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安三十一年,正月初五,良辰吉日。
厉上兰穿粉红嫁衣,坐着一顶小轿子,从侧门,入了太子府,为太子后院第一人。
太子侧妃是没有资格与太子拜堂的,只能给太子与太子妃奉茶。
月霓旌未入府,她入府,才能全礼。
酆镐给她的院子,离太子与太子妃成婚的婚房十万八千里。
名为'清秋堂'。
她此时正孤零零的坐在婚床上。
前厅,酆镐从未想过要开大宴,只有三两客人、大臣,应付皇帝罢了。
厉无咎与酆镐面对面坐着。
厉无咎可以看到他脸上明显的不耐烦,身上的衣服都不愿换。
厚着脸皮道。
“妹夫,我妹妹交给你了,你至少让她吃饱穿暖。”
他的话不知戳到了酆镐的那个痛点,眼神凌厉的甩向厉无咎。
“厉少主唤谁妹夫?”
“只有太子妃的兄长才有资格唤孤妹夫,你应该唤孤尊称。”
厉无咎有被狠狠羞辱到,但不得不低头,本就是自家妹妹上赶着给人做妾。
端起酒杯,给酆镐敬酒。
“太子,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请放我妹妹一条活路。”
酆镐看着他端起的酒杯很是烦躁,我放过她,谁放过我。
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腿上,抚摸着手上的扳指。
“孤还有政事,不易喝酒。”
厉无咎看着油盐不进的酆镐,无奈,希望把火气撒在他身上,阿兰也能少吃点苦。
拉过一旁的山魈道。
“这是我妹妹的侍从,从小就跟着我妹妹长大,恳请太子能应允他留京,陪侍左右。”
酆镐皱眉,留个男人在太子府,上赶着给他找麻烦啊!
不过……男人……
他的唇角一勾,算计的盯着山魈看。
“好啊!清秋堂很大,就留你也解侧妃思乡之情吧!”
“踏踏踏”
无念带人端着很多个漆盘走了进来。
“太子,这些都是少君祝贺太子及太子侧妃'新婚'的大礼。”
'新婚'二字咬的很重,看着厉无咎的眼神都是讽刺。
酆镐挠一下眉心,笑了。
“她还好吧!”
无念道“特别好,晚膳时,还开心的吃了三大碗。”
酆镐会意,她是故意气自己,她一点都不在意。
叹一口气道“那就好!”
无念道“这些放哪里?”
酆镐看着厉无咎,笑的无害。
“送去清秋堂吧!侧妃刚来京城不久,天子脚下的繁华,让她见识见识。”
“偃月,送去清秋堂,选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去照顾侧妃的起居。”
偃月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入府的不是月小姐。
指示一众侍从,接过无念等人手中的漆盘,朝着清秋堂而去。
“无念,你回去吧!告诉她,晚些时候会去看,她是不是真的吃了三碗饭,还是框我的。”
无念咧了咧唇,夸大了。
酆镐转头看向厉无咎,与无念聊天的轻松不同,防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厉少主就多在太子府住几日,与你妹妹一享兄妹关系情谊,下一次就没有机会了,宫苑深深,七情六欲,尽数垄断。”
“自由自在的鸟不做,偏偏要做帝王家的金丝雀,大梦三生一场空,何苦哀哉!”
站起,弹了弹皱起的衣裳,眉毛一挑,看着厉无咎的眼神像看蝼蚁。
“来人,带厉少主与山魈公子去清秋堂。”
“孤有事,就先失陪了。”
“告诉侧妃,清秋堂我就不去了,以后都不会去。”
酆镐干净利落,大步大步走出太子府。
偃月听着自家主子的话,有点同情厉上兰与厉无咎,可惜不多,因为活该啊!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皮笑笑道。
“厉少主与山魈公子这边请,侧妃还等着呢!”
厉无咎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太子如此无情,竟然让阿兰守活寡,入门日都不踏入新房。
月小姐的话果然不假。
厉上兰忐忑不安,满怀期待的等着酆镐到来。
“咯吱”
偃月推开门,恭敬道。
“太子公务繁忙,今日不会来了。”
“怜惜侧妃远离家乡,特许其兄来陪,侧妃早日休息。”
“假凤、虚凰,以后你们就专门伺候侧妃吧!”
“话已带到,手下告退!”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退出房门,让他们主仆兄妹叙叙旧。
厉上兰扯掉粉红盖头。
无色的泪,与粉红色的婚房,都是她用一生换来的苦果。
“他竟然无情至此。”
“呵……呵呵……呵呵呵……”
厉无咎不忍的闭上眼睛。
“阿兰,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挖空心思嫁给他,也是徒劳无功的自我毁灭。”
厉上兰笑着笑着,不笑了,眼中闪过疯狂。
把刚刚送来的礼,“丁零当啷”全推在地上,发泄心中的痛苦。
“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先遇上他的人是我啊!是我啊!”
“哈哈哈”
厉无咎平静的看着她发泄,看着一室的狼藉。
“她生下来就是太子妃,你不是。”
“这是命,先遇后遇,结果一样。”
“除非太子没有野心,真的爱你,甘愿做一个平庸的王爷,才会娶你。”
厉上兰撞开二人,推开门,大喊大叫道。
“酆镐,你给出来。”
“你真的打算不理我,一直凉着我。”
“那你为何要答应纳我?”
偃月过来查看,无奈到极点,如此张扬不知收敛,能适应京城的环境?
恭敬道“侧妃不要喊了,主子不在府里,你喊破喉咙,他都听不到。”
主子躺在月小姐的温柔乡里好好的,哪有闲工夫搭理你。
厉上兰倔强道“我不管,我就要见他。”
偃月道“见到了以后呢!要求他陪你,这可不是大家女子该有的作风。”
拿起棉花塞在耳朵里,恭敬道。
“侧妃随意,手下还要去看账本呢!”
厉上兰讽刺道“他没空陪我,却有空陪那个女人鬼混。”
偃月皮笑肉不笑道。
“侧妃嘴还是放干净点为好!这是天子脚下,你随意的一句话,就是话柄。”
鱼丽与天南星走了过来。
“偃月你和她说这些是没用的,直接搞晕,或毒哑,才能见效,成天情情爱爱的人脑子里只有水。”
“南星你去,让她别嚎了,我还要睡觉呢!”
天南星道“她是侧妃,那是以下犯上,我不去。”
鱼丽道“怕什么?你的主子是月小姐,主子听月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