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看着身前的江阙,心中咯噔一声,就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脸上阴晴变化不定,有吃惊,有懊悔,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江阙将手中折扇一收:“别慌,我又没说你做的不对。相反的,你做的很好。”
“很好?”
慌乱中,正存着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妙玉,陡然愣在原地,“公子莫不是在消遣妾身?”
“很好。你布置的很好,我非但不会怪罪你,还要送你一场大造化,接着按计划行事吧。”
江阙说完此话,一转身消失不见。
妙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到现在她依旧未搞明白,江阙这话里话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接着按计划行事?那下一步可就是激活‘伪心’之人,联合精怪鬼魅大肆屠杀安源镇百姓,将这镇子变为尸身血海。
难道这也在计划中?
还是说......莫非这江公子根本就是娘娘身边的人,是其派过来监视自己行动的。
妙玉思绪万千,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敌友。
......
桌上已摆满了酒菜,炊金馔玉,十分的诱人,但饭桌上氛围却有几分肃杀之感。
只因此刻饭桌上只有三人,陆修远,花想容和老乌,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为打破这一尴尬局面,陆修远率先动筷子,夹了一块蜜汁火腿:“还请二位放心,此次阴葵山之行,定然会给二位一个说法。”
谁知话音未了,花想容脸上愠色收敛,眉蹙舒张,竟带笑意:“陆公子说我姨丈失踪与那阴葵山上的妖魔有关,原来我是有几分不大相信的。”
她望了望阴葵山,又凤眼圆睁,有几分好奇:“但如今嘛......我却有几分相信了,敢问陆公子此行有几成把握?”
“是啊!阴葵山惊现雾蛇,且声势骇人,但......但他怎么就偏偏挑中了我家老爷,这可上哪里说理去?”
老乌夹了两片牛肉,狠狠的塞进嘴里。
“二位放心,若是昨天的话,在下可说毫无把握,对上那妖邪至多有两层把握。但现在的话,嘿嘿......起码有七成。”陆修远嘿嘿一笑。
“哦?七成?”花想容来了兴趣,眉梢一挑,“却不知陆公子信心从何处来?”
“那自然是......先吃菜......”陆修远刚要开口说,却夹了两口菜。
花想容和老乌,瞧着陆修远夹菜,也不自觉的跟着夹菜。
“你们想啊,那妖邪为何不早些现身,亦或是晚些现身,偏要近几日现身?”陆修远故作神秘。
“为什么?”老乌问道。
“只因这几日是她最为虚弱之时,她愈是虚弱,便愈要大张旗鼓的故作声势,好用来唬人。”
陆修远又夹了几口菜,二人听得入神,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
“瞎说!”花想容一摆手,“我却从没有听说过这等说法。”
陆修远沉吟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最主要还是我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权道长你们是知晓的,我早已派他出去改变那阴葵山的运势,好截断那妖邪的气数。
沈韩那秀才,就是你们前几日在这翠云观里见到的。只此一人,则可保安源镇无虞。
另外,那朱奎朱公子我也......”
花想容被陆修远钩的心痒痒,只觉得满桌佳肴,竟如嚼蜡:“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那陆公子你又作何打算?”
心中却想:这小子不会临了畏惧,龟缩在翠云观里不出来吧?那岂非要徒生事端?
陆修远胸有成竹:“权道长也只不过是我佯装诱敌的障眼法,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待那雾蛇将注意力都放在权道长身上时,我却悄然摸上山,给予那妖邪致命一击。”
花想容舒了口气:“陆公子好计策!”又添了几口菜。
老乌似乎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陆修远点头:“就这么简单!”
花想容笑颜如花,抿着嘴,狡黠的双眼此刻眯成月牙:“既如此,小女子便再次静候陆公子佳音。”
老乌也跟着点头。
陆修远十分自信:“那是当然。”
人一有高兴的事情,胃口便会格外的好。
一番话追问下来,花想容此刻瞧着陆修远,越看越满意:就这?空担心一场。竟连胃口也好了不少。
老乌没心没肺,嘴就没合拢过。
倒是陆修远见二人胃口大开,也会心一笑,敞开了吃。
不多时,三人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遥望阴葵山,那雾蛇竟有大半被血雾浸染,看起来有些妖异。
陆修远挥手辞别众人:“大家好生保重,我去去就回。”一转身,毅然下山而去。
花想容望着陆修远离去背影,更是内心狂喜。
她修习南华经残卷,齐物论一节,便是要彻底摆脱蛇头人身的桎梏,成就佛仙道果。
这一层看来这陆修远已然识破,也做了相应安排。
但她想的又岂止这些,南华经此等道家瑰宝,自己得手后岂会不加以研习,况且自己已然拿童童当过样板,他双眼尚能离开本体,游离天外,自己为大蟒神之身,焉有不依葫芦画瓢之理?
是以自己使用逍遥之法,兵分两路,一路佯装在阴葵山弄出动静,一路本体却在这道家圣地翠云观渡劫,那是任谁也想不到的。
况且为了稳妥起见,自己昨夜悄悄沟通童童,得知那姓陆的小子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动静。
加之刚才自己旁敲侧击,这小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天真无邪。
到底自己是比他多活了几百年,这份心机那是他拍马也难及的。
正想着,花想容突觉腹内有些不适,浑身无力,有些晕乎乎的。
“莫非时辰到了?”花想容心中一喜,遂找了个借口,回到厢房。
又忖道:“不应该啊!既然逍遥游篇有云:阴阳迭运,相为无穷。那正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若要渡劫时阴气最为充裕,非得选午时阳光正盛时不可。
此时距离午时尚远,我怎会有如此反应?”
“莫非是我太谨慎了?以至于自己疑神疑鬼,慌了手脚?”花想容自语道,随即又点了点头,“但谨慎些总不会错,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先瞧瞧那姓陆的小子,先前有没有诓骗我。”
她强忍着不适,认准了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厢房,正是朱奎的居所,她大步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