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江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冷冷道:“小姐若是不好,你们也都随她去吧。”
白果等人也被凤离的样子吓到了,早已哭得不能自已,自责愧疚之下,对凤清江的话根本没有异议。
凤清江吐出一口气,对南谨行行礼道:“此番多谢殿下。”
南谨行扶起他,沉着脸道:“这次阿离以身犯险,她的计划没问题,只是没想到别庄外会有阵法。那个阵法有点难,破解花了点时间,不然不会让阿离受这么多苦。”
“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是老明靖侯。”南谨行又想到了石室里那一幕,脸色更阴沉了。
凤清江顿了一下,发狠道:“不管是谁,这次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就不姓凤!”
“明泽现在还在那里,今天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我们刚刚是从后门进的,没让人看到,所以这几天本王想留在这里看看情况,也跟明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凤清江有些迟疑,他毕竟是个王爷,要是住在将军府被人知道了,怕会引起猜疑。
南谨行知道他的顾虑,道:“将军大可放心,王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将军府的人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
凤清江不好再阻止,只得道:“那臣让人为王爷准备住处。”
“不用,本王跟明泽一起住就是。”
“是。”
夏嬷嬷走出来,道:“将军,王爷,伤口清理好了,也上了药,大夫说可能会发烧,今天要格外小心。”
凤清江点头:“你安排几个做事仔细的丫头守好就是。夫人呢?”
“夫人醒了,正哭着呢!老奴也劝不住,还是将军去看看吧。”
凤清江和南谨行忙进了房,只见吴玉清拉着凤离的手哭得又要晕厥,凤清江忙上前抱住他,低声道:“夫人,你快别哭了。大夫说了甜儿只是外伤,养养就好了。你总这么哭,把眼睛哭坏了怎么办?等甜儿醒过来,你不是让她跟着难受吗?”
吴玉清哽咽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的甜儿,从小被人拐走,好不容易回来,还要遭这么大的罪,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
凤清江正待再劝,凤玉喜道:“将军,夫人,小姐醒了。”
几人看过去,只见凤离眼睛微微睁开,嘴里喃喃的道:“白延礼······”
凤清江和吴玉清对视一眼,白延礼是谁?
只听得凤离又说了一句:“黄子谦,我会不会死啊?”她的声音很低,还是凤玉凑在她嘴边才勉强听清的。
黄子谦又是谁?
南谨行皱着眉,沉声道:“明地,让明万和明物去查这两个人。”
凤清江没有阻止,他们派人去查过凤离回来之前的事情,却总查不到什么特别的。那个村子里的人倒是知道陈立和柳茜茜,但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如今凤离说的这两个名字,跟她的过去必定有关系。
南谨行刚吩咐下去,凤离闭上眼,哭着说:“外婆,您睁开眼看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外婆?吴玉清至今还没机会带凤离回娘家,她嘴里的外婆自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外婆。
凤离还在哭:“外婆,甜儿知道错了,以后别人怎么打怎么骂,甜儿都不会还手,不会让您去道歉,外婆,甜儿真的知道错了!”
吴玉清心如刀绞,她的女儿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凤清江也不好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凤宝,你跟王爷的人一起去吧,顺便查查小姐说的外婆。”
“是。”
凤离安稳了下来。吴玉清轻轻的抚摸着她,对凤清江道:“夫君,这几天我想陪着甜儿。”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哭,好好吃饭睡觉,知道吗?我不想到时候甜儿好了,你却病了。”
凤清江叹了口气,对南谨行道:“殿下,我们先出去吧。”
南谨行深深的看了一眼凤离,点点头。
整整三天了,凤离没有醒来过。她总是哭,说些别人有时候听得懂有时候听不懂的事情。但她提到了好几个名字,除了白延礼,说得最多的就是黄子谦。明万等人传了消息回来,只说白延礼好像是曾经教过凤离识字的一个先生,但黄子谦就没人知道是谁。
这三天里,赵曼枝等人都上门来探望过,当着吴玉清的面,众人都是宽慰她,可一转身,几个人哭成了一团。凤离与她们结识时间虽短,但她大方爽快,很得她们的心。尤其是李玉雪,愧疚痛苦,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这天,凤清江和吴玉清守在无忧阁里,凤明泽和南谨行在明泽院商讨接下来的动作。管家匆匆进来,道:“将军,夫人,有位僧人自称是灵玄,来拜访将军。”
灵玄?凤清江道:“你确定是灵玄大师吗?”
