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祁悠然甚至连看都不必多看一眼就能够确定,这是楚云逸搞的鬼。他对自己起了疑,可因为什么,祁悠然却不确定。他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不管从什么地方察觉到蛛丝马迹,都是应该的燔。
把孩子掩护在身后,祁悠然皱眉看着跌倒在地的萧子缃,接着,又慢慢抬眸去看楚云逸。两人视线相对的一瞬间,祁悠然眼底划过了阴冷的寒芒。恨意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她是多么希望能在这一刻,就将他生吞活剥,杀了他,为死去的小白报仇!
萧子缃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歉意的对祁悠然一笑,道:“抱歉,没吓到孩子吧?”
楚云逸利用自己的目的萧子缃虽然还不清楚,可是看见这女人还两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想起了他们是谁。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公子既然已经想起来了,还何必多问这一句呢?”祁悠然把视线转移到萧子缃身上,微微一笑,说:“走路注意脚下,这次没撞到我们,下次撞到了别人,也不是好事。窠”
祁悠然说完话,冲两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萧子缃在她走后,扭过头疑惑不解的看向楚云逸,不知他是想干什么。
人家都有俩孩子了,这皇上不至于想女人想到这份上了吧?再说了,宫里那比这女人漂亮的一抓一大把,他到底想干嘛?
“走,跟上去瞧瞧。”
楚云逸当作没瞧见萧子缃疑惑的视线,转过身子,跟在祁悠然的身后,大摇大摆的玩起了跟踪。
“我说爷,咱不是说好了,要去吃饭的吗?”楚云逸的计划变化的太快,快的让萧子缃连填饱肚子的机会都没有。他打量着前面的那一大二小,并未看出有什么疑点来。“这人,你认得?”
“不认得。”
“那为什么……?”萧子缃扭过头看楚云逸,楚云逸他似笑非笑,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让萧子缃摸不着心思。“敌人?”萧子缃小声的问。
“不知道。”楚云逸的回答让萧子缃哭笑不得,“就是没事做,心情又不错,觉得那两个孩子颇为可爱,所以想跟上去看看罢了。”
没事做,心情不错。楚云逸这借口找的,可真是让萧子缃没话说!宫里有多少事等着楚云逸处理?刑部有多少案子等着萧子缃解决?他能说出没事做这种话,也真是好意思!不过……他心情不错这一点,萧子缃倒是看出来了。
萧子缃盯着祁悠然的背影,轻声和楚云逸交谈着。
“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就看出你心情不错了。”
“哦?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都能闲着无聊到跟踪一个陌生人的地步了,你说呢?”萧子缃观察了祁悠然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她和普通的母亲没什么两样,就是带着孩子随便的走走停停,遇上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买给他们而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他们身边少了一个男人。
这么晚了,一个妇人家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逛,这种情况的确不常见。
楚云逸和萧子缃的跟踪有些太明显了,他们既不隐藏自己的气息,距离又离的不是太远。别说是祁悠然了,就连她身边的孩子,都察觉到了他们的尾随。
“娘,他们一直在跟着我们。”祁子涵仰头看了看祁悠然,蹙眉小声的说:“他们是不是坏人?”
“不知道,不过这里人这么多,他们肯定也不敢做什么,我们逛我们的,一会儿就回去了好不好?”祁悠然拍了拍子涵的头,看着她的神情,别提有多温柔了。
子涵乖巧的点点头,三人继续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街头,见再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三人才转身往回返去。而这时祁悠然则是发现,楚云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他一直是这样,她早该习惯的。
祁悠然暗暗叹了口气,带着孩子回了客栈。他们在街上已经吃的很饱了,一回来,洗了个舒服的澡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祁悠然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他们的睡颜。回想着这几年来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的经过,祁悠然竟觉得恍如隔世。
小孩子很会察言观色,每每注意到祁悠然稍有不对,心情不好的时候,小嘴上就像是沾了蜂蜜一样的甜,说些让她甜到
发腻的话哄她开心。祁悠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子轩,为什么练武那么努力。两个孩子都很有天赋,但子轩在练武上,却比子涵却舍得花费时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祁悠然也不会相信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会主动的付出那么多。
“因为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娘和妹妹。”
这是祁子轩当时给祁悠然的回答,听了以后让祁悠然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就在那一刻祁悠然觉得,她当初吃了那么多苦生下了他们,真的是正确的选择。韩正宇虽然骗了她,但他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孩子,是她新生活的开始。有了他们,其他的一切真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娘?”
