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那次,已经让他草木皆兵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怕不是要当场疯掉...
闻昱定了定心神。
他该相信钟离粟的。
这人答应过他,不会再放弃他了。
他们家王爷说话掷地有声...
闻昱捏了捏眉心。
起身往青玄阁走去。
钟离粟离开以后,青玄阁就一直空着。
他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在青玄阁待着。
他想念钟离粟温柔的眉眼,想念他眼角的泪痣,想念他的狠辣果决,运筹帷幄。
坐在青玄阁的书房里。
他就可以把自己当成钟离粟。
想象着如果是钟离粟遇上了难题会如何解决。
睡着之前,闻昱在看江南钦差赵庆玉递上来的折子。
江南粮商王家从农户手中收购的粮草失踪了,便不肯给农户们结账。
一直吵着要官府给个说法。
农户没了粮,也没拿到钱,便集结起来,频频在王府和安平知府衙门闹事。
江南布政司对鬼神的事也是讳莫如深,一直没个头绪。
赵庆玉传回京中的折子里明确的写着。
他在粮草失踪的现场发现了脚印,是有人装神弄鬼。
而且这些人多半是江湖中人。
赵庆玉刑部尚书不是白当的,由着他查下去早晚会查到万圣阁的头上。
若是钟离粟来处理这件事,一定不会让百姓承担这笔损失。
可上次因着西域动兵户部借的粮草就没有归还,加上这次,少说也得八百万两。
如此大笔的数目,确实让人犯难。
闻昱盘算着,京郊有几处皇庄,若是抵押,大概可以周转一千万两。
只是那几处皇庄是先帝留给他的。
他这个做儿子的治国无方,还要变卖祖上传下来的私产。
传出去确实没那么好听。
闻昱叹了一口气。
罢了。
总得将四境收拾服帖了。
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居乐业专注生产的日子。
完颜恪要跟闻元澈谈条件,闻元澈自然是不会自投罗网。
将完颜恪约到科图关城楼下,暗中埋伏了不少的重甲骑兵。
听使者回禀钟离粟被关在笼子里已经让闻元澈很生气了。
如今一见,完颜恪还真的能做出来。
钟离粟是燕北军的主心骨,遭此折辱,必然会让军心动荡。
这杀人诛心的做派,还真不像他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粗人想出来的。
“本王来赴约了,完颜陛下说说你的条件吧。”
闻元澈浅浅的扫了一眼钟离粟的位置,就把目光放到了完颜恪身上。
他很担心钟离粟的处境。
阿乞虐待战俘是出了名的。
燕北和阿乞的关系太僵,他很怕完颜恪借机为难钟离粟。
但是这个时候他的担心不能表现出来。
若是露出一丝破绽,都可能会被完颜恪要挟。
闻元澈只能忍住不去看钟离粟身上有没有伤痕。
全身心的投入到与完颜恪的周旋当中。
完颜恪的目光在钟离粟和闻元澈两人之间流转。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瞒不过完颜恪。
见闻元澈故作冷漠的神情,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在科图关见到钟离粟和闻元澈的时候,两人可不是这么冷漠。
闻元澈喝多了恨不得趴在钟离粟身上哭。
钟离粟纵着他,在一旁悉心照顾。
这两人真有意思。
若不是他知道闻元澈一心只想着完颜枚,还真要以为他对钟离粟有什么想法。
中原人狡诈多疑。
真有像钟离粟和闻元澈之间这么纯粹的感情吗?
完颜恪突然就来了兴致。
很想把闻元澈抓来和钟离粟放到一块。
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完颜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答闻元澈的问题。
直到属下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迟疑了这么久。
完颜恪勾了勾唇角,“不如景亲王也来阿乞,寡人就退兵如何?”
要闻元澈?
这个提议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么痴心妄想的要求,也就完颜恪能提的出来了。
闻元澈垂在一侧的手悄悄背到后面去。
四周埋伏好了重甲骑兵。
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完颜恪把钟离粟带走。
“景王是想抢人吗?”
完颜恪看穿了闻元澈的把戏。
“即使让你把钟离将军带走,你也救不了他。”
闻元澈身上难得出现了肃杀之气,紧紧的握住了身上的重剑。
“不知完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恪勾唇笑了起来。
“不愿意就算了,既如此就拿科图关来换吧。”
拿关隘换主将也不是没有先例。
只是背着谢瑞和闻昱就这么决定了会有大麻烦。
朝中重臣的弹劾就会让他吃不消。
畏战不前,不战而退,甚至是通敌叛国的罪名都会安到他头上。
闻元澈抬头看向钟离粟。
他该退兵吗?
钟离粟暗暗向闻元澈比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闻元澈遥遥的看了一眼钟离粟。
“传军令,三日之内撤到关内。”
钟离粟不在,燕北军心动摇。
阿乞若是强攻,科图关未必能守住。
钟离粟在,一个小小的科图关,决定不了战局。
在完颜恪玩味的目光中,闻元澈撤回城中。
闻元澈正指挥着大军撤退,忽听属下来报有人来投奔他。
这时候闻元澈已经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去安排投奔他的人。
随手一摆,示意把那个人随便打发走。
前来通报的将士看了一眼闻元澈,支支吾吾的说:“那人长得与您眉眼极像。”
跟他像?
闻元澈嘴角抽了抽。
他们家子嗣旁支倒是很多。
能算的上极像的,只有...
“传进来。”
属下领命出去了。
闻元澈闭了闭眼,不会真来了个祖宗吧?
祖宗轻快的进了闻元澈的帐中,带着满脸的疲惫都遮不住的笑意。
一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辛苦,在靠近科图关的时候,全部都化作甜蜜。
看见闻元澈,更是笑的眉眼弯弯的。
“皇叔,安之呢?”
闻元澈十分想骂娘,差点脱口而出,“在完颜恪手里,自己要去吧。”
见闻元澈的表情,闻昱脸上的笑意几乎要凝固了。
“皇叔?”
闻昱本就因为那个怎么都抓不住钟离粟的噩梦心有余悸。
找了个借口把早朝停了,乔装打扮跑来燕北。
想着见钟离粟一面就回去。
见闻元澈这副表情,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