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虽然一直在大家族里生活,可对于民间的物价粮油还算清楚。
两人稍一合计,回了客栈。
谢溶月将王鹤詹留给她的银钱都拿了出来。
扶云是姨娘留给她伺候的,很忠心,她也不担心谋财害主。
士族奢靡之风成性,每日仅饮食方面都要花万钱余,可民间百姓吃不起饭的比比皆是,战争频发的动荡时代,到处都是流民匪患。
谢溶月也不知道普通百姓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银。
扶云愕然的看了看厚厚的一沓银票,数了数。
“如果在这个小城的话,应该是够了。”
闻言,谢溶月松了口气,笑道,“那不如我们直接在这里住下吧。”
扶云闻之一喜,“小姐想通了?”
“嗯。”
两人这几日一直住在客栈里,物色了不少院子。
终于在三月底的时候买下了一处干净雅致的小院,是个两进的院子,园内还栽种着一棵挺拔的海棠树,红花满枝,庭院幽幽。
谢溶月自小受世家供养,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住久了,便喜欢上了这里。
屋内装饰的也和她在燕都时候的屋子一样,只是器具陈设没那么精致罢了。
这日,主仆二人刚从街上买了菜回来,就看到一身着靛蓝色长袍的男子立于院内树下,廊下还站着几个侍卫。
阔别几月,谢溶月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等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心底一咯噔。
“将--将军?”
王鹤詹回头,看到她一身水色衣裙,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簪子挽起,披散在身后,粉面朱唇,腰身细软,整个人艳若桃李。
他黑眸一沉,开口讽刺,“你过的倒是舒心。”
谢溶月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乖巧问道。
“将军怎么来这里了?”
王鹤詹看她这般,隐忍下了连月来找人的怒火,质问。
“为什么没去旬阳?”
“旬阳路远,我行至梵城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就留在这里了。”
谢溶月乖顺的说完,给他去倒茶。
他丝毫不给面子,拂开。
“那之前为何一走了之,连句话都没留下?”
当初约定好的,他成亲前,她拿着银钱离开燕都,不落人话柄。
现在来质问是什么意思?
谢溶月不禁有些心头发凉,低敛着长睫,解释。
“走之前跟庄子上的总管说过了。”
而且,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成亲了,他来这里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王鹤詹听不进去她的话,不知自己为何一肚子火气,特别看她一脸桃花春色的模样,更是生气。
他猛的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茶盅碎了一地,满院子的人都默默退了出去。
谢溶月被他拉的跌跌撞撞的走,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想到他都成亲了,不由的挣扎着甩了甩手。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他将她抱到了榻上,俯身压了下来。
谢溶月伸手去推他。
“不--不行--”
可他一把就抓住她的双手举高在头顶,堵住她的唇。
挣扎中,两人的衣衫凌乱,他只褪去了亵裤,便莽撞的进来。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满足的喟叹了声。
“月儿。”
他低头来亲她,箍着她的身子抚摸。
谢溶月被他弄的花枝乱颤,纤细的手指抓着衾被低吟,一双漂亮的眼睛翻上了水光。
外头的光透过格子纱窗照了进来,床榻上,隐隐可瞧两人朦朦胧胧纠缠的身影。
谢溶月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依稀瞧着眼前的这张脸,之前在庄子里相处的一幕幕也不禁浮现在脑海里,各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颤动。
他向来就是这样,随性惯了,根本不管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笼罩了小院,屋内的动静慢慢小了。
王鹤詹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抱着她温柔的缠绵亲吻,看她气息漂浮,这才放过了她。
谢溶月喘息着躺在榻上,一双眸子潋滟若桃花,玲珑的身躯满是绯红。
她疲软的抬了抬手,晃过神来,瞥了眼靠在床边餍足的男人,这才撑着身子卷着被子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她低声问道,“将军娶妻,我们分道扬镳,你现在追来这里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王鹤詹被她问的陡的心烦意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披上袍子下榻,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月色。
一时,屋内寂静。
谢溶月见他这般,看了眼他高大的背影,掩去眼底神色。
她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绯红的痕迹,慢腾腾的下榻去后面盥洗室洗漱。
等她沐浴完出来,看他还在窗边吹冷风,她低敛眼皮子,没有说话,默默的回榻上睡觉去了。
梵城是座小城,临近岿北山,气候宜人,不像燕都,夜里也不是很冷。
谢溶月盖着被子,看着头顶的床帐,双眸失神。
半晌,熟悉的气息靠近,帷帐被掀开,他的声音从榻边传来。
“随我回燕都。”
谢溶月一顿,藏在衾被下的手微微颤抖。
她垂着眼,低声。
“给你做妾吗?”
王鹤詹出身世家,自小就受世家的供养与教诲,在他看来,不费一兵一卒能够联姻稳固家族利益是最稳妥的方式。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宁愿远去旬阳都不愿给他做妾。
“月儿,你的出身做不了嫡妻。”
谢溶月心底有些酸涩,她扯了扯唇,笑道。
“我知道。”
他是琅琊王氏的嫡子,她从一开始就清楚,他不会娶她,他的身边也从来不缺贵女。
世家的贵公子,连伪装都不需要,天生就是如此。
“将军当初答应过的,你娶你的妻,我拿银离开燕都。”
王鹤詹听到她撇清关系的话,忍不住心底生了戾气。
他一甩袍子,坐在床边,沉声。
“那让你去旬阳,你怎么不去?”
“去不去旬阳又有何干系,我只要离开燕都,不让将军夫妻生了嫌隙不就是了。”
一顿,她又补充了句。
“将军放心,我这辈子再不会回燕都,那些过往会如黄土掩埋。”
王鹤詹沉默片刻,开口,“你要一辈子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谢溶月嗯了声,提醒道,“将军还是快些回燕都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王鹤詹被她这般催赶,脸色蓦的一沉,起身披上大氅,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