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那杵着!吃饭!”
长着一脸横肉的徐氏,厌恶地看一眼丈夫李老蔫的几个孩子,恶狠狠说着。
农家土炕上,放着两张小炕桌。一张桌边,徐氏的三个孩子正在吃饭,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个鸡蛋。
而另一张桌子上只有稀粥和咸菜疙瘩。
李老蔫的三个孩子没有上桌吃饭。他们在看徐氏的孩子吃鸡蛋。
“后娘!我也要吃鸡蛋!”最小的秋花吞咽下口水,怯生生地望着徐氏。
“想得美!没有!再不上桌,稀粥也没了!”徐氏说着就要撤桌子。
“凭什么他们有鸡蛋我们没有!”李老蔫的大女儿,7岁的荷花忍无可忍顶撞了继母。
“你偏向!”二女儿春花也是愤愤不平。
“好啊!小兔崽子!竟敢顶撞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母老虎一样的徐氏,扑过来将顶嘴的两个孩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然后“啪啪”甩给他们两只挎筐,“挖野菜去!没看鸡没吃的了吗?”
荷花和春花捂着被打疼的脸,挎着篮子走出屋,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她们心里太委屈了!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半年前她们的亲娘去世父亲娶了徐氏,姐四个便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每次和爸爸说徐氏,爸爸都是和稀泥,爸爸并没有给她们撑腰。
徐氏追出,对着两个孩子背影凶巴巴吼道:“我告诉你们啊!如果敢向你爸告状,回头我打断你们的腿!”
“嘤嘤!嘤嘤!”屋里传出弱弱的婴孩的哭声。
那是李老蔫最小的女儿翠花在哭。翠花正在生病,她只有周岁,瘦的皮包骨,哭的力气都没有。
“哭!哭!要死了还在哭!哭死吧!”徐氏没进屋,在院子里忙活。好一阵子,才走进屋里。
自从改嫁李老蔫,她就气不顺,觉得李老蔫穷得叮当响,自己嫁过来没享一天福,还要照顾他襁褓中的孩子!几个月大的孩子照顾起来真麻烦,又要喂吃喂喝又要洗尿布,烦死了!
她将她的郁闷全都宣泄在这个弱小的孩子身上,来到李家半年,她虐待翠花半年。没叫孩子吃上一顿饱饭。
最近,严重营养不良的小翠花感染了风寒。
徐氏没有给她看医生,也并无好生照料,翠花弱到极致的小身板,喘气都费劲了,看样子也是时日不多了!
此刻,徐氏推开坐在翠花身边不知所措的秋花,掀开盖在翠花身上的小破被子,一股腥臭味传出。
徐氏捂住了鼻子,心里嘟哝:死崽子!不给你吃东西你也拉!临死还要祸害我!你个丧门星!
气哼哼拿出一片换洗尿布来,却又叫她放回了原处。
反正也没得活了,换什么换?
“我来给妹妹换!”三岁的秋花将那块尿布拿回来,笨拙的给妹妹换上。
“去洗尿布吧!”徐氏将秋花支走。
继而掀开炕席,拽出里边的一块破席头,将翠花裹起来用麻绳困住,然后夹在腋窝下,出门往后山走去了。
哼!早晚是个死,早死早利落!省得祸害我。
她这是要将翠花抛到山那边的乱葬岗上。
在她即将走到乱坟岗的时候,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黑如墨色。
咔……嚓!咔嚓!
天雷在乱坟岗周边炸响了。
闪电利剑般划破天际,炸雷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徐氏吓得不轻,可她不顾天谴,还是将破席子裹着的婴孩抛废物一样抛到了乱坟岗上。
然后转身就跑。
气若游丝的小翠花,声都没吭就断了气。
……
亓可心睁开眼睛见自己穿越成婴孩被草席包裹,就知道自己前世确实是死去了。
不禁悲从心来。
环视周边陌生的荒野,内心呼唤声“濂拓!”眼泪也泉涌一样的流了出来。
前世,丈夫濂拓陪她散心乘坐了热气球。结果热气球失控,飘到了万米高空。
一声巨响之后她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前世,她是地球王国的药学博士后,为研发一款新药,她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数月。
丈夫濂拓心疼她,带她乘坐热气球散心。哪想到两人在万米高空化作了尘埃。没年35岁,丈夫与她同龄。
默默流过一阵眼泪,她开始为自己的境况感到担忧了!
穿越成这么弱的一个婴孩,又是在荒山野岭,人影都不见一个,能活下来吗?
尽管现在是初秋季节,可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如果不被人发现,恐怕几个时辰都挺不过去,不是饿死也定是冻死了。
悲哀的是,做为一个婴孩,她无法自救,躺在冰冷的荒地上,动不了也喊不出。
她只会哭,可哭声也是弱的,声音传不出很远。
她期待有人从她身旁走过发现她。她的身旁就有一条山路。
她挣扎着努力叫自己身体向山路倾斜,眼睛望向山路的远端。
万幸!她看见远处有个人顺着山路朝她这边走来了!
……
这个人叫亓福田,是九沟村村民。
他是去自家玉米地里灭粘虫抢救已经抽穗的青玉米。
他全家七口就指望那块玉米地糊口呢!
今年虫害太严重了,搞不好又是颗粒不收。
去年先后遭遇了旱灾和水灾,庄稼几乎绝收。今年没旱没涝,却又是遭了虫灾。
唉!老天爷发起脾气来真是不得了!搞得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想活命都难了!
见亓福田走到了近前,亓可心赶紧哭,拼尽全力哭。
“嘤嘤……嘤嘤……”
原主的身体真是弱爆了,她用力哭也只是猫崽子叫唤一般,声音小的可怜。
生怕这人听不见,亓可心又用力挣脱出一只手来,一边挥舞一边哭。
“嘤嘤……嘤嘤……”
还真不错,亓福田有了反应,他停住了脚步。
驻足认真听了一会儿,亓福田皱眉。没错!是婴孩的哭声啊!
“谁家没死的孩子扔到了这里?真是作孽啊!”男人嘟哝一句,寻声音望过去。
他发现了破草席包裹着的婴孩。
婴孩的一只胳膊挣脱出来,一边哭一边挥舞着小手,似乎在说:“我没死!救我!救救我……”
亓福田稍踌躇,便大步走了过去。
孩子看上去不到周岁,还不会说话,很瘦弱。
婴孩一边哭一边看着他,眼泪一对一双地流着,可怜兮兮。
亓福田一咬牙一跺脚,抱起孩子转身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