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群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别庄外。
凤离道:“拿两个灯笼过来,让他们就在这里等着,等我们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我们自然会放了你们。”
“好。”
自始至终,老侯爷都无比镇定,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凤离心里虽然有疑虑,可她想不了那么多,只想着先平安回去再说。
走了大约五百米,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似乎被雾笼罩着。可是这个点是不会有雾的。
凤离心里很忐忑。她站定,对李玉雪道:“玉雪,你放开他,赶紧走,回去搬救兵。”
李玉雪一呆:“那你呢?”
“我有法子脱身,你跟着我是拖累我!倒不如去找我哥哥来!”凤离越来越不安。她有种预感,若是现在不让李玉雪走,怕是两个人都要折在这里,反之,让李玉雪先走还有逃生的机会。她见李玉雪还在犹豫,吼道:“快走,你想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吗?”
李玉雪被吓了一跳,拿了个灯笼转身就跑了。凤离说得对,她得离开这里,只要能找到救兵,就能救凤离。
老侯爷突然笑了:“小女娃还挺聪明,知道不对劲。不过,你不跑吗?”
凤离镇定的道:“老侯爷说笑了,我留下了牵制住你们,还能为她搏一线生机,若是我和她一起跑,怕是不过一里路就会被你们抓回来。”
“你不怕?”
“当然怕。所以这不是不敢放开老侯爷嘛!”
老侯爷点点头:“有脑子,长相也不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只是感觉很不好。”
老侯爷一笑:“这是阵法。”
“阵法?”凤离是真没见过这种书上才有的东西。难怪这么久都不见凤明泽,想来也是被阵法挡住了。她不由得担忧起李玉雪来,不知道她能不能从阵法里跑出去?
男子道:“老侯爷,咱们先回别庄吧。”
凤离立刻警惕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头一阵发昏,手里的剑再拿捏不住,人也倒在了地上。
待到醒来时,凤离只觉得头昏脑胀,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是在哪里。她想活动一下手脚,却听到了一阵当啷声。她心里一跳,这是给她上了镣铐吗?这里是哪里?
她莫名的生出些恐慌。自从她被关过地下室之后,对于密闭的黑暗空间她总是克制不住的恐惧。
一阵响动。有人点亮了灯,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大大的石室里,手脚均被长长的铁链锁住。
老侯爷站在她面前,没有穿上衣,那瘦骨嶙峋的身体看得凤离一阵反胃。他嘴角挂着笑,轻声道:“醒了?”
凤离不答。
老侯爷搬了张凳子坐下:“本侯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居然有胆子以自身做诱饵,混进这里来。”
凤离心一沉,原来他看出来了。
老侯爷又道:“不过昨天见你耍的那套剑法有点眼熟,倒像是凤清江那个小子的套路。”
凤离干脆闭上眼不理他。
他却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大声:“不理我就对了。本侯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你声音这么好听,叫起来一定更好听!”
他伸手,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根鞭子。他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凤离身上。
挨打什么的,凤离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感觉不到疼。所以不管老侯爷抽多狠,她都一声不吭。
这让老侯爷更兴奋了。他笑道:“没想到你骨头倒硬。”他上前捏住凤离的下巴,道:“只是不知道你受得住几次。”
他嘴里喷出的气息差点让凤离吐出来。她现在很确定了,眼前这个老侯爷是精神病,心理扭曲严重,不虐待人就会死的那种。想来之前已经有许多女子死在了他手上。
老侯爷又抽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反应,扔下鞭子,道:“往她身上淋一遍盐水,看着点,别让她死了就行。”说完就走了。旁人淋了她一身盐水之后也走了。
凤离重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开始还能告诉自己,凤明泽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能想起以前的黑暗时光。那来到这里之后被她刻意遗忘的痛苦、屈辱、挣扎都清晰了起来。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她仿佛又把那些事经历了一遍。她很绝望,比知道白延礼要结婚又被她那个渣爸爸找到要挟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的时候还要绝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最疼她的人早早去世,而本应该疼爱她的人对她抱有最大的恶意。
她觉得自己的病好像又要犯了。这次犯病就是坠入深渊,再无人能救她。
老侯爷再来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她的恐惧瞬间让老侯爷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他拿起鞭子抽得更加欢快。
凤离陷入了噩梦之中,几乎快失去了意识。
正当老侯爷兴起的时候,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进来,惊慌不已:“老侯爷,阵法被破了,别庄保不住了。”
老侯爷皱眉:“什么人破了阵法?”
