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从不忤逆钟离粟,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听话的把手伸到了钟离粟的眼前。
老先生的戒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钟离粟的手上。
“啪”的一声脆响,打在了闻昱的手心。
钟离粟常年习武,速度和力道自然是老先生不能比的。
只一下,闻昱就疼得缩回了手。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钟离粟隔着案桌,把闻昱想要缩回去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十分冰冷,带着些薄茧,紧紧的贴着闻昱的手背。
闻昱打心底里厌恶这样的触碰,想要抽回手。
钟离粟五指微微发力,疼得闻昱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
朕的功课你也要过问,老东西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点。
闻昱气急,一时没有藏住眼神中的厌恶。
钟离粟心中仿佛细针扎过,这小皇帝是不喜欢自己的管束吗?
他出发点是为了闻昱在他离开后有自保的能力,但他并不需要闻昱的感激。
厌恶也好,感激也罢,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啪。”第二下。
闻昱的手被钟离粟捏着,他连抽回都做不到。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妥协,眼中酝酿着怒意,手上暗暗与钟离粟较劲。
豆大的汗珠因为疼痛顺着额头滴下。
“今日听讲不认真,请王爷责罚。”闻昱卸了力道,认命的低下头。
他要罚自己,谁能拦得住。
头顶上传来冷笑,苏枚挨的戒尺,一下不少,全部打在了闻昱手上。
还打的更重。
“老师碍于君臣之礼,不便责罚你。从今以后,你若犯错,便由本王亲自来罚。”
钟离粟的声音低沉诱人,声线极为好听,说出来的话却让闻昱心烦意躁。
若不能通过老先生每日的考核,就会被钟离粟责罚。
可他若不假意愚笨,钟离粟必然对他心生警惕。
活了两世,闻昱仍旧为这些小事困扰,脑袋昏沉,心中烦的要死。
钟离粟越来越容不下他了,什么都想控制,什么都管。
“朕不是小孩子了,摄政王日理万机,朕的课业就不必亲自过问了吧?”
闻昱冷冷的出声。
他最近身体越来越疲惫,与钟离粟对峙,几乎耗尽了力气。
上一世他就是被钟离粟控制,不能接触朝政,更别提跟着老师学习。
他就像傻瓜一样,在宫中任由那些卑贱的太监女婢嘲笑欺凌,呼来喝去。
一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将钟离粟生吞活剥。
“若陛下能通过老先生的考核,自是不用本王再操心。”
钟离粟不知闻昱心中所想,只觉得他年少贪玩,不想好好学习,难免有些气恼。
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肆意玩耍,他也能理解,可闻昱毕竟是皇帝,离二十岁亲政不足四年。
他必须要在这四年当中学会怎么当好一个皇帝,独挑大梁。
钟离粟讥讽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闻昱,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眼中杀意暴涨,闻昱用力握着疼到麻木的掌心,仍旧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摄政王如此关心朕的课业,是希望四年后朕亲政吗?”
若是原主在,一定会因为闻昱的话大发雷霆,可他毕竟不是原主。
闻昱眼里的杀意太盛,钟离粟没有办法忽视。
他是真心实意的对闻昱好,想要帮助他摆脱人人可欺的形象。
但闻昱并不领情。
罢了。
他向来人情淡薄,与人相交也是冷漠疏离,像闻昱这样的小孩子会亲近他才怪。
他调整了下表情,唇边挂起讥讽的笑意。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闻昱,你要是不想坐上这个皇位,最好是提前说。姓闻的,可不止你一个。”
一瓶药丢在了闻昱身上,钟离粟不再看他,起身离开书房。
闻昱面红耳赤,难堪的低下头。
对,他是不配坐上皇位,但他也不会让钟离粟坐上去。
好半晌,闻昱才去看手里的瓷瓶。
通体瓷白的小瓶子,握在手心冰冰凉凉的。
是消肿的膏药,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让闻昱不屑一顾,直接将瓷瓶摔在地上。
钟离粟快步离开闻昱的视线,闻昱满是恨意的目光,让他脚步微微凌乱。
几乎是强忍着,他才没有落荒而逃。
一直把闻昱当傀儡,又突然要求他学习治世之道。
换做谁都会心生怨怼。
那又如何,他不在乎。
感激他也好,恨他也罢。
闻昱只能按照剧情,乖乖当好他的皇帝。
【宿主,系统检测到闻昱非常生气,黑化值有增加的风险,需要送个礼物改善一下关系哦,这是任务。】
“送礼物?什么礼物?”
其实打完闻昱,钟离粟的心中就有些后悔。
江淮老先生说闻昱聪慧,是个可造之材,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老先生教过的学生遍布天下,闻昱能得到他的肯定,必然不会太差。
钟离粟私心想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可以独挑大梁的好皇帝。
难免有些心急。
钟离粟让玄万出宫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送去长明宫,通通被闻昱丢了出来。
闻昱毕竟是皇帝,登基以后,就再也没有挨过打。
两世光阴。
被冷落,被欺负,还真就没有人敢打他。
挨了打,又被威胁,闻昱心中有气,不愿理钟离粟。
尽量躲着他走。
钟离粟有意道歉,几次过问闻昱的功课,闻昱都表现的很冷淡。
小崽子真生气了。
不得已,钟离粟又去求助萌萌。
“小孩子都喜欢些什么礼物?”
【闻昱最近读书非常努力,不如送他几本好书。】
钟离粟了然。
月光有些冷清,透过窗子撒到案桌上,将烛火的影子慢慢拉长,在摊开的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黑影。
书房的门被推开,十安探进头来。
“王爷,已经五更天了,您再不歇下,属下可就真疯了。”
钟离粟一向拿他没有办法,依着他的意思,搁了笔。
“把这些整理一下,明天给闻昱送去。”
钟离粟按照自己的记忆,默写了一本关于治国之道的书。
古书良莠不齐,不一定都适合闻昱看。
他就集百家之言,挑了一些适合现下国情的论断。
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治国策》。
闻昱翻看着青玄阁送来的书,一时有些不适应。
钟离粟是真的关心他的课业?
听青玄阁的侍卫说,钟离粟写了一整个晚上。
书中的字迹细腻谨慎,线条流畅而不张扬,透露出主人内心深处的内敛平和。
真不像是钟离粟写的。
古文晦涩难懂,钟离粟在旁边加了批注释义,甚至举了用法例子,用一个个治国的小故事讲述出来。
虽然不加这些释义闻昱也能看的懂,这份心思还是让闻昱心头一震。
他是真的希望朕能够掌权吗?
一个人的性情,怎么可能会有太大的变化。
闻昱心情复杂,整个早朝都没有认真听。
“有话快说。”钟离粟扶着额头,语气不善,原主的头痛症出现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