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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交代好接下来的事项,跟着跑堂的来见人,走到楼梯口,发现李享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当即喜出望外,上去一把抱住道:“好兄弟,你可算来了。”

李享正准备夸一夸薛蟠管理有方,却见薛蟠一头热汗,拉着自己就往上走,那跑堂的见是老板熟人,也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再多话,领着三人往一雅间而去。

“你就在此处吃点东西,睡一觉,我去办完事就来找你。”李享安顿好了邢蚰烟,便跟着薛蟠来到二楼,继续监督这场拍卖会。

“这段时间辛苦文龙兄了,把分店打理得这么热火朝天的。”李享看着下方,夸赞道。

薛蟠也是颇为得意道:“说来也是长了些见识,我没想到这天津的生意比那京城的更好做,我是有点想不通,我原以为京城最为富庶,其他地方的生意应该都比京城差一点才是。”

李享思量了一下,说道:“或许这种生意越往偏了越好做。”

薛蟠好奇道:“李兄弟,这话怎么解?”

李享笑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世家纨绔虽多,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因为朝中党派林立,倘或骄奢淫逸太过的话,多半被对头参上一本,可偏一些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这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新的一方世界,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你在金陵的时候,应该比在京城过得舒坦自在多了吧?”

“哦!李兄弟这话说的极是!”薛蟠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越往外走,土皇帝可就越多了,咱们这等生意自然好做了!”

李享点头道:“没错,不论在何种地方,都脱不开富贵贫贱,只要伺候得到位,总有土豪愿意买单的,你瞧瞧下面这些人,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们尚还能矜持一两分,再看看下面这群豺狼般的家伙,真是……”

薛蟠摇着扇子道:“这有什么的?这样反倒简单了不是?”

“嗯,若没有这些人,咱们这生意也做不起来呢。”李享看着下方的物欲横流的糜烂场景,心中滋味不好言说。

薛蟠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哎,我就说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前儿有件大事,那会你在京城,你见识到了没?”

李享知道薛蟠口中的大事指的是什么,直说道:“你说的是娘娘省亲一事吧?这回我是随行太医,自然是见着了的。”

“哎呀!”薛蟠一拍扇子道,“可惜!可惜!可惜我在这忙活着,没能见着这大场面。”

李享笑道:“你也不必觉着可惜,你就算是在京城,也未必就见得多少场面了,娘娘出身荣府,你这重身份是见不着的。”

“这话说的。”薛蟠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四家哪里还分什么大家彼此呢。”

李享冷笑道:“你们四家是不分,那你猜皇家跟你分不分?别说是你,就连那贾宝玉,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没得特别命令,都不能入内去探望,你得排到哪一号去?”

“啊?”薛蟠听了颇有些吃惊道,“竟到了这种地步?”

李享回想起那日情景,也只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娘娘,入得宫中的女人,那都不再是谁家的女儿了,那都是皇帝的私有,凡事总有代价。”

薛蟠听着这些话有些头疼,只摆了摆手道:“不理这些个,我只知道,贾家如今可又威风大了,连带着咱们三家也都能沾上光呢。”

李享见薛蟠一脸笑嘻嘻地样子,忙提点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你可别搞不清楚状况。”

薛蟠一笑置之道:“哎,李兄弟不懂咱们几家的事,不怪你。”

“我不懂?”李享呼了口气道,“罢了,我只告诉你,咱们生意已经越做越大了,你今后行事要越发小心谨慎才是。”

薛蟠无意接李享这话,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默默看着下方拍卖会的进行。

“我有件事很在意。”李享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宝钗参选的事情怎么样了?”

薛蟠听到李享提起自家妹子,嘴里“啧”了一声道:“说了多少次了,别老这么亲热地叫我妹妹名字,李兄弟,你这样会坏我妹妹名声的,你也知道她的事呢?为她这事咱们家里上上下下可都忙坏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李享浑不在意薛蟠的埋怨,问道。

薛蟠细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具体不知道……反正是母亲还有宫里的几位叔叔在打点,平心而论,我觉着我妹妹没理由落选。”

李享看着薛蟠那颇为自信的模样,问道:“看样子,你很希望宝钗选上么?”

薛蟠嘿嘿笑道:“哎,你这话说的,谁能不想?万一咱家也出了个贵妃呢?要知道,宝玉他姐姐原也是女官身份进的宫呢。”

李享又道:“她若成了贵妃,你们一家子便要仗着他横行霸道了不是?”

“哎,话别说的这样难听呢。”薛蟠道,“谁家能嫌这个?”

薛蟠说完又细想了一下,又道:“不过若妹妹真进了宫,咱们只怕见面的日子便少了。”

李享还想说点什么,但若无的放矢难免让人觉得是在撒晦气,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话。

这四大家族之中,薛家的问题还算是小的,因为薛家祖辈紫薇舍人乃是文官,而且是个地位不低但权力不大的文官,所以比起其他三家,薛家的后路算是比较宽敞的,倘或皇帝真要清算薛家,无非是内帑账务亏空填不上,这些都是可以用银子解决的,而其他三家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李享如今同薛蟠一同做着生意,挣着大钱,若是薛蟠不惹什么弥天大祸,薛家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让李享有些纠结的点也在这里,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宝钗竞选女官有可能一帆风顺呢?毕竟正如薛蟠所说,宝钗是个近乎完美的女子。