祁悠然慢慢起身走向门口,刚一转身,就听到子轩他声音极小的叫着自己。
回过头去,祁悠然看他。他躺在子涵的身边,说话的声音不敢太大,生怕吵醒了妹妹。
“娘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你照顾妹妹先睡,好不好?”祁悠然柔声问他,见他点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会心的一笑。
楚云逸和萧子缃回了萧府,苏墨瞳并未在京城,所以只有他们两个喝酒谈心。
“她回来了。”
楚云逸突然的一句话让萧子缃愣住了神,眨了眨眼睛,还没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回来了?”萧子缃不解的问。
楚云逸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杯递到唇边,他眼中含笑的解答着萧子缃的疑问。“祁悠然。”
萧子缃的手一抖,酒都洒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屋内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凝固了,萧子缃看着楚云逸不说话,直到楚云逸看向他手上的酒壶,示意他把酒都浪费了以后,萧子缃才咽了咽唾液,把酒壶和酒杯全都放下,目不转睛的望着楚云逸。
“你确定?”萧子缃终于明白了楚云逸为什么心情会突然间变好了,他都好几年没看见楚云逸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早该想到,楚云逸的异样是和祁悠然有关系的。
“你听到这消息,好像并不怎么高兴。”楚云逸看着萧子缃惆怅的样子,说。
“你让我怎么高兴?”萧子缃觉得自己这脖子凉飕飕的,祁悠然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他跟在楚云逸身边那么久了,会不知道吗?那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啊,她失踪了那么多年,连楚云逸都找不到,这藏匿的功夫堪称一流。就算是个平庸的人,闭关修炼了这么久出来也该一鸣惊人了吧?更何况这闭关修炼的人还是祁悠然!本来就不好对付的祁悠然!
祁悠然当年走的时候那悲恨的神情,萧子缃现在一闭上眼睛还历历在目。自己是楚云逸的心腹,祁悠然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和楚云逸一起骗她的。现在她回来了,也就是报仇的时候了,这让萧子缃怎么高兴?
“皇上,要不您今儿个回宫的时候,把我一块儿给带上?”萧子缃讨好的笑着看楚云逸,“不然,臣怕说不定什么时候,这脑袋就搬家了,以后不能为皇上卖命了。”
“你怕她?”楚云逸笑看着萧子缃不安的模样。
“你去问问朝中的大臣,有几个不怕她祁悠然的?”那是个做事没有章法的女人,别说他怕了,谁不怕?“墨瞳不在家,我就算请再多的人来保护我,也有生命危险吧。”
萧子缃已经能够预见自己往后的悲惨生活的,祁悠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
“我那宫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你确定要跟着我回去?”楚云逸还在喝着酒,他无所谓的态度让萧子缃感觉不妙。楚云逸本来就对祁悠然心怀愧疚,现在祁悠然回来了,看他这样子就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打算,那怎么得了?!
“我说楚爷,你是不是应该……紧张一点?”萧子缃提议说到:“她回来的主要目的肯定就是杀你,你既然知道她回来了,还一个劲儿的往外跑,这悠然自得的有些过分了吧?”
“我倒是怕她不对我动手。”那样,他就没机会再和她见面了。
楚云逸一说起祁悠然,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翘,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现在一定很厉害。”
萧子缃看楚云逸,是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他冷静了一下,转换了一下思维,才又对楚云逸说:“你是昨晚收到的消息?那她一回来,别说她想对付的人是谁,现在想对付她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吧?”
