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文会上出现了最戏剧『性』的一幕,文会最高『潮』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去看龙舟赛了,从大人们到才子们,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今天文会的才子坐席。
“在止水文会上呼呼大睡,此子恐怕是第一个!”高台上一位大人道。
止水文会的山长、夫子大家都面面相觑,因为大家发现睡觉的小子他们都不认识,这就尴尬了,夫子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总不能让这小子一直这么呼呼大睡吧?
可是谁去叫醒这小子?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人群『骚』动继续,这么多大人、才子、姑娘都瞧着他呢,睡觉的小子却是毫无所觉,甚至还打鼾呢。
“此子我认识!”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然后,一名才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大家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人赫然是陈圭。
“哦?”大家都饶有兴趣的看向陈圭,陈圭竟然认识这小子?一时,大家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
陈圭也是非常的兴奋,今天的文会他的表现不逊于秦越,可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在了秦越一方,结果他无奈屈居次席。
对这样的结果他很不服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本来他已经调整了心态,准备接受这个结果了,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出了这么一出事儿。
那睡觉的小子不就是秦越带过来的来自观山书院的小子么?现在这小子丢丑丢大了,回头看看秦越怎么说?
陈圭第一个跳出来便是要揪住秦越,秦越不是魁首么?说不定因为这事儿,今天的局面就能逆转呢!
陈圭“刷”一下撑开手中的折扇,大声道:“此子是观山书院的一名学生,姓陆名铮,至于他怎么来到止水文会的,这个事儿还需要秦越秦兄来回答。”
“哗!”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又看向秦越。
这事儿还和秦越有关系?观山书院算个什么学堂?一个观山书院『乳』臭未干,毫无功名的小儿,怎么能和秦越扯上关系?还有,这小子有什么资格参加止水文会?这背后有什么原因?
众目睽睽之下,秦越慢慢从人群中站出来,他的神『色』平静,古井不波,他快步走上前,拱手环顾四方道:“各位,这一位陆公子的确是我之友,还恳请大家别责之过甚!”
秦越态度从容,大家之前的『骚』动不由得松动了一些,而这时候,两位执事已经匆匆赶过去把场上的少年叫醒。
睡觉的少年自然便是陆铮,今天的文会他收获很多,尤其是之前自由论文的时候,他着实学到了不少的“时文”技巧。
可是后来文会变成诗会之后,他便兴致索然了,他读书的目的十分的明确,那便是学好时文,专心于科考。
文人『骚』客『吟』诗做赋他毫无兴趣,也并没想去学,他两世为人,深知搏二兔不得一兔的道理,对他来说,专心时文是第一要,其他的事情他皆不关心。
今天他起得太早,文会之上他专心钻研时文,心神耗损极大,后面的诗会时间又拉得太长,刚开始他还去听一些,甚至脑子里还想一些出题限韵的诗作,并且还信笔写上几句。
后来,他实在是太困了,身子往几案上伏下去,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待到他感觉有人叫自己,倏然惊醒过来,然后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赫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呢!
“尴尬了!”陆铮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可是心中并未有多少慌『乱』,他毕竟两世为人,阅历丰富,城府极深。
倘若是一般的少年,遇到这事儿非得手忙脚『乱』不可,可是他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甩了甩长袖,整理衣衫,不慌不忙的对高台方向行大礼,道:
“各位大人,各位书院师长,小子无状,竟然在文会上贪睡,丢了斯文,着实是莫大的罪过,恳请各位大人和师长责罚!”
陆铮这几句话不卑不亢,高台上的几位大人和夫子本来火气很旺,然而他们一听陆铮这话,心中的火气竟然弱了不少。
陆铮首先年轻,看上去稚气未褪,这是很好的掩护。他这么年轻,面对这样的大局面能如此从容,单单这一份心『性』便不同凡俗。
曾国宁清了清嗓子道:“少年人,今日是我止水文会,你非我止水书院的学生,能自请参加文会,定然有过人之才。
今日文会,核心重点在『吟』诗,各位才子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唯独你竟然能呼呼大睡,莫非他们的诗作真就那般不堪,丝毫不入你的法眼么?”
“哗!”
曾国宁这话一说,又是一片哗然,众才子面上纷纷浮现出不愉之『色』,的确,陆铮的这种做派是对他们的一种藐视啊。
诗会这么激烈,连陈圭和秦越这等顶尖才子,连高台之上梁大人这样的代天子牧一方的大人都个个激情昂扬,心『潮』澎湃,陆铮竟然能呼呼酣睡,这不是藐视大家又是什么?