“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把人处理了,该抹去的都抹去。”老侯爷冷静的道,随后扔下鞭子就走。
他刚打开石室,一个人冷笑道:“老侯爷,好兴致!”
老侯爷有些慌:“谨行,你怎么在这里?”
南谨行推开他,冲进了石室里,一眼看到了被铁链锁住的人。他的心跳都几乎停了。
那个曾为她出头的小姑娘软软的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发丝散乱,身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他竟不敢上前去查看,还是明天道:“殿下,人都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怎么办?”
南谨行定了下神,道:“把人交给刑部。”他颤抖着走到凤离面前,试了试气息,长出一口气,还好,还活着。他脱下外衣抱住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柔声道:“阿离,我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像一道光,照亮了正在噩梦中挣扎的凤离。她费力的睁开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喃喃道:“是我在做梦吗?真的有人来救我了?”
南谨行心疼得差点落泪:“阿离,是我啊,我来救你了。”
凤离看着他,眼前的人像是白延礼,又不像。她低声唤出了他的名字:“南······谨行。”然后昏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心里一颤,抱着她狂奔,找到自己带过来的大夫,道:“快,她受了重伤。”大夫忙让他将人放下,没想到凤离的手死死的抓着南谨行的衣服,南谨行不敢强拽,只得坐到地上,动作小心的将她放下。
凤明泽早收到了她被找到的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凤离这个样子,他很慌,拉住南谨行问道:“怎么了?甜儿怎么了?”
南谨行抿紧唇不答。明天只能当这个说明人:“我们到的时候,老侯爷还在对凤小姐施以鞭刑,小姐当时已经昏迷了,王爷就带她来大夫这里了。”
凤明泽拳头捏得死死的,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凤玉和凤红过来了。凤离挟持老侯爷的时候她们就逃出来了,只是等她们赶到别庄外,却没发现凤离的身影,便又折返了回来寻找凤离。她们刚确定凤离被关的地方就碰到了南谨行,便把南谨行带了过来。
一看到凤离,两个人就哭了。
南谨行不耐烦的道:“行了,有空哭,不如来帮你家小姐上药。”他带的大夫是个男的,虽然年纪大,但他也不想让他给凤离上药。
凤玉忙道:“那要找个房间才行。”
南谨行看着别庄,道:“去马车上吧。”
他抱着凤离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凤红从大夫那里拿了药。
南谨行本来是想下去的,可凤离怎么都不松手,也不知道她昏迷之后怎么那么大劲。南谨行无奈,只得撕下一片衣服,让凤玉把他的眼睛蒙上。
好在凤玉和凤红都是暗卫出身,伤口包扎这种事做得很熟练。只是看到凤离身上的伤口时,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鞭痕纵横交错几十道,有的像是不断地抽在同一个地方,深可见骨。
两人默默的流着泪,手上一下都不敢停。包扎好了之后,凤玉道:“王爷,小姐伤得太重,得尽快回城。”
凤红取下他眼上的布。他低头,看着凤离道:“接下来的事情有明泽和大理寺,咱们回去吧。”
南谨行叫来明天,让他去跟凤明泽说自己先带凤离回去治伤,这里的事他不好插手,只是老侯爷这边,要多“关照”一下。
他说得咬牙切齿,明天抖了一下,领会了他的意思,领命而去。
凤玉驾车。南谨行抱着凤离,稳住她的身体,让凤玉快一点。几人一路狂奔。
考虑到南谨行也在,凤玉赶着马车绕到了后门。南谨行抱着凤离直接往无忧阁走。
暗卫早已把消息传了回来,无忧阁里不仅有凤清江夫妇,还有府中的大夫。
凤离依旧不肯放开南谨行,连凤清江夫妇轮流在她耳边哄她都不行。南谨行道:“凤将军,现在先不讲究那些了,给阿离治伤才是最要紧的。”
凤清江也无法,只得点头。
大夫为凤离诊治过后,松了口气,道:“幸好都是外伤,好好养一个月就行了。”
他开好了药,让人去煎了,又道:“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还需要清理,让府中会点医术的丫鬟过来。”
南谨行道:“让那两个来。”他指的是凤玉和凤红。
两人忙不迭的过来,只是看着南谨行又有些为难。方才只是简单的包扎还好一些,现在要对伤口进行清理,就势必要露出肌肤,而且南谨行这样抱着也不方便。
南谨行自然知道,他空出一只手,拿出靴子里的匕首,割下自己的袖子,道:“你们动作轻点,别弄疼她了。”
随后他与凤清江走出了房间。吴玉清在看到凤离的时候就哭得晕了过去,现在夏嬷嬷陪着她留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