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箭靶要比叶清染几人比试时更小一些,距离也更远。
苏岑作为辈分与位份最高者,第一箭自由他来开场。
但见他弯弓搭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箭矢毫无悬念的命中靶心。
即便结果是众人皆知的,但还是引来满堂喝彩,尤其是一众少女们,娇羞的低呼声充满了崇慕之情。
射箭或许不难,但能将箭射的如此俊美潇洒便不简单了。
苏岑身上有临安公子们所没有的冷俊肃杀之气,即便他今日只着一身玄色常服,挽弓之时杀气弥漫,众人看见的仿佛是穿着金甲,驰骋沙场的万军统帅。
“小王叔好箭法!”苏怀诚忙笑赞道。
苏岑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他并不觉射中靶心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这只是射箭的基本,毕竟上了战场没有哪支敌军会蠢到一动不动等人射杀。
可这在苏岑看来最简单不过的事,竟尚有许多人只射中外环,并未命中靶心,看得苏岑眉心紧蹙,眸色冷沉。
在他的军营中,普通士兵操练时,射靶的距离都要远超于此。
从军者大多都是平民出身,莫说底子,他们许多人在参军之前都尚未摸过弓箭。
他们珍惜每一次练习的机会,军营中没有充足的弓箭供他们使用,他们便自己削了树枝做箭。
他不敢说他的军营中所有的士兵都百步穿杨,但至少比这些公子哥们要好上许多。
这些世家子弟,自出生起便享有最好的待遇,有无数的书籍任他们翻阅,有上等的兵器任由他们挑选,族中也会聘请最好的先生教导他们。
他们无须顾及温饱,肩上更无养家的担子,可结果大梁栽培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一个年轻公子随意的射了一箭,那箭险些脱靶射在了箭靶最外环,他挠头讪讪一笑,几个交好的公子笑道:“刘兄的手怎么抖了,该不会是昨夜花酒喝多了吧?”
刘姓子弟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远的距离能射中靶我已知足了,毕竟咱们这些平庸之才如何能与睿王爷相较呢!”
他一边自贬,一边捧着苏岑说话,却是不知自己这句话正好拍在了老虎屁股上。
“你的确没有资格与本王相比。”苏岑语气沉冷,无一丝玩笑之意。
沉敛的威压顿时让说笑的几人皆怔怔禁声。
苏岑扫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走了弓箭,冷冷望着几人道:“无论是最初为了果腹,还是后来用于征战,这弓箭从来都不是为了给人玩乐才存在的。
我大梁是靠铁骑征服四方,方才从弹丸小国成为今日天下共主。
而如今堂堂大梁男儿,箭术却尚不及几个小姑娘,竟还有脸面在此说笑。
你们不但不配与本王作较,也不配手执弓箭,妄称男儿!”
苏岑一向是别人问他一句,他回上半句,即便为人清冷不喜言笑,却也未曾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时。
他此番言论一出,方才几个说笑的公子个个面色羞红,垂首低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中那个刘姓子弟与德妃母家有些姻亲,德妃见状也觉面上无光,便与弘武帝道:“陛下,睿王所言句句在理。
只不过今日是宫宴,又不是在军营,倒也不必这般严肃……”
弘武帝侧眸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既觉得睿王所言在理,后面的话便无需再言。”
德妃一哽,贤妃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所言甚是,咱们大梁是靠马背得的江山,大梁男人则能疏漏骑射?
莫说睿王看着气,就连臣妾瞧着也急呢,臣妾父亲时刻督促家中小辈读书习武,一日也不得荒废功夫,便是随便抽出个八九岁的孩子都比他们射的准!”
弘武帝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合该如此,各世家也该效仿才是。”
贤妃弯唇,给了德妃一记得意的白眼,气得德妃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贤妃家中是武将出身,而她家世代文臣,怎能以此相比。
德妃心口窝火,但有弘武帝在她也不敢生事,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孙儿身上。
可转而苏怀诚便惜败苏怀阳,气得德妃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
“德妃姐姐别急,还有太孙殿下未射呢!”贤妃故作关切,嘴角却噙着冷嘲的笑,就苏御那病恹恹的身子骨能射中靶就不错了。
贤妃正这般想着,便听小内侍的声音响起,“太孙殿下命中靶心,胡公子命中靶心!”
“怎么可能!”贤妃无意识低呼出声,德妃亦是满脸震惊。
弘武帝眼中亦有震惊,但转而便被欣慰所笼,他的祈佑从未让他失望。
胡继达看着双双命中靶心的箭靶,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冷勾唇角,转身望着苏御,不掩眸中寒光,“太孙殿下,我们换个玩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