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而上的暖儿被这一幕吓得瞳孔猛然一缩,车中的男子却低声冷喝道:“闭嘴,你若敢叫,我便割了她的喉咙!”
暖儿连忙捂上了嘴,眼珠一转,弱弱道:“那我走还不行吗?”
全然一副要弃主而逃的不忠模样。
男人却冷冷笑起,“少玩花样,想出去找人,给我乖乖坐着!”
暖儿的小心思被识破,紧张的咬起了嘴唇,但见叶清染被他扼在手中,不敢不从。
车夫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有些古怪,便开口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男人将匕首抵得更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暖儿,抬着下巴示意她回话。
暖儿望向叶清染,见叶清染轻轻眨了眨眼睫,方才抿唇道:“小姐没事,就是刚才上车时磕了一下。”
车夫是叶清染从邺城带过来,深知叶清染与暖儿的亲近,便不再多疑,驾车而去。
男子心口微动,似松了口气。
马车行使,车轮滚动的声响足以压下车内窸窣的说话声。
“让车夫驾车去碧波湖!”
见两人似不愿开口,男子目光阴冷,“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马车可不稳,我的手若是不小心抖了下……”
这种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着实让人窒息,暖儿咬咬牙,只好开口道:“马叔,小姐要去碧波湖!”
车夫一愣,诧异道:“今日不去宫里了吗?”
“一会儿再去,小姐突然想起来有些事。”
车夫虽觉奇怪,但也未作他想,乖乖应下。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车内一时静寂无声,叶清染能感觉到脑后传来男人略为粗重的呼吸声,显然他很紧张,并非如千机阁那般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得知此处,叶清染眉心微动,轻声开口问道:“壮士所图为何?我与壮士素未相识,想来应未结仇怨,若是图财,我给壮士便是。”
“老实点!别多话!”男子一刻不肯放松的捏着叶清染纤弱的肩膀,看得暖儿怒火中烧,恨不得砍了那只猪手。
叶清染能感觉得到,当她提及钱财时,搭在她肩膀的手微不可察的多用了些气力。
既是图财,最好办不过。
“不知小女子这条命值多少银钱?”叶清染循循善诱。
“没人要你的命!”男子并不接话。
杀人越货的事他不做,若是真弄出了人命,官府定会彻查,为了那点银钱不值得他四处逃亡。
可若是只在她的脸上划几刀,让她日后无法出门见人,这点小事就算官府也不会放在心里。
叶清染语气平静如水,仿若不是她被人挟持一般,“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壮士谋财也不必觉得羞愧。
只这等事情终究有违天理,我这车上有些散碎银俩,壮士若是急用,拿走便是。”
男人眼帘未挑,显然为将叶清染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义女而已,能有多少银钱。
可待男人看到了叶清染那所为的那些“散碎银两”,瞳孔不禁大了两圈。
只见小丫鬟随手从身边取出一个小木箱,木箱有两层,第一层的放着满满的碎银子,再散碎的东西成堆的出现也不散碎了。
而第二层则更过分了,那明明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这些都是你的?”
暖儿莫不在意的接话道:“小姐有时候喜欢买些小东西,车上便随便放了点钱。”
散碎,随便……
这主仆两人的口气可真是不小。
但那一箱银子委实夺目,远远高出雇主付给他的银钱。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将军府的义女出手竟这般阔绰,不过大宅门里的事情本也不是他们这些穷苦人能理解的。
他也不想管,钱给够就行。
“把钱放过来。”男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暖儿将箱子放过来。
暖儿暗暗翻他一眼,将箱子放在了男人身侧。
这些银子不过是毛毛雨,就算丢了她都不心疼,可这个男人竟敢挟持小姐,莫说给他一文钱,弄死他的心都有。
男人的心情似是愉悦了不少,禁锢叶清染的力气也不再似最初那般大了。
马车一路行至碧波湖,马车停下,男子再度紧张起来,他将匕首紧贴在叶清染脖颈上,声音沉沉,“支开车夫!”
叶清染眼帘颤了颤,开口道:“你的匕首离我太近了,我说话的声音难免有异,若是被他听出来,你可莫要怪我。”
“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就事论事而已。”
男人这才察觉这个面覆轻纱的女子竟从始至终都一般冷静,仿若不知惧意。
若换作寻常闺秀,早就痛哭流涕了。
无论是两军亦或是两人,在对峙之时,气势都是此消彼长,如今他见叶清染更为沉冷,不觉间便做出了让步。
他将匕首拿下,改为抵在了叶清染腰间,低冷着声音道:“敢乱动,我照样捅死你!”
叶清染不为所动,扬声对候在外面的车夫道:“马叔,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去路边买个肉包来。”
车夫连忙应是,男子听到车夫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才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了一眼。
四周无人,唯有风拂垂柳,树叶发出的窸窣声响。
“如今已经安全了,壮士可以走了吧。”
男人低头扫了一眼箱中白花花的银子,笑着拿下了抵在叶清染腰间的匕首。
暖儿松了一口气,谁知男子却突然一把扯掉了叶清染脸上的面纱,一只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你做什么!”暖儿见他反悔,惊叫出声,却被男子反手一记手刀砍在了脖颈上,晕厥了过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失信于人,只能对不起小姐你了。”
叶清染平静的看着他,眸中的光未有丝毫起伏,清澈明亮的眸子如同一面镜子般映照着男子凶狠的面孔。
“你拿了我的银子,却仍要伤我,难道就不是失信于人吗?”
男子愣了愣,似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叶清染还能与他讲道理。
叶清染眸色静的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过是贪心不足,想要更多的银钱而已,又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男人的确这般作想。
一来既有双倍的银钱,他为何不要。
二来他已经收了定金,若失信放了这女子,也怕东家找上门来。
他心中虽这般作想,可叶清染如此直白的揭露出来不免恼羞成怒。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男人掐着叶清染的脖颈,将她的身子抵在了车壁上。
他抬起手中的匕首,却迟疑未落。
并非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突然觉得若是就这般划花了她这张漂亮脸蛋,着实太可惜了。
“怪不得东家想让我毁了你这张脸,长着一张祸水的脸蛋,天生便是要来勾引男人的,不是吗?”
这张脸足以让任何男子心痒难耐,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女子,此番让他撞上,绝对是老天偏爱。
他若这般放过她,岂不是连男人都不算了。
“你想要做什么?”叶清染的语气平静之中多了一丝寒意,琥珀色的眸光凝住,变得越加幽冷。
“你别怕,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快活之后,便不会再觉得疼了。”望着叶清染那冷清绝美的脸蛋,男子只觉有股火气在他的身体中四下流窜。
“你确定吗?”色欲上头,男子竟未在叶清染眼中察觉出危险的杀意。
男子淫荡笑起,“自然确定,哥哥我可是经验丰富。”
“好。”叶清染淡淡说道,纤纤玉手覆上男子的手腕。
男子以为她放弃了抵抗,心中大喜,可下一瞬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令人难以忍耐的酸痛自他的手腕蔓延至全身,就连大脑都有瞬间的空白,待他回过神来,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被她捏在了手中。
她依旧那般平静淡然,但这次男子在她眼中看到喷薄欲出的杀意。
她将匕首改为横在男子喉间,周身气度竟比他见过的那些大盗还要令人胆寒。
她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幽幽,“我给过你机会了,既是你不想活,我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