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艾莉希娅将那枚徽章拿在手中,借着月光翻看着,“这上面画的莫非是一只……章鱼?”
“在骨枭号船长的衣服里发现的。我怀疑它可能与上古之神有点关系。”
听到“上古之神”这四个字,对方不禁皱起了眉头:“又是上古之神……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一点?”
“首先,上古之神浑身都是触手,而这枚徽章上画的东西也浑身都是触手。”
“没什么说服力。”
“好吧,另外呢,当时我一走进骨枭号的船舱,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我。而我追随这种奇怪感觉的结果,就是从那名船长衣服里的一个非常隐秘的口袋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老实说,我现在甚至都不敢确定到底是我找到了这枚徽章,还是这枚徽章找到了我。”
“这么一说就有点意思了。”
“最后,在季风号重新启程之后不久,本应空无一人的骨枭号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当我拿望远镜眺望对方甲板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克熙尔穿着原本属于船长的衣服站在那里。与此同时,这枚徽章突然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而且还变得非常烫手。”
“克熙尔?”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被上古之神的力量彻底扭曲腐蚀的生物。那个船长是库尔提拉斯人,而且似乎笃信他们那个名为‘潮汐之母’的神灵……我在想,这枚徽章上的章鱼、与库尔提拉斯人信仰的‘潮汐之母’,会不会都和某位上古之神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骨枭号的船长是上古之神的信徒?天哪,这太可怕了!”艾莉希娅说道,“利奥,我知道你和那种……那种力量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所以我必须劝你一句,还是早点把这枚徽章扔掉的好。想想看,如果那名船长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你说的那种东西沉入了海底的话,岂不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样?以我之见,他的‘任务’恐怕就是将徽章送到你的手中。”
“我跟你想的差不多,艾莉。”利昂又将徽章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我也正打算把它扔掉……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
“把它背面这段意义不明的话抄下来,将来看看会不会遇到认识它的人。”
说着,他将徽章放回了口袋里,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换我问你了。”
“什么事?”
“是这样,在之前的战斗中,我听到好几名对方的船员管我叫‘魔剑士’……这是什么意思?某种职业吗?”
“唔,比起职业来,更像是个泛称。”
“魔剑士”这个词起源于上古之战以前的上层精灵社会,实际上是由“魔咒”和“剑刃”两个词组成的。正如其字面意思那样,这个词汇通常用来形容那些在战斗中同时使用法术和剑术的人。对于沉醉于研究各种法术的上层精灵而言,在格斗中夹杂魔法不仅不会被视为作弊,反而还是战斗技巧高明的象征。
“大分裂之后,这个称呼被分散到世界各地的上层精灵们继承了下来,而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种族又从萨拉斯语里学到了这个词。”艾莉希娅说,“不过,我们自己如今反而已经基本不会使用这个词了,因为最初的‘魔剑士’们后来分成了两个派别:战斗法师和破法者。”
“原来破法者和战斗法师是这么来的?”
“是的。这两个分支就如同矛与盾一样完全对立,但按照最初的定义却又都可以叫做‘魔剑士’。因此,我们就专门发明了两个新词来称呼他们。”
“这么说来,我还是没法用这个词去找同行咯?”
“恐怕是这样的。实际上,按照最初的标准,用神圣法术战斗的圣骑士、用死灵法术战斗的死亡骑士、用元素之力战斗的萨满、以及用奥术之力战斗的破法者或战斗法师,恐怕都可以统称为‘魔剑士’……”
“那用暗影之力战斗的呢?”
“要不你去问问安妮?”
“人家走的是光影平衡之路,而且也不会用剑。”
“开玩笑的。我建议你去找那些一心演习暗影之路的牧师们问问……哦等等,某些刺客和盗贼好像也会用到暗影系的法术,也许你应该归类到他们之中?”
“拎着把长剑到处乱砍的刺客和盗贼?恐怕至少在艾泽拉斯不常见吧……”
“也许吧。但你和他们一样,也会利用暗影来遮蔽自己,不是吗?”
“你不也会么。”
“不一样的,我们游侠的伪装之术从原理上讲是将自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本质上属于自然系法术。”
“好吧,既然如此,我将来有机会便去拜会一下你说的这种人……如果他们愿意被我拜会的话。”
当艾莉希娅和利昂一起返回到船舱入口旁的时候,前者示意她先回去睡觉。
“那你呢?”
“先去船长室一趟。等我拿张纸把这枚徽章上的字符抄下来之后,就把它扔到海里去。”
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利昂在与艾莉希娅分开之后便快步走向船长室,推开了那扇木门。
吊床上的米哈伊尔依然昏迷不醒。而尤利娅娜此刻则躺在旁边临时搭建的另一座吊床上,半睡半醒地打着盹。
听到房门被推开,尤利娅娜猛地坐了起来,并抽出一把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直到看到来者是利昂时,她才放下手中的武器,并松了一口气。
“至于么?这么风声鹤唳的。难道你害怕船员们造你的反?”
“他们倒是没有造反的迹象,但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实在难以安心入睡。”尤利娅娜揉了揉因疲惫而有些干涩肿胀的眼睛,“说到底,你这个点跑这里来干什么?”
“借张纸抄点东西。”
说着,利昂在屋内的桌子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只见他撕下一张纸条,用旁边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然后飞快地抄写起徽章上的符号来。
由于羽毛笔这种东西在原世界中退出历史舞台已有二百多年,因此根本就没有用过这种东西的利昂在书写时不管怎么握笔都觉得极其别扭。好在,他最终还是像模像样地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利昂将这张纸条折了几折放在口袋里,随口道了声谢,便准备去把徽章扔掉。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将其递给尤利娅娜。
“对了,我在骨枭号的船长室里发现了这些东西,里面提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首先,骨枭号是一艘和暴风城立了契约的私掠船。其次,那个船长的日志里提到了一个叫‘黑鸦’的线人,而这可能就是你之前在银月城里跟丢了的那个人。等令尊醒了以后,就把它们交给他看看,当然,之前你想看也无所谓。”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了甲板上。
此时,除了几名守夜的船员之外,四下里已是万籁俱寂。白天还清澈无比的蓝色海洋此时却变得如同漆黑的墨汁一般,让人不禁会联想起其中隐藏了多少轻而易举便可将自己吞噬的怪物,并因此不寒而栗。
利昂掏出了那枚徽章,擦了擦它的表面。
“我再说一次,不管你是否存在,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一概拒绝。”
说着,他便抡圆了手臂。
预想中激烈的思维斗争并没有出现,他轻而易举便将手中的东西远远地抛了出去。
那枚徽章很快便化作了一个银白色的小光点,在接触海面的一瞬间便消失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就连它溅起的水花声都被翻涌的浪涛所掩盖,没能传到利昂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