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蔫的家中,走进不速之客徐氏。
她刚刚刑满释放,在里边呆了整整15年。
十几年间,她天天盼着她的孩子们来看她,从清晨到日落,从春到冬,年复一年。
然而,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她的心倍受煎熬,可也没有半点办法。好不容易熬到出狱,便是恨不得一步就跨进李家。
此时,李老蔫的三个孩子都不在家,荷花大学毕业工作在外地,春花嫁到外村,秋花在地里收割庄稼。
快到中午了,李老蔫在厨房忙活做午饭。
李老蔫患过脑梗,腿脚些不利落,大田活干不了,于是在家做饭喂鸡喂猪,地里的活交给了秋花。
见到徐氏,他手里的洗菜盆“咣当”掉到地上。
“你……出狱了?”
“嗯!总算熬出来了!金枝他们呢?”
徐氏也不看他,径直走进屋里。
屋里屋外不见孩子们的踪迹,走回厨房蹙眉看向李老蔫。
“走啦!去他们大姨家了!”李老蔫说。
“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我被抓走你就撵走了他们?”徐氏刀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李老蔫。
李老蔫赶紧辩解,“不是我撵走的他们,他们自己走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被带走的那天。”
“怎知是去了他们大姨家?”
“他们临走写了留言。”
“怎么写的?”
“就说去大姨家了。我出去找,没有找到。”
徐氏愤怒爆发,劈头盖脸数落起李老蔫来。
“好啊!李老蔫!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将我的孩子轰走!你的心怎那么狠?落井下石也太快了吧!还说不是你撵的?谁信?不是你撵他们,他们能走?他们那么小,大姨家那么远,他们怎么找?路上被人拐骗可怎么办啊!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
徐氏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她其实是借机宣泄自己的郁闷了。
里边一呆就是15年,那滋味真忒妈的不好受啊!
对于徐氏的无端指责,李老蔫原本想怼她的。他也有一肚子怨恨的,自己的孩子都叫她虐待死了,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跑到他这儿来耍泼?
然而徐氏之后的嚎啕大哭,令他把到嘴边想怼她的话就又都咽了下去。他心软了。
“你别担心,孩子无恙。”他说。
徐氏听了顿时止住哭,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你说啥?你怎么知道的?金枝给你写信了?”
李老蔫于是将孩子大姨夫弄丢孩子,过来找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徐氏。
他本意想告诉徐氏,孩子已经平安到达孩子大姨家了,结果徐氏听了更为担心了!
“这么说,还是丢了?”徐氏带着哭腔。
“不一定,或许你姐夫找回来了他们!”
“我的天啊!哪那么好找?哪里找得到啊!我的孩子!呜呜!”
又嚎了几嗓,徐氏突然不哭了!
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李老蔫,“都是因为你!他们如果不是离开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李老蔫!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徐氏疯了一样扑过来劈头盖脸去打李老蔫。
李老蔫没有还手,只是抬起手臂阻挡徐氏的巴掌。
徐氏却是将满腔的怒火都撒向李老蔫。不仅动手,还用脚踢。
得过脑血栓走路都打晃的李老蔫,哪有力气招架徐氏的踢打?
他只能后退,退到了墙角。
“住手!你个恶婆子!”
刚好秋花从地里干活回来,她一把将徐氏薅过来扔到院子里。
恶婆子坐牢还坐出底气了!竟敢打爸爸,秋花可不想绕过她。
她以牙还牙,在院子里对恶婆子连打带踢。
“叫你打我爸爸!你怎么没判死刑?你活着还不是要继续害人,干脆我打死你好啦!你早该下地狱了!”
李老蔫上前死死拽住秋花,“别打了!打死了要沾包啊!”
“爸!你别管!打死了就是为民除害!”秋花不叫爸爸管。
她今年21岁,是家中主要劳动力,地里干农活磨炼出一身力气,徐氏老胳膊老腿哪里可以和她抗衡?
于是告饶,“秋花!是妈不对,妈是着急了……”
“住嘴!谁是我妈?我妈早死了!还好意思说是我妈?当年怎么虐待我的?怎么虐待翠花的?你就是条毒蛇!滚!”
徐氏连滚带爬走出李家,走向火车站,买了去姐姐家的火车票。
她要赶往姐姐住处,继续寻找自己的孩子。
蹲大狱期间没有一个孩子过去看望她,她觉得很不正常。
从李老蔫这里知道孩子的遭遇后,她就尽往坏处想了,甚至怀疑自己的几个孩子很可能都没能活下来。
不然绝不会15年间没有一个过去看望她的。
千辛万苦来到姐姐家的她,自然也是失望的很。
自打那年金枝离开,金凤金福走失,她的姐姐姐夫就没有孩子的任何讯息。
和在李老蔫那里一样,她在姐姐家里也是闹得不愉快,责怪姐姐没能好生照顾她的孩子。
“姐!姐夫!你们也是够狠心啊!孩子走到你们家了,怎么忍心将他们再送回?你送回倒是看护好啊!你还把他们弄丢了?我的天啊!我没法活啦!我的孩子!呜呜!”
她放大悲声哭起来,她的姐姐哄她哄不好,也就生气了!
“你责怪谁?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你如果不进去,你的孩子能离开家吗?做缺德事的时候,你想过你的孩子吗?”
徐氏被怼无言。
之后止住哭,和姐姐姐夫分析孩子们的去向。
他们划分出三个重点区域。
一是孩子丢失的站点所在地,二是徐氏坐牢的地方,三是京城附近。
金枝大姨夫分析的头头是道。
“金福金凤是在油菜村附近站点下车的,他们只有几岁,兜里还没钱,不会走太远。另外他们也许会来到监狱附近,他们以为你会很快出来,故而就在那地方等你了!金枝心思重心气高有主意,很可能离开我们这儿就往京城方向去了,我们这儿到京城顺路也不远,她又是口口声声说要混出样的。”
徐氏抹着眼泪点头,决定去这几个地方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