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衫女子倒没有夸大这蛇道的繁琐复杂,尽管陆修远是走在蛇皮外,已经算是投机取巧。
但这脚下蛇道蜷曲,蜿蜒,仿若无尽头。
踩着脚下灰白色的甬道,韧弹感从脚底传来,尽管还是感觉十分的恶心,但比先前来时可要好上太多了。
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逐渐适应了吧。
正值深秋,这蛇道内的温度却寒风刺骨,洞穴内挂满了冰霜与冰柱。
“咦!”
陆修远望向洞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从玉珑中摸出月光石,将之贴着岩壁,有了新的发现。
冰霜后似乎隐隐被人涂抹了什么。
色彩颜料泾渭分明,那是一尊菩萨,头戴花冠,眉眼细长,双目低垂,上身赤裸,身躯呈S状,面露微笑,手持花朵,姿势优雅。
陆修远大为吃惊,他前走几步,将月光石对着岩壁。
佛陀面容圆润,双耳垂肩,双目明净,法相慈悲安详,身后背光呈舟形,着金色袒胸佛衣,双手上下结印,足踏金色莲花。
再往前走几步,
可见护法金刚,须如钢针,怒目圆瞪,手持金刚杵,身后飘带飞扬。
护教珈蓝,美轮美奂的飞天造型,翩然起舞,有的手持琵琶,有的手持玉箫,有的手捻花朵,有的手捧玉瓶。
无论是佛陀、菩萨、金刚、珈蓝全部形态各异,描绘细腻,精致,色彩艳丽。
陆修远一时有些疑惑。
来时他没有好好观察,这会儿一看,非但岩壁有古怪,那头顶悬着的冰柱也是内有乾坤。
似是刻着梵文,有宝相花,**,莲花,如意云纹,火焰纹,缠枝卷叶等各种佛庙才见到的刻花,多呈现蓝、红、金三色。
“这莫非不是蛇道,而是佛道?这里原本有一座佛庙?”
陆修远思忖着,暗自琢磨。
“那佛庙一干老小被山母娘娘尽数屠杀,直接来了个鸠占鹊巢?”
这蛇道内出现的图形,让他不得不和佛家联系到一起。
只限于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无法知其根源。
这山母娘娘,恐怕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陆修远花了些功夫,终究还是从蛇道内走出,不过他没有从山母娘娘庙走出,而是从阴葵山上下来的。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这蛇道蜿蜒至阴葵山内部。
......
翠云观。
陆修远在翠云观后院的柴房内,找到了权老道的身影。
“说不说?”权老道的香肠嘴已经消肿,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有些不一样。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可不要怪我没有将话说在前头,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童童还在昏睡中,游瞳却游离在半空。
左边小人道:“不要脸,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欺负小朋友!”
右边小人道:“还很记仇,不就是没有打过我们兄弟两个么?这有什么丢人的。”
游瞳幻化两个如蜜蜂大小的小人,飞浮在半空,非但不服软,而且还出言嘲讽。
权老道捋着胡子,深呼吸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记仇,随你们怎么说,我不在乎的。
但是你们在晦明那看到过什么,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出来,要不然......”
左边小人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
右边小人吐着舌头:“你能奈我何?气死你个糟老头子!”
权老道瞬间血压升高,吹胡子瞪眼,而后强行平定下来:“是,我是不能奈何的了你们,我是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他妈的,看招。”
权老道不讲武德,看向一旁绑在柱子上的童童,突然出招。
右手向其双眼插去。
甫一接触眼皮,那两个得意洋洋的小人,突然变了脸色,‘遨游’一声,从半空跌落,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左边小人道:“你偷袭,你耍滑,你不讲武德。”
右边小人道:“你卑鄙,你无耻,你下三滥。”
这会终于换成了权老道得意,他惦着脚尖,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我就偷奸耍滑,我就卑鄙无耻,你能奈我何?气死你们两个小崽子!”
“再给你们点儿时间,好好想想,下次见面注意和我说话的语气和措辞。”
权老道一拍手,口中哼着小曲,大步流星的走出柴房。
“啪!”
权老道一走出柴房,一只手拍在了他肩头,吓得他浑身一颤。
他扭过身,发现来人是陆修远,登时舒了口气:“吓死老道了,陆公子你下次来能不能先通通气,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迟早要被你吓死。”
陆修远也不言语,指了指柴房内。
权老道登时喜上眉梢:“放心,要是连这个小朋友也搞不定,那我这把年纪岂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陆修远点点头,随即讲阴葵山此行发现与佛有关的疑问。
“佛庙?”权老道老脸皱成菊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绝不可能,没听说过阴葵山曾经有......”
随即,权老道用手背去贴陆修远额头。
“你干什么?”陆修远闪身躲开。
只见权老道将双手往后一背,悠然自得:“陆公子你恐怕还无法想象翠云观鼎盛之时的香火。
那是人来人往,往来不绝,逢初一十五,那更是万人空巷。
怎么可能有佛庙的生存之地,更何况还是阴葵山上,那不是要饿掉大牙么?”
陆修远点点头,表示有几分道理:“那有没有听说过阴葵山上有苦行僧,或者归隐僧之类人在修行?”
“没有。”权老道越说越来劲,“我和你说,我翠云观鼎盛之时......”
陆修远看权老道又吹得没边了,淡淡道:“那现在呢?别说山母娘娘庙,便是那金刚观你也是......”
“金刚观!”二人异口同声道。
先前陆修远见到晦明时,便自动将其归为妖道,可细细想来这晦明身上披着的衣服,似道似僧,倒是大有文章。
权老道皱着眉头:“我觉得应该、似乎、大概不可能吧!我那师弟虽离经叛道,但也不至于投身到佛门,而且他手持南华经残卷,要是......”
权老道虽然一万个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陆修远想的却是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