祁悠然当年打着楚云逸的旗号得罪了那么多人,后
来和楚云逸分道扬镳了,可她也彻底在京城这一片消失不见了。现在她回来,指不定有多少人或明或暗的要找她算帐呢。
“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她。”
楚云逸的又一句话,让萧子缃心中更加不安了几分。萧子缃沉默的喝着酒,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向祁悠然示好,站在祁悠然那边会比较安全了。这楚云逸压根就没有迎战之意,还没开始打呢,他就已经输了,这太危险了。
想了有一会儿,萧子缃突然灵光一现。
“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
“不是她。”楚云逸很淡定的否认了他的猜测,“看那母子三人就知他们不是装的,悠然没有孩子,在耀明国北冥国发现她踪迹的人也说,她身边并没有带孩子。”
“哦……”萧子缃惆怅的点点头,又不说话了。提心吊胆着,等到把楚云逸送走,他这心还依旧在半空中悬着。
祁悠然要回来找他拼命了……萧子缃站在门外,仰头看着空中的明月,长长叹息,决定天一亮他就要写封信,去把他家夫人给请回来,省的自己小命不保。萧子缃虽然还没和祁悠然着过面,可他很确定自己现在是打不过祁悠然的。
楚云逸回宫和姬千寻见面,两人坐在东宫轻声交谈,但还没说多大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动静。
起身出门一探究竟,唤来奴才问外边发生了什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皇上,有十多名太监宫女被人杀了,尸体、全都扔在您的寝宫门口。”
奴才在回答楚云逸这问题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楚云逸侧眸和姬千寻对视了一下,立刻就想到,这事儿是祁悠然做的!只有她,才能这么荒唐大胆!
她现在还会在这宫里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楚云逸和姬千寻一起来到事发地点,那些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不过地上还是有一些血迹的。下人们正在地上倒水清理着,见楚云逸来了,都吓的跪在了地上。
“死的都是哪个院子里的奴才,可查清楚了?”楚云逸询问。
“回奴才,都是皇后宫里的。”一名侍卫回答着楚云逸的问题,“奴才已派人前去保护皇后的安全,请皇上放心。”
皇后……没想到她第一个先动的,竟不是自己宫里的人。
楚云逸轻声一笑,笑的那些奴才不知所措。凶手,自然是没有捉到的。这宫里,自然也是人心惶惶的。
白楚颜脸色铁青的坐在凤鸾殿中,想不通是谁那么大胆,敢到她这儿来兴风作浪。而且,一死就是十个人,听说这十个人也不是在一起被杀的。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白楚颜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论出来。这事儿很快就被传开了,而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天,宫里又死了人。这一次,是太后宫里的。
二十个奴才,十个太监十个宫女,太后身边伺候的那些,差不多全都死了。尸体摆放的地点和前一天一样,也是在皇上寝宫前发现的。那里虽然严防紧密,可他们还是没能阻止的了,那些尸体被一个又一个的扔了下来,然后逃之夭夭。
楚云逸不偏不倚的在这个时候没了踪影,不知去向。所以宫里的奴才在一边找他的同时,还得去追查凶手,和处理尸体。
第一天死了十个人,这已经够让宫里的奴才们心神不宁的了。第二天又没了二十个,这么下去,那明天是不是就要死三十人了?这三十人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名额就会到自己的头上?这是宫里面所有的奴才,都在担心的问题。
白楚颜匆匆赶到了长春宫,和苏安见了面。两人都眉头紧蹙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对这两天发生的诡异之事,一头雾水。
“依母后之意,这事儿会是谁做的?”白楚颜打探着苏安的意思,问:“难道是……?”
“不可能。”苏安很肯定的否决了白楚颜的猜测,知道白楚颜话中说的是谁,她低声说:“不可能是她。”
白楚颜眨眨眼睛,不明白苏安为什么这么肯定。虽然祁悠然已经几年都没有露过面了,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传回来。可是,这也不能代表她已经死了吧?白楚颜可不相信,那个祁悠然会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母后为什么会这么肯定?”犹豫
了一下,白楚颜还是追问到。
苏安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缓缓回答道:“因为中了我的毒蛊,她活不过三年的。现在三年已过,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白楚颜身子一愣,因为这话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祁悠然中了苏安的毒蛊这事儿,白楚颜是知道的,因为当初她也有参与到这个机会之中。但是,祁悠然中的不是子母蛊吗?子蛊若有事,母蛊不是也会丧命的吗?
