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的时候,凤离还有点没睡醒,脖子也酸疼。她被人带下马车,又绕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丫鬟解开她眼睛上的布,道:“你先洗个澡换下衣服吧。”
凤离睁眼,打量了一下。她身处一间厢房,布置还算不错。她转到屏风后,发现热水和衣服都备好了。她也不管那么多,刚把外衣脱了,就闻到一股馊味,原来是衣服里的包子坏掉了。她将包子拿出来,纠结了一下,没有这东西,她要怎么装身材好呢?想了想,她还是把包子扔了,脱了衣服,快速的洗了个澡,只是忘了自己脸上还画着疤,一时洗掉了也没注意,只戴上面纱,穿上备好的衣服,然后往门口走。
刚出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嬷嬷就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她,随即道:“你虽是官家小姐,有些规矩还是要学的,今天白天先跟着我学规矩,晚上有贵人要见你。”
凤离怯弱的道:“嬷嬷,我的两个丫头去哪里了?这里是哪里呀?我,我害怕!”
嬷嬷冷着脸道:“她们有她们的去处,你无需多管。跟我走吧。”
凤离只得跟着她到了一个偏厅。
嬷嬷顺手拿起一根柳条,道:“刚刚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实在不像话,想来其他礼仪也都不到位,晚上必会冲撞了贵人,所以现在我要教你最基本的行走坐卧,学不好不许吃饭。”
凤离脸一垮,憋红了脸,道:“嬷嬷,我早起有如厕的习惯,不知茅房在哪里?”
嬷嬷一顿,转头道:“翠柳,带她去净室。”
只见一个体态婀娜的丫鬟上前来,对凤离道:“小姐,请这边走。”
凤离顺从的跟着走了。
解决完了内急,凤离又道:“嬷嬷,这规矩有力气才能学好,我还没用早膳,可不可以先让我吃点东西?”
嬷嬷直接一柳条抽了过来,冷冷道:“你若再耍花样,我不介意多抽你几条。”
凤离看着手上的伤痕,瞳孔微缩,这嬷嬷是带功夫的,而且不差。她立刻识时务的道:“是,我这就学。”
于是命苦的凤离被嬷嬷逼着学所谓的礼仪,凡有做得不对的都会直接抽。一天下来,她身上已有十几道伤痕,虽然感觉不到疼,但看着自己身上冒血,总会让她想起现实里曾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些天,身子也有些颤抖。
黄昏时分,有人来报贵人快到了,嬷嬷才放过了她,让她去沐浴更衣。
衣服换好之后,翠柳将她领到了一处院子,里面传来歌舞声。
凤离随翠柳走进去,只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院子里的空地上摆了几桌几案,主位上坐着个精瘦的老头,正眯着眼欣赏歌舞。翠柳领着她走到老头左下首的位子坐下,随后退开。
凤离暗暗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除了那老头和舞女以及伺候的下人,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陪着。
那人看了看凤离,沉着脸道:“你怎么还蒙着面纱?摘下来!”
凤离一惊,才记起自己沐浴的时候洗去了脸上的疤。她犹豫了一下,故意将声音变得粗哑,道:“这位贵人,小女子实在貌丑,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那人蹙眉,翠柳会意,直接上手把她面纱扯掉。凤离忙用袖子挡住了脸。
那人正要呵斥,老头却饶有兴味的道:“罢了,老夫看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倒是跟前日那个不同。”
前日?难道是李玉雪?凤离心里一阵激动。昨天听那个带头大哥说没被选中的人还被关着,那李玉雪可能就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安排到这里来。
她借着袖子的遮挡看向舞女和下人们,只是舞女们正在跳舞,衣袖翻飞,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正想仔细看,翠柳已强行将她的手臂放下,也让老头看清了她的脸。
老头端起一杯酒喝下,点头道:“还不错,就她了。”
凤离正思索着怎么做,那衣着华丽的人已扬声道:“来人。”
教凤离礼仪的嬷嬷进来行礼:“大人。”
那人指了指凤离,道:“把她打扮好,今晚让她伺候老侯爷。”
凤离脸色一变,强自笑道:“这位大人,昨天带我来的大哥说了,会给我寻个好去处。您这是做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怎么?你伺候好了老侯爷,让老侯爷高兴了,自然就带你回侯府,可不是个好去处!”
凤离颤抖着声音道:“可是,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呀!”
那人蓦然黑了脸,对嬷嬷喝道:“还不把人带下去收拾!”
