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面可还有什么矿场吗?”武炎之问道。
“倒是也还有人采矿炼铜、炼铅的,离着普鲁寨西北七里外就有一个炼铅场。
东南方十二里外还有人炼铜,不过那炼铜的地方,所得很少的,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一听此话,武炎之猛然一喜,有矿就好!自己就可以给他们提供这采矿和冶炼的技术,帮助他们解决生存的难题。按理,这伏牛山中没有大的铜铁矿,小矿资源肯定不少的。
最后武炎之又问他如何会落草为寇。
他一听,瞬间脸色变得很愤怒:“武大使!这都怨五年前的方城县令羊勇。
其人为了升官,大旱年,粮食欠收四五成,他依然不肯减免租税,小人等为了生存,干脆进了山。”
果真是横征暴敛的官吏,这些事情估计全国也还不少,普通老百姓找谁说理去?武炎之摇摇头。
“原来你不是邓州人,是唐州人,你抢劫官吏又是怎么回事儿?”
“草民等十几个猎户进山后,觉得生活很艰难,感觉都是那羊县令给害的。于是有人提议,趁那羊勇离任之时,去抢劫他的财物!就这样,我等就干了第一次强盗。”他一脸的无奈。
“你等抢了他多少财物?杀人没有?”
“人倒是没有杀,草民箭法还不错,射伤了几个护卫,他们都退吓得跑掉了。
不过财物倒是抢了不少,要论价值,差不多有四千多贯。不过,这些钱大部分都被我等用来贿赂前来围捕的衙役和官吏了。”桑鸿飞摇头叹道。
武炎之一笑,心里想,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抓住他们呢,原来是那些捕役得了他们的钱财,当然有人通风报信了。
看来最黑的还是那些不遵法令的官吏,最终受害的是老百姓。
不过此种事自古有之,并非哪一人可以杜绝。
“那你等为何此次要冒如此大的危险,来袭击那山匪苟充?我看他们几人数比你们可是要多一倍,这非常危险!你们之间有仇还是单纯是来投诚的?”武炎之问道。
“这次我等就是得到了县衙不良帅的支持,才找准机会对其进行伏击的!不仅是我等,就是向城县衙,也想抓捕他们。
本来我们两家隔得很远的,是井水不犯河水。那苟充横行伏牛山十余年,他抢劫钱财没有什么原则,不但是过路的官商,就是山里流民冶炼的铜、铅、铁等,也下得手的。
所以人们都非常憎恨他,前不久,他还把隔壁铜场陈三郎的一百多斤铜抢了去,那可是五百多人辛苦三个月多月的所得。
向城县许县尉答应,只要我等这次伏击了那苟充,今后再不进行抢劫,就放过我等!所以小人等才冒险来伏击他们。”
“他这次逃掉了,不会找你们报复吗?”
“这正是小人来找武大使的原因,小人愿意投诚招安,跟随许县尉一起,铲除苟充这个恶魔,还伏牛山清净。”
“很好,那许县尉果真是有魄力!”
“许县尉很精明,才来没有半年,这向城县盗贼倒是少了很多!”
武炎之点点头,心想,这许县尉可是用的分化瓦解、以夷制夷的策略。
这招倒是很高明,没准让桑鸿飞来找自己招安投诚,也是那许县尉出的主意。
......
羊肠小道行走不便,右边是五六十米深的深涧,对面山谷崖壁陡峭,奇峰突兀,风光倒是绝佳!
离开分水岭两刻钟以后,众人来到了一处山腰平地。
武炎之一看,此处面积大约有一千平米左右。
坝子里面房屋数量倒是百余间,全部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木头房子,房顶覆盖着很常见的茅草。
时近正午,已经炊烟袅袅。
跟着桑鸿飞走近村落,早有人得到想消息,无数的百姓在村头看热闹。
若干光着屁股孩童也羞涩的倚在路边的小树之上,盯着武炎之他们这几位衣着华丽的“贵客”。
“武大使,这里有六位附近几个大寨的寨主,他们都很想听听,是否武大使知道韦舍人要如何让他们出山!”桑鸿飞指着远处几位长者道。
“嗯!我先听听他们的想法吧!”
到了村头,武炎之与那六名寨主和若干长者见过面以后,便被引道一间颇为宽敞的大木屋。
他抬头一看,这木屋很整齐、干净,所有的墙壁、桌子、凳子全部是用圆木简单加工而成,看着非常的古朴原始,很有味道。
众人落座以后,由桑鸿飞引着,那几名寨主各自介绍了本寨的人员、从事的产业、以及生存状况等情况。
武炎之得知,他们担心被韦嗣立带领军队来强行遣返,如果被强行遣返,回到家乡以后,大部分人已经没有足够的田地。
没有了土地,如何交税、如何生存?因为主要的“租庸调”,是按照“丁”来的,并非是按照各自分田的多少。
只要是一个“丁”,你分足了一百亩,与只分到四十亩,缴纳的“租庸调”是相等的!
只有户税、地税等个别税种,会考虑每户的资产状况。
武炎之听完他们的讲述,点点头,最后略微一思考,统一回答他们道:
“诸位寨主、耆老!你们能如此地信任我,我深感荣幸,对于你们的处境,我深表同情。
一个人生存不下去,逃难逃荒也是可以理解的。圣上派韦公来处理流民之事,也是看到诸位在山里面日子也过得很艰难。
至于他会采取什么措施,我不得而知。不过,估计只要你等不反应过激,他采取强制措施的可能性不大。
我倒是有一个粗浅的想法,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就将此方案上报朝廷!”
“哦?什么方案?请武大使说来听听?”
“我的方案很简单,就是你们这山中的流民,必须登记,纳入附近县的户籍管理,由冶监与县里共同对你们进行管理,以冶监为主。
只要愿意的,全部改为采矿户!租可免,地税可免。但是其余的庸、调、户税等必须缴纳!”武炎之斩钉截铁道。
众人一听,他说的也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心里开始思量,究竟是答不答应。
不答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答应,今后或许就不用担心朝廷来骚扰了,不过要开始交税,倒是很麻烦。不过哪里有这么多的矿可以开采呢?
“武大使,这山中劳动力少说也有四五千人,哪里来这么多矿可以开采?”一个五十余岁的寨主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