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那臭小子怎么就那么固执呢?给你立碑都不愿意,也不让你安生。”
老头叹了口气,“他还不让我喝酒,说是你交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最爱喝酒,就爱喝你酿的,你怎么能不让我喝呢,吃鱼不?师父给你烤了一条。”
说完,老头子将火上烤好的两条鱼拿起,吃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剩俩鱼骨头,被他扔进火堆里跟着纸钱一块烧了。
沐恬恬:“......”
合着就让她吃鱼骨头?
老头吃完剔剔牙,说道,“恬恬啊,师父帮你尝了,鱼挺好吃的。”
“老爷子,您这祭奠亲人怎么就给吃鱼骨头啊?”沐恬恬走到老头子面前,打趣一声。
邢无松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但他竟没觉察到他的气息,可见对方的内力不低。
邢无松上下打量沐恬恬,“小伙子,功夫可以啊,你是山庄的?”
“昨天刚来。”沐恬恬拿着酒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老爷子,你也是山庄的?怎么我昨天来没看见你?”
“我不爱在这待着,小伙子哪里人啊?为什么到这山庄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来山庄就是想有个住处。”
邢无松问了她不少问题,就是为了打探她的信息。
不过她回答的也都模棱两可,不怎么详细。
邢无松见她警惕也不再套话,随口问道,“会武功吗?”
“会点。”
“练的什么武功?”邢无松话刚问完,忽的一阵风吹了过来,火堆灭了。
邢无松也没打算再点燃,他今日回来无非就是给徒弟烧纸。
沐恬恬勾了勾唇,“什么武功啊...我给您露一手。”
说罢,她运功默念心诀,下一刻火堆燃起。
邢无松见此,充满警惕,“你是凤佛宗的人?”
“以前是,现在不是,我被逐出宗门了。”沐恬恬说的不假。
自从她救了北冥川后,她便不再是凤佛宗的弟子。
“因为什么?”
“您刚才也看见了,偷学武功。”沐恬恬说的云淡风轻。
邢无松年轻时也因偷学朝凤烈焰的最后一卷,被凤佛宗赶走,从而背上叛徒的骂名。
“我怎么没听过有你这号人物?你叫什么名字?”邢无松常年混迹江湖,凤佛宗是大门派。
能将朝凤烈焰练到第八重,还被逐出宗门,必定被凤佛宗列为叛徒,昭告江湖。
但近些日子,凤佛宗很安静。
他都感觉有些安静过头了。
“在下邢沐。”沐恬恬拿起酒坛,笑道,“老爷子喝点酒吧,多喝点,说不定你徒弟今天晚上就给你托梦。”
“你说你不多烧点真金白银,给人烧俩鱼骨头算什么。”沐恬恬一边喝酒一边念叨,“是你亲徒弟吗?”
邢无松没说话摸了一把胡子,上下扫了她一眼。
邢沐...
他怎么愈发觉得这小伙子身上有他徒弟的影子。
而且这个邢沐的嗓音明显特地改了声线,这脸想必也是易过容的。
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这个邢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远处的步修亦看着两人聊天谈话不敢靠近。
邢无松认得他的脸,他不能露面。
他也看到邢沐所使用的功法,心中确信。
她就是沐恬恬。
若真是这样,难道玄冰阁里的尸体是假的?
步修亦万分不解。
他的思绪完全在沐恬恬的身份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跟踪他的人。
玄冰阁。
易巡将他在无双山庄所看到的情况全部都告诉北冥川。
“明日回山庄。”北冥川瞥了一眼地上尸体漠声道,“把尸体扔去喂狗。”
易巡这才注意到牢内地上躺着的黑衣人,“阁主这是...”
“死士。”
“属下看守不利。”易巡下跪赔罪,“请阁主责罚。”
“能混进来想必玄冰阁内有奸细,你把那人找出来,问出背后的人。”
“是。”
北冥川朝牢外走了两步,身体突然变得寒冷,他的嘴唇还有手背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他立即运功,下一刻唇角溢出鲜血。
唇部及手背上的冰霜缓缓褪去。
运功结束后,北冥川感觉身体虚弱寒冷,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
易巡担心,忍不住开口,“阁主,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留在冰室,您的寒毒...”
“闭嘴。”北冥川将唇边的鲜血抹净离开地牢。
易巡颇为无奈。
好像自从五年前,他告诉阁主,沐恬恬对太子说她喜欢北冥川,阁主就有些不正常了。
哪怕他提醒阁主,那只是沐恬恬用来欺骗太子的话术而已。
但是阁主根本没听进去,还去调查成亲都需要准备什么。
就算他再蠢也能看得出来阁主喜欢她,而且是很喜欢她。
他还担心沐恬恬死后阁主会看不开。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阁主竟然直接跟尸体成了亲。
邢无松则被阁主点了穴道当他们的证婚人。
也是从那以后,邢无松出了山庄,几乎不回来。
今日回山庄,想必也是因为沐恬恬的忌日。
阁主体内的寒毒还未完全清除,他又整日在冰室里同尸体度过,恐怕寒毒又加重了。
易巡担心,北冥川的身体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
第二天一大早,小翠便来给沐恬恬送早饭。
正巧碰见香梅,她刚准备行礼,想起沐恬恬说的话停下动作,“香梅姐。”
招呼完小翠便要走过去。
香梅眉头微蹙,将她叫住,“小翠,见到我怎么不行礼了?”
“我记得恬恬姐从来没有立过这个规矩,所以我想咱俩也没必要这么见外。”小翠按照沐恬恬教的说道。
香梅不乐意了,“恬恬姐已经死了,我又是你姐姐,你当然要听我的。”
“但咱俩不都应该听庄主的吗?毕竟邢老爷子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我当然活的好好的,你们两个大清早的难不成咒我老头子死呢?”
香梅听到邢无松的声音马上变成笑脸,惊喜的走上前,“庄主,我们就是闲聊,想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咒您。”
“香梅都长这么大了。”邢无松笑了笑,看向小翠,“这是小翠吧,两三年没见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庄主。”小翠脸上写满开心,看上去比香梅更真诚些。
邢无松问,“你们俩这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庄...”
“是这样的,我在教小翠山庄里的规矩,怕她记不住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山庄。”香梅直接把话抢了过来,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邢无松瞟了香梅一眼,然后看向小翠,“是这样吗小翠?”
香梅瞪着小翠,意思很明显,让她别乱说话。
小翠大着胆子直说道,“香梅姐在教我见了她要行礼恭敬,但是恬恬姐没有立过这个规矩,我记得庄主您说过让我们都听恬恬姐的。”
“行礼?哪那么多规矩。”邢无松摆手,“我最讨厌这些繁冗陈杂的规矩,你们恬恬姐立下的规矩就那么多,我才是庄主,就算北冥川来了也改不了。”
“让你们两个看着山庄是为了不被人算计,不是让你们自己立规矩给山庄找事的,还行礼,得行多大的礼啊?我在山庄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邢无松看向香梅严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受得起。”
香梅见庄主生气,心里开始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邢无松听到山庄外的动静,猜到来人。
他问小翠,“这饭是给谁送的?”
“邢公子,前天晚上来山庄的。”
“邢沐?”
小翠点头,“您认识?”
邢无松拿过食盒,“一会北冥川来了就说没见过我,邢沐房间在哪?”
小翠指了一个方向,邢无松立刻朝前走去,一刻钟也不耽误。
果真如他所料,他前脚刚走,北冥川后脚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