面对周围人的不满,陆铮微微皱眉,他脸『色』依旧不变,毕恭毕敬的道:
“回禀大人,今天我来文会是秦越兄盛情邀请,非我自请。我才疏学浅,各位才子都是我的前辈,今日文会我所学良多,受益匪浅,岂敢藐视众前辈?”
陆铮的话说得非常客气,一旁的秦越凑过来,道:“曾师,陆公子所说的是真,我和他一见如故,便邀请他参加今天的文会……”
“哦?一见如故?”曾国宁眉头一挑,看向陆铮,道:“秦越,那这少年人真是才疏学浅么?”
秦越微微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抬头道:“非也!陆公子胜我多矣,我……我自问不如!”
“轰!”
这一下全场更是『乱』了,秦越这话不仅是众多才子大跌眼镜,连高台上的大人们脸上也浮现出极度震惊之『色』。
秦越可是止水四杰之一,今日文会魁首,其是非常骄傲的一个人,以他的『性』情,竟然当着这么多大人和同学的面公然承认自己才学不如别人,那这个陆铮是何等身份,什么来历?
“哼!”一声冷哼响起,陈圭手摇折扇,一脸冷傲的走出人群,道:“秦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这位陆公子是来自观山书院的学生。
嘿嘿,观山书院位于我们扬州新河县,今日文会,新河县的才子们表现并不好。既然这位陆公子才华超群,那我们何不再比一番?”
陈圭这话再一次引起『骚』动,高台之上,聂永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同僚投来的极具玩味的目光。
今天他作为新河县县令可以说是丢人丢大了,而眼前的陆铮他恰恰认识,此子的确是观山书院的学生。
这小儿颇有急智,刚刚入学不久,因为陆铮对付张浩然的事情,聂永特意安排人关注过他,据他所知,陆铮在观山水院只能勉强厮混在乙字号,这等水平来参加止水文会,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最让聂永抓狂的是这小子竟然在这种场合呼呼大睡,而且被抓了现行,现在陈圭又揪住了其来历不放。
扬州地面上,新河县本来就受孤立,聂永身边的一帮同僚对他是处处排挤打压,陆铮现在又为新河县惹事了,这不是拉仇恨又是什么?
陈圭咄咄『逼』人,秦越毫不示弱,当场道:“陈圭,我知道你今日不服我,那正好,比就比,陆公子,咱们今日就以文会友,再比一比诗词如何?”
陈圭叫阵,秦越应下来,这一下场面热闹了。
本来大家以为今天文会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想到又生出了这样的事端,一时大家的情绪又重新变得激情昂扬起来。
今天文会对大多数来说都是意犹未尽的,每个人都想表现,但是因为曾国宁事先条件的约束,大家都觉得自己没有发挥。
现在好了,大家再比一次,对现场每个人来说,『露』脸的机会不又来了么?
“两位兄台且慢!”陆铮沉声道。
他这话一说,周围『骚』动的人群为之一静。
陆铮目光看向陈圭,十分坦然的道:“不瞒二位,我对诗词的确毫无所知,今天这诗词之比,我甘拜下风!”
“嗯?”周围的人齐齐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比试还没开始,竟然就先怂了,这实在是太荒诞滑稽了吧?
人的名,树的影儿,身为读书人岂能没有气节?陆铮看来是真的没有才华,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怂。
还有,陆铮来自观山书院,观山书院那种地方能出什么才子?
一时所有人看向陆铮的目光都带有鄙夷之『色』,陈圭看到这一幕,心情大好。
秦越不是说这小子有才么?嘿,实际情况貌似根本不是这样呢!这小子根本就不敢比!
“陆公子,你是不是太谦虚了?秦越说你才华超群那定然不虚。今日文会我们是以文会友,前来参加文会的可都是我扬州最顶尖的才子。”陈圭顿了顿,冲着高台上面拱手,继续道:“还有,你也看到了,我们扬州的众多大人,名士皆在此,陆公子如此艰拒,莫非真是瞧不起我止水众才子和夫子么?”
陈圭洋洋得意,步步紧『逼』,陆铮坦诚自己不擅诗词,他偏偏就不放过这事儿。对他来说,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机会,他哪里肯轻易的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