“他是这么说的。”
吴玉清道:“且让他进来吧。之前在灵照寺,灵玄大师开导过甜儿,这次还请他帮忙看看甜儿,说不定能让甜儿醒过来。”
“好。”
管家忙出去了。
不多时,灵玄跟在管家身后过来,先向凤清江和吴玉清合十行礼:“凤将军,凤夫人安好。”
两人同时回礼:“灵玄大师安好。”
凤清江请灵玄坐下,让人奉茶,然后问道:“不知灵玄大师今日有何事?”他是个武将,说话也是直来直往。
灵玄微微一笑,道:“其实贫僧今日是为凤小姐而来。”
凤清江和吴玉清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灵玄又道:“贫僧上次与凤小姐相识,交谈甚为投机。昨日贫僧遇到一位小姐上灵照寺为凤小姐祈福,才得知她出了事,故而下山来看望。”
凤清江忙道:“劳灵玄大师跑一趟,倒让凤某心有不安。”他是知道灵玄的,名声响,连皇亲国戚都请不动,轻易不与人接触,现在却主动来找凤离,可见他是真心看重凤离。
灵玄念了声佛号,道:“凤将军言重了,贫僧只是拿凤小姐当朋友。”
吴玉清这几日就没笑过,面对着灵玄,她勉强不让自己落泪:“大师,上次甜儿在灵照寺想要跳崖,多亏您开导,她才愿意接受我们。现在她昏迷不醒,还整日在梦里哭,我们,我们是实在没有法子了。还请大师帮帮我们,救救甜儿。”
灵玄叹道:“不瞒将军和夫人,上次凤小姐与贫僧说了许多事。她在回京之前实在是过得艰难,日积月累,便成了心魔。如今她怕是陷入了从前的梦魇之中醒不过来,若是长久下去,只怕心神俱损,再难恢复。”
吴玉清实在忍不住了,倚靠在凤清江怀里又哭了起来。
凤清江眼圈也红了:“不知大师可有法子?”
灵玄道:“从现在开始,贫僧会在凤小姐床前为她诵经,助她从梦魇中醒来。待到她醒来,贫僧再对她进行开导。”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凤清江和吴玉清便让人拿了蒲团来摆在凤离床前,灵玄盘腿坐在上面,开始诵经。
听着他的声音,伤心的吴玉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一放松便晕了过去。这几天她精神一直紧绷,一旦放松便撑不住了。凤清江怕打扰灵玄,便轻手轻脚的将吴玉清抱到软塌上,守在了她身边。
正在梦里彷徨无助的凤离隐约听到了木鱼声和念佛声,绝望的心似乎找到了方向。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她的心理医生的声音。她蓦然松了口气,对于黄子谦,她有着绝对的依赖和信任。她闭上眼,向前伸出手,一如每次治疗时那样喃喃低语:“黄子谦,救我!”
随即黄子谦的声音道:“凤离,睁眼。”
她顺从的慢慢睁眼,黄子谦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就像每次给她做完催眠一样。她感觉轻松了许多,微微笑道:“黄子谦,能见到你真好。”
凤清江霍的起身,几步冲过来,急道:“甜儿,你醒了!”
凤离眨眨眼,还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情况?黄子谦在这里,这个人······
啊,是了,她忘了,在现实里她已经死了,这是她自己的梦境。这个人是她的父亲,黄子谦是灵照寺的灵玄。
灵玄一眼看透她还没分清楚现实与梦境,微笑道:“凤将军,凤小姐昏迷这么久,还是请大夫再来看看比较好。”
白果等人立刻冲出了房门,着急忙慌的把大夫拽来。大夫诊治过后,吁了口气,笑道:“小姐的伤口愈合得极好,只是底子虚了,多养养就行了。现在可以给她吃点白粥,不要太多,后面慢慢的加量就行了。”
凤清江喜得直向灵玄行礼:“多谢灵玄大师!这次您救了甜儿,以后有需要将军府的地方尽管说,凤某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脱!”
灵玄摆手:“凤将军不必客气,贫僧说过,跟凤小姐是朋友,自然是要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