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皇帝把小福禄喊醒,对他指着身旁的海大寿道:“你跟着这位公公去,他自会把你带到一个好心的娘娘那里,你以后就跟着那位娘娘,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好地伺候她,保护她,知道吗?朕有空……唔,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小福禄睡眼惺忪的点了点头,浑浑噩噩的跟着海大寿走了。
皇帝则独自一人回到披香殿,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钻进被窝里,又在里头把赵美人给扒了个精光。
待赵美人悠悠转醒,皇帝还闭着眼假寐呢!
赵美人觉得被窝里凉飕飕的,不自禁往皇帝身旁靠了靠,抬头觑皇帝的容貌,眉飞入鬓,唇角的弧线向上,都说这样的人性情凉薄,她不确定,但是却觉得他即便是睡着了,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想到这里,她下意识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心口,她的指尖一路过去,能摸出他身上嶙峋的曲线,骨肉分明,心下漾起无限的欢喜,再环顾四周,反正也没有旁的人,她更是大着胆子偷偷的掀起被子的一角来,她也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干多了也不怕丢脸,反正就算被皇上逮个正着也没关系,她自有一套撒娇的本事,而且男人不是就喜欢女人穿着衣裳矜持,脱了衣裳放荡的嚒,这是情趣。赵美人恨不得被皇帝发现她这举动才好呢!可是皇帝毫无动静,睡得死沉死沉,她唯有一把掀开了被子,这一下看清了,皇帝仅是光着上半身,下半身还穿着,她不满的搂着皇帝的双臂摇啊摇的,软软糯糯的嗓子不停嗔道:“陛下,陛下~~~~”跟着把下巴搁在了皇帝的胸口,预备好皇帝一睁眼就能看见她。
然而皇帝只是‘唔’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
赵美人只得起身,一边将亵衣穿好了一边道:“这个时候百官该在永定门外候着了,请皇上速速更衣。”言毕,手一打帘子探出头喊道,“海大寿。”
“奴才在。”海大寿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把小福禄送到合欢殿去又再赶回来,形色匆匆,走的背上都是汗,里衫都湿透了。
赵美人吩咐道:“赶紧过来叫醒你的主子,他赖着不肯起床呢。”
“谁说朕赖床的?!”皇帝的眼睛微微眯开了一条缝,同时伸手捏了捏赵美人的脸颊,道,“瞧,你每回说朕的坏话,都会被朕逮个正着,你说说,朕要怎么罚你?”
赵美人嬉笑的把头埋到皇帝的怀里,再微微仰起道:“罚?陛下一天到晚就会罚臣妾。”她一手往下探,不顾廉耻的探进了亵裤里头,道,“难怪臣妾每回起来浑身的骨头都和散了架一样,皇上就是用这个罚臣妾的吗?”
她故作天真的睁大了眼,脸蛋还红扑扑的。
皇帝想,关外的女子就是大胆,这种行径打死蕊乔她都干不出来!
他一翻身压到了赵美人的身上道:“错了,这怎么能是罚?这是赏!”说着,皇帝更加用力的双手捏住赵美人的面颊,将她的脸往横向里使劲的拉,扯得她哇哇大叫,皇帝道,“这才是罚,懂了嚒!看你以后还敢胡说!”言毕,再将她身子翻过来,大手重重的朝她的屁股上‘啪’的一声,跟折断了一支翠竹似的响,疼的赵美人眼里飙出了泪花。
赵美人抽抽搭搭的哽咽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陛下您怎么也好意思下的去手,打得这么重。”
皇帝睨了她一眼,嘴角得意的单提,‘哼’的一笑,同时张开了双臂,令海大寿为自己更衣。
走之前甚至都没和她打招呼,赵美人还要跪下来磕头道:“恭送陛下。”
皇帝只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吧,连一句交待也没留下,把赵美人气的之后在寝殿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芸舒胆战心惊的替她备好了浴桶,又用屏风隔开来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娘娘莫要和皇上斗气了,皇上就是这个脾性,打从皇子起时就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先帝还在的时候,曾为爷张罗过王妃,那时候朝中几乎每一户大员都不愿把自家的女儿献出来呢!”
“仅仅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赵美人泡在浴桶里顾影自怜道,“若仅仅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倒罢了,可本宫怎么横竖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芸舒打量了她一眼:“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赵美人有些难以启齿,望着芸舒久久之后才道:“你说我们爷会不会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怪癖?”芸舒甚是不解,歪着头问。
赵美人道:“喏,就是摘星楼,他不是养了一群的年轻剑士在里头,好时不时的同他们比划一下嚒,可关起门来,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呢!”