白楚颜和苏安对视了片刻之后明白了,苏安当年的那些话,是骗楚云逸和自己的。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计划,而包括自己,也被她绕了进去。什么子母蛊,也就是打着子母蛊的名号罢了。祁悠然中的,一定是另外的毒蛊才对!苏安这么做这么说,只是为了牵制楚云逸而已。
一想到祁悠然已经有可能死了,不在这个世上了,白楚颜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爽快。就连今晚因为这杀人事件而产生的怒气,都瞬间没了一大半。
“你一会儿去见皇上,就说是哀家命你去的,问他对这两天的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苏安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并不愿再和白楚颜多说什么了。白楚颜听到了令自己高兴的消息,也就痛痛快快的走了,不打扰苏安的休息。可是到了楚云逸那儿,却不见他的人影,一问才知道,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会不会是去追查凶手了?白楚颜想了想,决定在楚云逸这儿等他回来。
“皇后娘娘!”
白楚颜刚打算进屋,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皇上有命,在他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准进入他的寝宫。”
白楚颜垂眸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然后又斜睨了一眼这只手的主人,嗤鼻笑道:“本宫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
林佑面无表情的和白楚颜对视着,他一步不让,不肯让白楚颜进去。
“奴才只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命令办事,请皇后娘娘不要让奴才难做。”
“如果这寝宫我非要进去呢?你能奈我何?”白楚颜眉毛一挑,声音也随着升高了一些。
“他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朕想废了你,倒是易如反掌。”
远处传来了楚云逸的声音,旁边有不少奴才侯着呢,有跟着白楚颜来的,有楚云逸这边的,当然,还有刚刚清理完现场,守在这里的侍卫们。
白楚颜的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头,她强颜欢笑着回身,目视着楚云逸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岁月的流逝,让这个男人渐渐摆脱了少年时期的稚气。转而替代的,是日渐增强的王者之气。楚云逸的气场原本就很强大,但以前因为他还是太子,行事作风又十分古怪,让有些人觉得更像是年少无知在胡作非为。可自从他当了皇上以后,就不同了。
一身锦装在身,衬着他高颀的身材。俊美无双的脸孔,是让无数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双桃花眼,说不尽的多情,可惜,却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朕累了,想要休息,皇后有什么事的话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楚云逸从白楚颜的身边经过,推开门打算进屋去。
“皇上,是太后命我前来,要问皇上一些事情的。”
“那就回去告诉太后,说天晚了,朕明早还要早起上朝,现在没什么事是比这个更重要的。”
楚云逸头都没回一下,就将白楚颜拒之门外。白楚颜面对着冰冷的大门,已经能够感觉得到,那些或是怜悯或是嘲笑的视线眼光了。
深吸一口气,白楚颜并没有就这样离开。她不顾林佑的阻止,猛地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宫里究竟是谁说了算,朕看很有必要,要让你再认识一次了。”
楚云逸站在屋中央,冷眼看着慢步走过来的白楚颜。
“我想皇上应该会想听我说的这几句话。”白楚颜不畏不惧的和楚云逸对视着,他对她的态度一直如此,不冷不热,相敬如宾。
白楚颜想,楚云逸没杀自己的原因更多的,是他需要一个人来陪他演这场戏,再加上她爹是他曾经的师父,他多多少少也会看在一些情面的份上不对她下手。他有时会和她说说话,有时会对她视而不见。没有祁悠然的五年时间,并没有让他们走的更近,
反而,离的更远了。
白楚颜一直觉得,时间的流逝定会让楚云逸忘记那个女人的。可渐渐她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光凭时间就能忘掉的。祁悠然这颗种子已经在楚云逸的心里开花结果了,纵使花终究会凋谢,可一旦吹暖,它还是会再开。一年又一年,就这样重复着,折磨着楚云逸,也折磨着他身边的其他人。
“祁悠然死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白楚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楚云逸的脸色顿时一变。
“再胡言乱语,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让你出去这么容易了。”楚云逸警告说道。
“真的,太后亲口对我说的。”白楚颜看着楚云逸的表情变化,觉得心里爽快。“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可是死也得见尸才对,难道,是她死的太凄惨了,尸体被扔到了荒郊野外,被野狗给……”
白楚颜的话没有说完,整个身体就被打飞了出去。楚云逸的力道用的刚刚好,以至于白楚颜正好倒在了他的房门口,而不是落在外面。
“林佑,送客。”
楚云逸对林佑下着命令,接着脱下外袍,躺到了床上。
白楚颜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苏安说的?不应该啊。但如果不是苏安,白楚颜又哪来的胆子说出这么一句来?
