出去。”
陆征惊奇道:“你怎么又知道?”
那人冷声道:“你最好把它交出来,否则的话,像上次那样的麻烦你还会遇到更多。”
像上次一样的麻烦?陆征愣了一下,恍然间才醒悟过来,这个声音,这个人影,就是之前把他和黄凯从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手中救出来的超人。
虽说是救命恩人,但这家伙太神秘,太诡异,又不知道有什么目的,陆征还是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戒心。
“为什么你们都想得到那颗石头,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人反问道:“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陆征摇了摇头。
那人沉默了半响,才说:“关于它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陆征说:“如果你了解我,你应当知道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我之所以没把那颗石头交出去,就是因为想知道它究极是个什么东西,你既然不肯告诉我,那我只能留着自己想办法弄清楚了。”
那人威胁道:“在我面前,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陆征耸了耸肩:“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那颗石头我是没有交出去,但也不代表它现在就在我手上啊。”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它交给别人拿去研究了。”
那人似乎吃惊不小,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陆征答不上话,他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但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那人接着说:“限你三天之内把东西拿回来,三天之后我再来找你。”
“三天?时间也太紧了吧,我最近可忙了,七天吧,不能再少了。”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听说你是出了名的无赖。”
陆征愤愤道:“这是污蔑,是诽谤!”
终于,那人有所行动了。陆征只感觉眼前一花,跟前的人影不见了,他睁眼看去,黑暗无声地在大街之上悄悄退去。
陆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时间全身都软了,手心里全是汗渍。先前他每时每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做好随时鱼死网破的准备,即使打不过也要让对方脱下一层皮不可。
好在有惊无险。陆征深深呼吸,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暗,然后默默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四处『乱』撞。
陆征魂不守舍地回到小别墅的院子,没有走正门而是爬上了阳台,『摸』黑进了房间。这一天他已经够累了,晚上又没睡好,现在站着都有可能睡着。
他『摸』上了床,倒头就睡。
这一晚陆征没有再做那个噩梦,但第二天一大早,他还睡得香甜的时候,就被一只小脚狠狠地踹下了床,“扑通”一声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陆征猛然惊醒,大惊失『色』地跳了起来。睁眼一看,咦?好像不对劲,自己怎么跑到小妖精的房间里来了?
江诗云抱着被子满脸怒意地盯着他看,他满脑子疑『惑』地扭头看了看窗口和阳台,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是昨晚浑浑噩噩一不小心爬错了阳台进错了房间了吧?
也只可能是这一种解释了,然而他没有任何要跟江诗云解释清楚的意思。二话不说走上前,伸手就掀开了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问道:“小妖精,你没感觉有什么异样吧?”
江诗云又是气愤又是感到莫名其妙,瞪着陆征说道:“关你什么事?”
陆征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异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这床上干干净净的,说明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干。”
江诗云怒道:“这种事干没干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陆征笑道:“那你说,我们昨晚是干了还是没干?”
“滚!”
陆征用行动对江诗云进行了反击,他偏不滚,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江诗云咬牙切齿地看着陆征离开,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床上,用被子把小脑袋给蒙了起来。
昨夜的惊魂时刻让陆征至今仍心有余悸,他不知道那个人影的来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手上的山芋更烫手了。
那颗红『色』小石头究极是个什么东西啊?骂了隔壁的。
陆征对桂森市不熟悉,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所这几天他几乎不出门。江诗云倒是天天出门,就算没什么事也得出门买菜,完全一个家庭主『妇』的范儿。
日子过得有点儿乏味,陆征实在无法想象还要这样过多久。
这天晚上吃了晚饭,江诗云对陆征说道:“兵痞,今晚陪我去参加个聚会。”
“聚会?”陆征眼睛一亮,“什么聚会?”
“一个朋友的生日。”江诗云答道。
“哦。”陆征的兴奋劲慢慢降了下来,“别嫌我说得难听,现在咱们家穷,礼物别买太贵的。”
“得了吧。”江诗云白了他一眼,“我们是好姐妹,人到就行,不用送礼物。”
陆征大喜,说道:“既然是好姐妹,那么礼物还是要送的,意思意思就行。你说我要不要上去换一身帅气的衣物?”
“反正穿什么都一样矬,不用换了。”江诗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准备。”
陆征看着她“嗒嗒嗒”上楼去,心想好你个小妖精,不让我换衣服还损我,自己却去梳妆打扮,真没良心。
然而事实证明陆征想错了,江诗云并没有去梳妆打扮,只是上楼拿了个包,换了一双高跟凉鞋而已。
“远不远,要不要打车?”刚才门陆征就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走路半个小时左右。”江诗云回答,“就在前边商业街的尽头。你要是心疼那点车费,咱们就走路好了。”
“我会心疼那点小钱?”陆征愤愤地说,“既然路途不远,今晚夜『色』又这么好,好几天不出门了,趁这机会散散步也好,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