嬷嬷应下,正想上来对凤离动手,凤离霍然起身,掀翻了桌子,冷声道:“你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吗?”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她毫不犹豫地反身一踢,将她踢飞之后,立刻后退避开嬷嬷抽过来的柳条,掏出迷药直接撒过去,随即往院子外跑。
那些人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功夫,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她跑出了院子。下令的人气急败坏的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追!”他又对着老侯爷陪笑道:“老侯爷,请您稍候,马上就把她抓回来。”
凤离边跑边想着怎么凤明泽他们还没到。按理他们跟着凤红留下的痕迹一路走,早该到了。还有凤红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本来她想的是自己一到这里,有人来接头的话正好可以让凤明泽抓个现行,随后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之人。可凤明泽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到现在都没出现。她只能拖拖时间,实在不行就先逃出去。只是这次打草惊蛇了,以后再想用同样的方法就难了。
她依据白天看到的环境推断这里应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别庄,打定主意先跑到墙边,这样万一势头不对还好跑。
还好别庄内到处都挂着灯笼,让她不至于看不清路。
在经过一处院子时,凤离隐约听到了一阵哭声。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她咬咬牙,摸到院子无人能看得到的角落,悄无声息的翻进了院子。她靠着墙壁听了一下,只听得追兵往前走了,她舒了口气,循着哭声找去。
只见院子的主屋内有大约七八个女子被绑着,这哭声就是她们发出来的。
她一眼扫过去,便发现了李玉雪,忙跑过去,喜道:“玉雪,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玉雪又惊又喜:“七姐,是你吗?”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变了脸色:“你也被抓了?”
凤离道:“这些以后再说。”她低声道:“现在外面都是人在抓我,我得暂时在这里躲一下。你们的绳子我先暂时不解开,你们别担心,马上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见她这么镇定,余人也都安定了下来。
凤离拉着李玉雪到一边坐下,道:“这里有哪里可以藏身吗?”
李玉雪道:“我被抓来之后,有人带我去见了个老头,然后他们就把我关在了这里,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躲。”
凤离听着好像有人进了院子,忙道:“你们千万不要说见过我。”说完她就直接躲到床底下去了。
不多时,有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厉声问道:“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李玉雪带着哭腔道:“没有。”她又哀求道:“我们被绑在这里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你们能不能行行好?哪怕给口水也行啊!”
那人不耐烦的回道:“没有。”他正想走,却不知那老侯爷何时走了进来,道:“她就躲在这里,搜!”
“是!”
一群人开始搜房间。
凤离屏住呼吸,拿出毒药,待到有人走到床边,她悄悄伸手拽住那人的脚,使劲一拉,将他拉入床底,随即将毒药塞入他嘴里,顺手拿了他腰间的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剑刺中身边的一个人,冷笑道:“你们这群禽兽,有本事就来杀我!”
老侯爷浑浊的眼睛冒出了精光,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这次的货不错!”
凤离听了更是恶心。
打手们已涌了上来,凤离的功夫不是白学的,虽然没有内力,但跆拳道是这些人从未见过的,再加上凤清江教的剑术,一时间凤离竟占了上风。
但她体力终究有限,而别庄里的护卫不下百人,她肯定是打不过的。
只停了一瞬,她喝道:“看我的毒粉!”手作势往空中一扬。那些人忙不迭地退开。
趁着这个空挡,凤离直接冲向了老侯爷,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喝道:“都让开,否则就让老侯爷给我陪葬!”
那些人立刻停手,不敢再动。
凤离站到了老侯爷身后,道:“你们不要耍花招,不然我就让你们看看是你们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原先陪着老侯爷的男子也过来了,一看这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忙道:“都退下,仔细伤着老侯爷!”
凤离道:“把这些女子都放了,然后送我们出去。等出了这里,我就放了老侯爷。”
“好好好!放人,快点!”
打手们忙把李玉雪等人的绳子解开。凤离道:“玉雪,你们先出去。”
李玉雪担心的道:“那七姐你呢?”
“别怕,我身手还可以,你们出去了,我才能放心。”
李玉雪一想也是,自己这几个人只会是她的拖累,于是带着人出了房门。
凤离又道:“我的两个丫鬟呢?”
“她们在另一处。”
“也放了她们。”
“好。”男子对身边的人吼道:“快去!”
凤离见他如此紧张,想必这老侯爷是个特别重要的人物。她面对着男子和打手,一步步退出院子,见李玉雪还在外面等着,皱眉道:“不是让你先走吗?”
“我不能扔下你。你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李玉雪眼里闪着泪光。从小到大,她这个庶女虽说没有受到苛待,但被忽视是难免的。除了姨娘和奶娘对她掏心掏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为了她甘愿以身犯险的朋友。
凤离沉声道:“胡闹!你又不会功夫!快出去,说不定能遇到人救你!”
李玉雪颤抖着手,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凤离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把剑,想必是刚才趁乱捡的。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总会护着你的。你现在去把剑架在那个男子脖子上。”
男子一怔,李玉雪已听话的把剑架了过来。
凤离又道:“让你的人离你百米远,若是超过这个距离,我就砍掉老侯爷的手!”
男子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