今晚又有奴才被杀的事情楚云逸已经知道了,而他离开,也就是去查这件事的。他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从皇宫逃离,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停手的。不过光杀奴才也没什么意思,下一步,说不定会死点有头有脑的人物才对。
又是一天过去,整个皇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每个奴才在外出的时候都要左右张望着,生怕一不留神就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
大殿之上,朝中官员站立于此,和楚云逸说着今天要上报的事情。等早朝接近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问:“皇上,听闻宫里这几日并不太平,已经死了不少人,不知皇上是否已经查清凶手是什么人?”
“蓝大人,这是宫中之事,不适合在朝堂上讨论吧?”萧子缃出声提醒他。
蓝敬文看了萧子缃一眼,又看了看坐在龙椅上,没什么反应的楚云逸,说:“微臣也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再加上这几天听到了一些传言,所以才……”
“什么传言?说来听听。”楚云逸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给了他台阶下。“正巧朕还没抓到凶手,也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
“回皇上,臣听说,是、是祁悠然回来了。”
祁悠然三个字一说出,大殿上立刻议论纷纷。楚云逸淡然一笑,看着这些个都在小声议论的人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恐惧,他这才发现,原来祁悠然几年前还真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祁悠然?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楚云逸好奇的问,祁悠然是回来了没错,这事儿也的确就应该是她做的没错。可是她回来的事情不可能被别人知道,蓝敬文这传言,从哪听到的?
“回皇上,是民间的百姓传的。记得祁悠然当年离开的时候不是就说,等她回来以后,定会血洗京城吗?”
“朕还从来不知,原来宫里面的事情会那么快的就传到外面去。”楚云逸很明显是并不相信蓝敬文这回答的,“短短两日而已,宫中的事情连很多大臣都不知晓,外面的百姓竟然就已经议论开了,这还真是不得了。看来,朕等会儿退朝之后有必要到蝶妃娘娘那儿去走一趟了。”
蝶妃,蓝小蝶,当年楚弘清的妃子,蓝敬文的女儿,现在也还住在后宫之中。
蓝敬文吓的脸色发白,正要说什么,就见楚云逸站了起来,说:“其他人还有事上奏吗?没有的话,朕就先行一步了。”
楚云逸说完后,大步离开。蓝敬文站在那里,额头流下了冷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闯了祸了。
萧子缃走到他面前,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楚云逸这几年的变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还会有人天真的觉得,自己的那点小伎俩,能瞒骗的过楚云逸的眼睛的?
