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后喟叹一声道:“姐姐如此说,咱们岂不是生养了一个暴君?莫非他还是土匪不成?说杀人便杀人?”
天浪这时咸咸地说,“母妃高看土匪了,皇儿已经把五省的土匪全部都剿灭了,那些土匪和您儿子比起来,当然是差得远了。”
“你!你这孽障,在你母后和母妃面前,你都三句话离不开要杀谁杀谁!”
“母妃见谅,为了大明的社稷,为了恢复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疆土,儿臣不得已必须要嗜血,而且不瞒母后和母妃说,儿臣可以三天不吃饭,三天不喝水,但不可以三天不杀人,若三天不杀人,儿臣便是心痒手痒啊!”
“你!你这孩子!”马太后手指着天浪说不出话来,王太后笑呵呵的慈祥,从中说和着,“好了好了,皇儿要杀的人,都是他恨的人,更有大部分都是该杀之人,咱们母子之间,何苦为这种事争吵?皇儿啊,孤问你一句话。”
“母后请讲!”
王太后见马太后也没有异议,马太后肯定知道王太后要说什么,说和了这些话,到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步骤了,那就是:摊牌。
“如果孤和你母妃都不想让你再动马如龙,你答不答应?哪怕是马如龙有天大的罪过,母后和母妃要保他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天浪痞痞地挠了挠头,目光斜向了芊芊,芊芊嘟囔着嘀咕,“你看我干什么?你才是当家的!”
王太后笑了,“这个家是你们夫妻创下来的,天下是你们夫妻打下来的,谁当家在你们母后和母妃看来,都是一样,你母妃刚刚说的无非也是气话,否则你当初要临朝称制的时候,你母妃根本不可能答应。
而且皇儿是我们的孩子,你也是我们的孩子,芊芊,咱们关上门自家人说说话,拌几句嘴,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你虽是我们的儿辈,可孤和你母妃又有几时像寻常人家的婆婆那样刁难苛责过你?
你是该知足的,皇上那么疼你,婆婆也都宠着你,这天底下的儿媳妇,怕是没有几个像你这般无法无天的了,你还想怎样啊?”
芊芊也是有些脸红,王太后的话虽有些卖人情的成分,却也大部分都是实情,恐怕普天之下的儿媳妇,真的再没有自己这般无法无天的了。
芊芊吐了吐舌头,顽皮地笑着说,“还不是母后和母妃的娇惯,可我这个孙猴子,再怎样无法无天,终归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的。”
王太后点点头,“嗯,算你这孩子有良心,那么母后刚刚问皇上的话,也是在问你,你觉着这件事该怎么做?那安化侯是你母妃的从弟,还是你母妃伯父的嫡子,这在大宗族之中,和嫡亲的弟弟本就没什么不同,何况你母妃在出阁之前,还受到她伯父伯母的颇多照顾。”
王太后说的没错,就算马太后没有受到过马如龙父母的照顾,大家族最重出身,从身份上来说,这个嫡出的从弟肯定也比庶出的亲弟弟要更近些。
芊芊当然不管马如龙是什么玩意儿,便是很快回答,“直接放人肯定不好。”
“嗯?”王太后面容一冷,芊芊讪笑,“母后听儿臣把话说完嘛,毕竟安化侯是皇亲国戚,也是皇上和儿臣的长辈,皇上其实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治他的罪,否则也不会至今不定他的罪,皇上只不过是想委屈安化侯几天,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芊芊三言两语便把用心歹毒变为用心良苦了,听得王太后和马太后都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她又解释道:“如今五省均田的事情已经基本都完成了,安化侯的受了委屈,可效果也很明显,百官和地方豪强见皇上和儿臣连自己的舅舅都敢处置,他们也再不敢胡作非为了。
这也就达到了所有的目的,皇上前几天还对儿臣说,正在寻思着是该到把安化侯放了的时候了,而且这个主意是在做这件事之前,皇上就已经是和儿臣说过安化侯最终是一定会放的。”
王太后被气乐了,手指着芊芊一时语噎,明知道她是满嘴在跑马车,却是摇着头笑着说,“都说你是个泥头小无赖,看来这话还真没说错,那好,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那么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安化侯当然是受宵小蛊惑的了,他身为皇亲国戚,怎么会不顾及天家颜面,自己主动去做这些事呢?至于霍乱军心,根本是查无实据,他去投靠孙可望,也是以讹传讹,真相则是他带着母后和母妃的懿旨,去和孙可望会面摊牌的。
等这些事情都查清了,那么谁蛊惑的安化侯,咱们便治谁的罪,平息天下人的怒火,以正国法,便都是顺理成章的。”
“照你这么说,安化侯无罪?而且你们夫妻二人从来都没有破坏过国法纲纪?”
“哪儿有?儿臣和皇上从来都谨记着身为帝王家,不能言出法随,而且安化侯不但无罪,他拖延了孙可望的进兵速度,还是大大的有功之臣呢。”
王太后都听不下去了,感觉在这个眼睛一转个便是一个馊主意的小丫头面前,所有人的智商都很感人,“呵呵,你这个猴儿,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赏他!”
“田地肯定是不能赏的了,毕竟天下田地都是均分的,以后无论天家还是皇亲贵胄,都不能再拥有自己的田地,这个是纲纪,不能动。
咱们皇家虽然也没有田地,但是龙胜山那片有温泉的山林前阵子因为这档子事儿又被咱们收回了做皇庄,不过也是皇上早就打算好要要再赏给安化侯,还有香儿表妹的。”
“怎么还有我?”马寒香大出意料,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惊讶,马太后一看芊芊竟然不计前嫌,还要赏马寒香,心里挺高兴的,幽幽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