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粼波已起,是一树黄叶摇坠,也是她的一点而起。好似燕,跨过湖面,好似螓留一点。她一人,闯入唐门之中,面对众多豪杰,浑然不惧。是剑,是鞘。他剑横眉指,她剑不离鞘。二人斗多时,一人浑不惧。终于,那一人,一袭白衣出现,可见到的是她,他也不禁有些犯愁啊。
“徐长卿?!”青兰见着徐长卿前来,不禁有些疑惑,但旋即想到他早已进入了唐门,倒也释然。她一剑逼退君迁子,又轻喝一声:“徐长卿,你却也想来拦我?”
徐长卿闻言,不由一阵地苦笑,他道:“没有!”说罢,他又退了去。
“青兰!”可就这时,她的轻呼声传来,原是苏木早被这外边的动静惊动,她正好出来一见,却见是青兰持着自己手中未出鞘的剑,打了进来。苏木不由变得动作迟缓,久久不能有所动。
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那次的眼泪显然没有流干,再一次见到自己要找的她,她还是止不住的掉下自己的眼泪,是她,却又让自己好熟悉,也好陌生。终究,她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落叶,飘零而下,黄泉,喷涌而起。见燕,寻过三干,似水,衣带渐宽。河岸边,是一个少年,有伤,也有哀。他的想起了那个人,凤行羽翎,一叶之伤,他的悲凉无人能懂。有些悲痛,也有些沉重,他们,为何就不懂自己呢?唐门的复兴,不只是说上一句,他从来没有错,错的只是世人,只是不懂自己的人。
木轮,在小路间滚动,身后的,是叶枫,一个自己最信赖的人。莫想问看向前方,漏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他道:“快了,就在前边了,终于要到了!”他有些激动,也有些神怡。
叶枫不知道这一次莫想问究竟要见的人是谁,但他很少在他的脸上,看到期盼了,想必,他这一次要见的人,一定是他最为尊敬的人吧。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间新盖着的草屋,微风出过,那茅庐似要离去。莫想问见到如此,他笑了,因为他知道,是他,除了他,没有人会在此盖一间草屋了。
老者已过花甲之岁,可看他走起步来,老态龙钟,却似中年。他追着几缕被风吹过的茅草,整个人却更为顽皮。看着他,莫想问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当他第一次听见他还活着的时候,莫想问甚至都不敢相信。
“黎叔!”是一脸的笑容,是他的笑。眼前的老者,是如今为数不多能够让他露出笑容的人了。
老者似乎有些发愣,也是,他在此了这么些久了,又还有谁能够记得他?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一场动乱,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打落了山崖。他的妆容已毁,没人记得他,当然也没多少人相信就是他。他想回去,可是翟家满门抄斩的讯息已经传来。没有人在认识他,他想要尽忠的人也已经走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留在瓦岗,再留在金墉城?无家可归的人,也只能一个人解甲归田了。
他的声音,还是让自己感到那么的亲切,是他,那个自己已经三年没有听过的声音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了自己的头,是他,真的是他,是少帅,是翟家长子翟星空来了。
无言,是激动,是颤抖,是他的不敢置信,直到他,一声呼唤,他才相信自己没有做梦。莫相问也更是激动,是相见无言。一时的话语多少,却又开不了口。颤颤巍巍地步伐,他向莫相问走来。
“黎叔!”泪光滴下,莫相问激动地说出他憋了许久的字。
“星空,是,是你嘛?”黎叔还是已是信了三分,可他这对他实在太过震惊,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梦见过了无数遍,因此,他还是有些不敢确信,可就算是再不敢相信,他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嗯,是我,是我啊!黎叔!”莫相问的话更有激动,更是急于相认。
泪花,在他眼中泛起,风吹过二人,几分长衣相濡,又忆长相思。茅草庐中,黎叔为莫相问端来了一碗茶。看向莫相问的双腿,他痛心而又不敢的问道:“少帅,你的脚?”
莫相问闻言,只笑了笑,他毫不在意道:“黎叔,你放心吧,没事的!倒是黎叔你在此多久了?”
黎叔还是转移不了自己的视线,他的脚,自己却是心痛,他有些哽咽道:“来了也没多久,就差不多两年之久吧。对了,少帅,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老叟在此多时,可鲜有人知。”
莫相问笑了笑,他道:“黎叔,是我军中以往的两个百夫长告诉我。他们说就在此处见过你的。”
黎叔闻言,便是想起了那日一行镖队路过,自己正好认识其中镖头。黎叔笑了笑,道:“没想到少帅也见到了他们二人,倒是他们二人的福气啊!”莫相问也是大笑,二人相告行言。
“少帅,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晚间,抵不过黎叔的热情招待,叶枫与莫相问都留下来了用餐。
黎叔的表情更是凝重,莫相问相信,他的话语定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之事,否则,他决不能有如此凝重的表情。莫相问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碗,他一摆手,道:“黎叔有何事,但讲无妨。”
黎叔看了一眼叶枫,莫相问微微一笑,只道不碍事,黎叔自也是信得过莫相问,因此也就不再见意叶枫在此,他道:“少帅,你可知翟家军覆灭的真正原因嘛?”
莫相问微微一愣,他道:“真正覆灭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窦建德嘛?”