如不例外,蓝敬文这消息应该就是从宫里听到的。而这宫里能对他说这话的人,也就只有蓝依蝶了。
楚云逸并不觉得蓝依蝶有那个脑子,可以一下子就想到祁悠然的身上去。所以这话,要么就是苏安对蓝依蝶说的,要么就是
白楚颜说的。至于目的,楚云逸想,她们很有可能是想借这事黑祁悠然一把,不管是不是祁悠然做的,都让她的形象在众人眼中一跌再跌,等跌到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的地步时,她们也就开心了。
楚云逸不会那么沉不住气,真的去找蓝依蝶。那毕竟是长辈,而且蓝依蝶这些年在后宫一直都安安分分,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一次也不过就是被当了棋子而已。所以楚云逸打着去找她的幌子,直接回了书房,批阅起奏折来。
他不去见蓝依蝶,也不去找苏安或是白楚颜问个究竟,他就等着祁悠然自己冒出头来,来找自己。
如果她真的想杀自己,那就不可能一直不露面,玩这一套才对。
等待的心情是极其难熬的,这份煎熬,也许要比她没有回来之前更加难受。知道她就在那么近的地方,知道她就在自己触摸的到的地方,可偏偏就是见不到。
姬千寻已经在宫外,联手东方轻染和东方凌溪二人一起追查祁悠然的下落了。自从被祁悠然摆了一道之后,东方兄妹二人就随着楚云逸回了京城,在这里扎根。现在一听姬千寻说是要找祁悠然,说祁悠然很有可能已经在京城里了,他们两个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揪出来,报仇雪恨。
“我说你们两个,这表情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呢?”姬千寻望着这兄妹二人,疑惑的问。“你们不会……是想杀了她吧?”
东方两个当年的际遇姬千寻也是知道的,可是……
“杀了她,皇上那边想必也不会同意的吧。”东方凌溪十指相扣,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不杀她,我最多就是打的她半死而已。”
“呵。”姬千寻没控制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立刻引来东方凌溪不悦的注视。“抱歉抱歉,没忍住。但我说姑娘你也太天真了些,别说是你,就算你们两个加一起,想把她打个半死都困难。”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东方凌溪不悦的问。
“我这人从来不小瞧别人,当然,更不可能小瞧祁悠然。”姬千寻收敛笑意,警告说到:“想也知道,她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回来的。几年前她都可以帮你们两个弄的那么惨,几年后的今天,你觉得她还有可能对你们心慈手软吗?她是回来复仇的,而我们这一群人,都是她复仇的对象。”
东方凌溪没再说什么,不过她和东方轻染的眼眸都是一样的冷清。出了门,动用自己在京城的势力暗中调查着祁悠然的踪迹。
祁悠然和白洛等人换了地方住,而且不光是她,包括两个孩子在内的其他人也都易了容,并且分别住在不同的几家客栈里。
连着两天动了手,祁悠然觉得这热身运动还算不错。现在宫里肯定是戒备森严,所以,她不进宫了。宫里面玩够了,该轮到在外面玩一玩了。
这天天黑,祁悠然就来到了镇国将军府。对于她曾经的家,祁悠然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她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这里的每一条路。几年没回来,这里可是比当初还要更加清冷几分。
祁悠然除了楚云逸那边的仇没有报,还有其他的一些仇,也同样没报。季祺萍,祁悠然的亲娘。她当年是死在将军府大夫人邓梦春的手上的,只可惜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真相却一直无人知晓。
好歹都是自己的娘,死的这么委屈,祁悠然怎么能看的过去?邓家在朝中兴风作浪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消一消他们的气焰了。
对邓梦春,祁悠然不打算把她杀了。因为她要是一死,那么真相就更不可能大白了。祁悠然要做的,是让邓梦春去报官,去投案自首,去给邓家抹黑。
来到邓梦春的住处,屋子里还是亮着的。邓梦春的儿子死了,女儿出嫁了,祁青云常年不回来,所以她一直都是自己住在府中。以前可能还能找个机会和柳笙溪说说话聊聊天,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有个人陪着就总是好的。谁知道最后,连柳笙溪都死了。害的邓梦春这几年一直都活的提心吊胆的。
屋内传来说话声,祁悠然好奇,就跳上了屋顶,坐在那儿听了起来。
“娘,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啊?”
娘?祁悠然愣了愣神,是个女人的声音,能叫邓梦春的也就只有祁沫儿了,她还没被德亲王给弄死吗?
“这一晚上,你都叹气多少次了。我难得回来一趟,你这是做什么。”
“沫儿啊,你还记得祁悠然她娘吗?”