随着最后一件内衣拍卖完毕,李享和薛蟠也离开了栏杆旁,去到了账房里,准备整理一下账务。

二人埋头苦干,越干越有精神,因为这利润实在太让人疯狂了。

“李兄弟,别说把维多利亚开遍天下,只消再多开个两三家,咱们就真的是日进斗金了!”薛蟠用银票砸着桌面,兴奋地说道。薛蟠从来没有缺过钱,他之所以如此兴奋只是因为这是这是他价值的证明,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来自家人的肯定,更不用说从小就被否定惯了的薛蟠。

李享看着这惊人的利润,心道,看来应该够了,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医疗保险的事了。

可是……李享的心中又升起另一层忧虑,因为这种事情是需要皇帝拍板决定的,所以李享不得不多思考几分,总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医疗保险的大头由自己来出吧?那也太嚣张了,不被抄家才有鬼了,而且李享也不确定自己扛不扛得住这样的债务。

有句话说得好,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或许自己可以先在某个地区进行试点,然后再推广开来?虽然李享在这方面几乎没什么知识储备,但是私营的保险公司也不是没有。

“哎,文龙兄,你家商行里头的药材铺,货品都齐全么?”李享想了个主意,开口问道。

薛蟠头也不抬地道:“这不废话呢么·?也不看看咱家的商行是给谁办事的,你之前找我拿过药的啊,不但齐全,质量还都是上乘。”

李享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有点事要求你了。”

薛蟠抬头道:“啧,这话说的,咱们兄弟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说来。”

李享说道:“我打算在京城开个药铺,最大的药铺。”

薛蟠听到李享这话,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满道:“你咋又想着这事了?不是兄弟不支持你啊,是,我虽说不怎么理事吧,可也知道些门路,这药铺生意哪里有咱们这个红火好赚啊,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这上面?去捣鼓那玩意儿干啥?京城是什么地方?大大小小的药材铺香料铺,数都数不清,更不用说还有咱们这种商行和医学馆了,你去分那一杯羹,我瞅着不太行。”

李享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你那里的货都是好的,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价格优惠些卖给我。”

“还说什么优惠不优惠的,你要什么只管列单子给我,我按成本价给你就是了。”薛蟠说这话的时候头也不抬,显然对于李享三心二意的做法颇有情绪,他只希望李享把心思都放到维多利亚的经营上来。

“哎,也不能让你太吃亏,添点也没问题。”薛蟠如此爽快,倒整得李享有些不好意思了,李享也知道,这事一旦开了头,自己就真的忙不过来了。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有时候也是需要清些库存的。”薛蟠不乐意再谈此事,比起算那一点点盈亏,薛蟠更乐意挣一份清闲。

二人算账直到半夜,薛蟠抗不太住,加上从拍卖会开始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所以终于忍耐不住,唤了个姑娘回房歇息了,李享算完账后来到邢蚰烟房前,发现灯还亮着,便抬手敲了敲门道:“蚰烟,你睡了吗?是我。”

没得回应,李享悄悄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只见邢蚰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样子是等了自己许久,又或许是在这种地方睡得不踏实,所以一直没敢上床。

李享走近了坐下,发现邢蚰烟睡得挺沉,一点反应也没有,烛火映在她那尚有些稚气的面庞上,十分惹人怜爱,李享不忍打破这一美好画面,但又不能让她就这么睡着,迟疑了一会后,还是伸手推醒了邢蚰烟。

邢蚰烟睡得虽沉,但这被人一碰却像是触电了一般,立时惊醒过来,见是李享,方才松了口气道:“公子,你回来了。”

李享道:“我说了,你困了就睡便是,那边有床呢,怎么趴在这睡着?着凉了可怎么好?”

邢蚰烟略低着头,没有答话,正如李享心中猜的那样,邢蚰烟一想起先前在下面看到的场景就心惊肉跳不已,一想到楼下全是些色中厉鬼,她一个女儿家哪里睡得踏实?更不用说这所谓的雅间布置的氛围十分地暧昧,引人迷醉,这让邢蚰烟更加不安,因此全程都正襟危坐等着李享回来,但熬不住困意袭人,邢蚰烟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睡死过去的。

“行了,上床休息吧,明天还要跟我去工厂办事呢。”李享摸了摸邢蚰烟的脑袋说道。

邢蚰烟略有些迷糊地起身,走到床边,随后转身问道:“那公子呢?”

“我房间就在隔壁,这就过去歇息了。”李享也准备起身回房,却发觉邢蚰烟一直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李享回过头来,有些不解道。

“没,没什么。”邢蚰烟转过身去,解了外衣,爬上了床,盖好被子,伸出半个脑袋,仍旧看着李享,结果却和李享目光撞上。

李享见状笑道:“怎么了?你怕啊?”

邢蚰烟双手抓着被子,轻点了下头。

李享道:“不怕,放心睡吧,这地方虽是风月之地,但也是有规矩的,有什么事我就在隔壁,通常我睡得很浅的。”

邢蚰烟又点了点头,可是眼睛还是没合上。

李享看她这样心里是又可怜又好笑,于是继续坐下道:“这样,你睡吧,我等你睡了我再走。”

邢蚰烟先前已经睡了一通,这会子清醒了几分,反而睡不着了,又是夜深人静,只有李享在房中,邢蚰烟便开口问道:“我记得,公子是太医,对吗?”

李享品了口茶道:“嗯,对,就是宫里帮皇亲国戚看病的太医,怎么了?”

邢蚰烟将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一些道:“那公子来这种地方,到底是谈什么事情?”

对于这一点,邢蚰烟真的很好奇,因为在她心里李享的形象一直不错,但是今日之事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那自然是关乎天下民生的大事啦!”此时此刻,李享说这话也不算吹牛了,不管是复刻青霉素还是来办维多利亚,这些事情李享心里都有不小的把握,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他而言则全是未知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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