黎叔摇了摇头,他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般简单就好了,可是老叟在此却打听到了另一隐情。”
黎叔的话,很重,也很让人吃惊,莫相问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原以为自己的所有都可以放下来,可没想到,自己竟成为了他人的棋子,若不是信得过黎叔,莫相问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而他们不知道,在屋外,一个身上有伤的人,将他们的谈话一点不漏的听进了耳朵。
“为什么杀我?”是在树前,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更多的是无奈。
“为什么?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唐常山还想再多说上两句,可他,却不会给他这份时间去说,唐常山绝望了,他紧紧抓住自己手中的剑,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剑,就已经闭上了双眼。
雨,会漏进屋内,是因为墙上有缝,他们的秘密会传播于世,是因为隔墙有耳。他们已经暴露了,至于露出的多少,他们不知道,是露出的一条尾巴,还是整个身子都露出来了,他们尚未可知,但他们知道,他们该出手了,至少在事情败露之际,一切都处理妥当。惨叫声响彻山谷,可惜没人会听见。
动手了,是动手了!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可事实显然与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以为会出手的苏木来到青兰面前,她没有动手,只是道:“你怎么来了!你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嘛?”
众人不由倒地,感情来人却是苏木认识之人啊。可就是如此,青兰刚才“神勇”,众人又如何会忘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那被青兰打倒的执事,他来到苏木面前,他道:“苏木姑娘,这野丫头是你认识的人?”
青兰怒目而视,还得让执事有些害怕,可一想到她应是苏木后辈,便又大起了胆子,瞪了回去。可还未等他继续发怒,苏木便开口了,她道:“唐云执事,你说的谁是野丫头呢?”
那执事,也便是唐云,顿时一愣,他却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苏木竟如此生气,但想来是青兰理亏,又道自己是唐门执事,便浑然不惧道:“怎的,这野丫头不由分说便闯入我唐门之中,难道苏木姑娘还要与她相互包庇嘛?我唐某寻求一生,也未见得如此毫无教养之人,这难道……”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憋着自己还未说完的话,唐云看向了苏木。
苏木俏脸寒立,她的目光犹如冰刃,可唐云却毫不在意,他是何人,可是这唐门执事,他何曾受过如此大辱,他望向苏木,怒火中烧,大吼道:“苏木,你怎的想与我唐门为敌嘛?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客卿。”
“啪!”又是一声脆响,但这一次,不再是苏木的一掌,而是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人出手了。是唐茯苓,外边如此大的动静,又怎能不惊动他呢。虽是知道会有执事客卿前来处理,终究还是不放心。却未想到,自己刚立足下,却是听见了唐云的那一句话,唐茯苓心下大惊,急忙出手。
第二掌了,唐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连被人打出耳光。他不敢去想,因为没人会这么做,可今天,却有人这般做了。他的双目似火,他怒吼道:“是谁!?我要杀了你!”
抬起自己的头,望向那处,是唐门的少爷,是唐茯苓,他正在站在自己的眼前,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唐茯苓也感到了自己做的不妥,不论唐云做了什么,至少自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丢了这般脸面。
果然,唐云望向唐茯苓,他的确有些吃惊,但很快,他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唐门少爷啊!怎么,四少爷,你怎的有空出来了?是小的得罪了少爷?”
唐云笑嘻嘻的脸,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笑里藏刀,唐茯苓也是有些后悔了,他当时出手,只因唐云的那句话。那句话,可是将唐门客卿得罪的个干净,因此,他才想要连忙制止唐云,只是当时他也冲动,竟忍不住的打了对方一耳光。面对唐云的逼问,唐茯苓有些紧张地答道:“没,没有。”
唐茯苓又怎不知道,虽是他平易近人,在唐门与许多下人打成一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尊重自己了。就像这唐云,你看他平日里对自己规规矩矩,可就这一下,他却开始逼问自己。
唐云一笑,他道:“呵,既我唐云没有得罪少爷,那却问少爷是故意要在唐门羞辱于我了?”
唐茯苓连连道出不是。可唐云步步紧逼,唐茯苓实在忍受不住,他正欲作答,却没想,青兰开口了,她道:“原来唐门也不过如此啊,不过就是一以下犯上的家奴,竟可以逼得唐门少爷毫无威风!”
众人闻言,不由望过头来,见是青兰,不由个个龇牙咧嘴,要知道,青兰所做的一切,可都在刚刚。唐云更是一笑,心下暗道:“没想到这野丫头还敢出来说话,真是自己找死啊。”
众人议论纷纷,青兰却不当一回事,而苏木却开口了,她道:“东家,我妹妹说的也只是看着之事,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请东家见谅。不过……”苏木又望向唐云,她道:“刚才执事大人所说,可是要将我等唐门客卿踩在脚下嘛?呵呵,唐门执事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唐云却未想苏木又旧事重提,他已经看到徐长卿与崔繁缕站到了苏木身旁,就连刚才与青兰交手的君迁子也站了过去。他们望向唐云,好似逼问一般,唐云额头不由滴下了汗珠。
“你等围聚在此又是作甚?”唐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一道威严之声又是响起。众人纷纷望去,却是刚与莫相问谈完之后的唐南烛回到了唐门。只见唐南烛眉宇间色,更带威严。
唐云心下更是感激到自己救星已来,他不由激动地跑到了唐南烛身前,述说了青兰擅闯唐门一事。至于自己的口无遮拦,他没有半点的提示。而唐南烛望向青兰却是想起了什么,他道:“行了,都退下吧!”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也不容有任何异议的语气传出,唐云不由有些错愕,他不敢确信道:“啊?”
唐南烛微微皱眉,他道:“我说退下,你却没听见嘛!”唐南烛这一望,却吓得唐云屁滚尿流。众人散去,唐南烛却突然叫住了青兰,他道:“这位姑娘,请问你认识莫相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