芸舒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忙道:“我的好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胡说八道的,被万岁爷听见可是要掉脑袋!”
“是吗?”赵美人的目光骤然阴狠起来,表情也变得狰狞,她从浴桶里把手伸出来直直的递到芸舒眼前,又反过来给她看手腕内,道:“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芸舒不疑有他,惶惑之下望去起初还不明所以,待定睛一瞧,着实震惊了瞪大双眼:“娘娘,这是……这是……?”
赵美人恨恨道:“没错,这是守宫砂,难道你们覃朝的人竟不知,不晓吗?”
芸舒吞了吞口水道:“奴才幼年也见过这守宫砂,说是为了验证妇女贞洁所点,但凡失贞以后,砂痣便立刻脱落,不复存在。”
赵美人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们高隋的女子嫁人前都要点守宫砂,可自打我从高隋到了大覃,这守宫砂就一直好好的呆在手臂中缝内,一天都不见有变化,你说,这是什么道理?”赵美人直愣愣的盯着芸舒,追问她,“说呀!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芸舒跪下来道:“娘娘,奴婢也不知,娘娘每次侍寝,都不让奴婢在一旁侍候着,所以奴婢……”
“是啊……”赵美人失神道,“每次侍寝,那场景回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每回天亮,我更是浑身切切的疼,想着皇上怎生如此不懂怜惜女人,可之后见到惠妃有孕,我实在想不通,惠妃与我差不多同年进宫,为何她能有孕,而我却不能?这不合常理啊!”
芸舒凑近了赵美人道,“娘娘,惠妃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里头的水深,其中的猫腻你我也都一清二楚,您怀不上并不是您的问题呀,也不是您运气不好,而是惠妃她为了争宠屡出昏招,这才招致的杀身之祸。”
赵美人点头,“你说的我当然知道,惠妃的胎若不是皇上的,那我便放心了,可见不是我的问题,但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人说她有孕,芸舒,你倒是同我说说,这事我该怎么看?怎么着她们都那么容易有,就我不能?还有这守宫砂,迟迟不退,到底说明了什么?”
芸舒沉思了片刻后道:“娘娘,或许是您多虑了呢!”
“多虑?”赵美人眯起眼来,冷哼一声,“故来相传,把壁虎装在瓦罐一类的东西里养起来,天天喂以朱砂,大概吃到七斤的时候,将他们逐一捣烂,点在女人的胳膊上,便可以检验女子是否贞洁。不仅《博物志》中提到,就连《丹鼎要术》都有记载,还有梁朝的名医陶宏景曰:守宫喜缘篱壁间,以朱饲之,杀干末以涂女人身,有交接事,便脱;不尔,如赤志,故名守宫。难道这些人说的都是假的?”
芸舒的额头冒起一层汗,斟酌道:“娘娘说的这些,奴才都听不懂,奴才不如娘娘博学,未曾读过书,但奴才知道我们大覃数百年前也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守宫砂,然而后来又说守宫砂其实并不牢靠,点上了之后,用水一洗就掉,奴才之所以能知道,还是因为大理寺之前出过的一桩案子,是殷世德殷大人亲自督办的,说是那夫家状告女子婚前失贞,到衙门里要求赐死那女子,那女子却不停的喊冤,直到大理寺和刑部共同验证,守宫砂并无理据。”
“当真?”赵美人恻目道。
“当真!”芸舒点头,“殷大人特地把人犯押入刑部候审,然后自己亲自按照古法养的赤虎,成形之后捣烂往那女子手臂上涂抹,不仅如此,当时宫中的部分侍女也被一同召去,按着这个法子实验,待抹干后,不出数日,只要是沐浴过的,或者接触过水的,守宫砂一应全部消失。是以殷大人以为守宫砂守贞这一说法并不可信,系为谬传。”
赵美人听完,兀自陷入了沉思,半晌道:“可殷大人只能证明守宫砂脱落与失贞无关,然我手上的守宫砂不退,又是怎么一说?”
“这……”芸舒为难道,“这奴婢也不知。”
赵美人的瞳孔一缩,如临大敌般道:“不管怎样,本宫都一心要探个究竟,到底是陛下根本没有宠幸过我,还是……呵!”她冷笑一声,“倘若陛下当真与本宫未曾有过肌肤之亲,那本宫不曾有孕一事便一点也不稀奇,稀奇的反倒是现今刚有孕的那位新人了,本宫倒要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肚子,到底是皇帝为了救她想出的招儿,还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假肚子,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本宫在太后面前揭了她的皮,就够她受的了。”
芸舒垂头道‘是’,眼眸微微一凝,手心竟出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