“不记得了。”祁沫儿摇摇头,望着邓梦春,不知她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季祺萍来了。“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想她做什么。”
“今天是她的忌日。”邓梦春低声和祁沫儿说道:“我刚刚突然就想起来了,然后,就想到祁悠然了。你说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动静,能是去了哪儿?”
“那谁知道。”祁沫儿的话中充满了讽刺,“总之是不在京城就对了。当年走的时候那么丢人,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我要是她的话,早就没脸活着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话虽这么说,可事事又没有绝对。我啊还真怕她突然就回来了,她要是一回来,咱们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邓梦春日渐衰老,担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如今的祁家也不像当年了,你爹就算边疆那边无事,也不爱回来了。你又被德亲王给休了,没能力帮祁家半分,所以咱们娘俩能靠的,只是自己。”
楚云然把祁沫儿给休了?祁悠然听见这喜闻乐见的事儿,开心了,高兴了。
“娘,你放心吧,她不可能回来的。就算她想回来,皇上也不会同意的。”祁沫儿信誓旦旦的安抚着邓梦春,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了。
“哎,你其实不知道,季祺萍她娘,当年是生了两个女儿的,祁悠然她还有一个姐姐。”
邓梦春许是想到了陈年往事,所以有些感慨。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有些感性了。而人一旦触景生情,就会说出一些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话。
“什么?!”祁沫儿一惊,“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是个双胞胎,当年生下的时候,我就命人给抱走送人了。”邓梦春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愧疚,不过祁悠然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我想着一个人总比两个人好对付,担心她们姐妹两个以后长大了,会合力对付我,所以就送走了一个,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估计早就已经死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祁沫儿对对这事儿比较感兴趣,所以就追问起邓梦春来了。“那我爹不知道这事儿吗?”
“当年的产婆都是我请来的,接生的奴才也都是我身边的,所以这事儿没几个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去。”
祁悠然坐在房上,听着这一对母女聊心事,时不时冷笑一下。看来,她报仇的理由又多了一条了。这母女俩还真是丑人多最怪,什么缺德的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祁悠然一直听着她们聊天,心想着也许还能听到些别的八卦出来。只可惜,她们让她失望了。
祁沫儿走出邓梦春的房间,提着灯笼回去睡觉了。祁悠然慢慢站起身来,阴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祁沫儿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人一样。
“谁?!”祁沫儿大声问道,同时回头去看,不过却没看到任何人。
松了口气,祁沫儿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于是转过头来继续往前走,可刚一转过头,就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她就失去了知觉,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祁悠然蹲下身子,看了看祁沫儿面目全非的脸,撇撇嘴,说道:“啧啧,都这样子了还不知道带个面纱,若是胆子小的看见了,估计要吓个好歹。”
祁悠然拖起祁沫儿的身子,离开了将军府。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奔着坟地而去。
既然今天是季祺萍的忌日,那么她这个做女儿的,总得去看看才行。
到了地方,祁悠然把祁沫儿的身子随便的往坟前一扔。坟墓旁已经杂草丛生了,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娘。”祁悠然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是埋在地下的人聊着天。“瞧瞧你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清苦。听说你当年就是个软包子,在娘家的时候就爹不疼娘不爱的,嫁到了将军府,还不如从前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啊?被那么一群丑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就黄泉之下,就没有想过要报仇吗?”
祁悠然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季祺萍搭着话,等她把周围的杂草清理的差不多之后,已经大汗淋漓了。
把祁沫儿的身子挪了挪,祁悠然站在墓前,鞠了一躬。
“即便你不是我亲娘,可我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我也早就没命
活了。你放心,你的仇你不能报,我来替你报。别人欠我们的,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我要让他们一样一样的偿还,而且,还是双倍。”
祁悠然说完后又站了片刻,接着,就把祁沫儿一个人丢在这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等祁沫儿清醒过来时,整整好好就是半夜时分。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等发现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之后,立刻倒吸一口气,又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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