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鄞的到来让本来毫无头绪的事件出现新的转机。
他到达沈家后的第一件事是见宋妤，带宋妤去吃饭，第二件事是去见沈辞，更准确地说是见舒皎皎。
站在打扫得纤尘不染的走廊里，宋妤放下手机，瞟了眼来回踱步的沈辞，道:“你很紧张吗？”
沈辞瞥她，转头看窗外，嘴唇紧抿。
看来的确很紧张。
“不用紧张啊。”宋妤道，“再不济，就是维持原样，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了。”
“是啊。”沈辞苦笑道，“眼下已经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宋妤学着他的语气叹了口气。
又等了半个小时，江鄞还没出来，有人给沈辞打电话，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走廊另一侧接电话。
“……联系你了？提了什么要求？……不可能……告诉他们死了这条心……”
宋妤离得比较远，只在男人偶尔抬高音量时，能听到模糊的只言片语。
听沈辞说话的语气，肯定不是协会的人……会是谁呢？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宋妤闲得无聊，干脆用体内的“力”加强听力。
偷听别人打电话是非常不道德的事，但是，她真的很好奇沈辞在谋划什么。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会知道舒皎皎的情况？凌星，别想骗我，皎皎被带回沈家是机密，沈傲失踪一事也还没上报——那些人在沈家有眼线？”
听到沈辞叫出电话那边人的名字，宋妤皱紧眉头，若有所思。
凌星的来电。
“那些人”是谁？
凌星和沈辞似乎在执行某个其他人不知道的任务？
“沈家的眼线”又是什么意思？“那些人”知道皎皎的情况，他们要做什么呢？
“我对他们埋在沈家的眼线不感兴趣。凌星，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把舒皎皎交给他们。他们想要知道除妖师和傀儡的结合到底有多强大，让他们自己去试。”
宋妤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只能凭借沈辞的回答推测凌星说了些什么。
“他们”想要人偶舒皎皎是为了研究除妖师和傀儡结合后的强度。
“他们”难道是协会的人？协会……在沈家埋了眼线？
如果真是协会……能在沈家埋眼线，同样也可以在其他世家做这种事。
是因为不信任？还是担心协会的地位受到威胁？
不应该啊，协会和联盟同时成立，要是能被取代，早就该被取而代之了。
不是协会的话，又会是谁呢？
在短暂的沉默后，沈辞道:“我知道了，告诉他们，你的诚意就是为他们提供最合适的人选，至于他们的诚意……呵，目前为止，还没感受到。”
听这语气，宋妤肯定他俩所说的绝不是协会的事。
有人邀请凌星合作，而凌星拉上了沈辞一起。
对方想通过凌星得到人偶舒皎皎，以此来研究傀儡和除妖师的结合成果。
宋妤还想继续听，沈辞挂断电话。
同一时间，江鄞拉开门，出现在走廊。
“江鄞。”宋妤立刻迎上前，探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没看到舒皎皎，“她没事吧？”
“还在睡。”江鄞道，“傀儡在那边，可以处理掉了，至于舒皎皎……我只能让她的灵识回归身体，只是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损害……”
“你成功啦？”除妖师们束手无策的事，他可以做到吗？
江鄞失笑:“不成功的话，怎么敢让你们把傀儡处理掉？”
“江鄞！”宋妤一把抱住男人，开心地跺跺脚，“我就知道你是无所不能的！”
江鄞被她撞得后退两步，说着自谦的话，语气带笑:“夸张了夸张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沈辞意识到舒皎皎身上的识归术被破除。
他低声道了谢，绕过堵在门口的两人，走到床边。
宋妤也跟了进去。
床上的女生还在沉睡，靠近些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沈辞俯身，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温暖的触感告诉他，舒皎皎实现了真正的死而复生——她的灵识从人偶的身体里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江鄞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念头在沈辞脑中闪过，很快被他强制压下。
他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江鄞愿意帮舒皎皎，是看在宋妤的面子上。
只要江鄞不说，他不会刻意追问他完成此事所用的办法以及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
得知江鄞破解了识归之术，沈随一很是淡定。
“江鄞那种人，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
霍知钦颔首表示认可:“是啊，天破个洞，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江鄞。”
沈随一正要点头，又觉得他这话有歧义:“你是觉得捅破天的人是江鄞，还是想到找他解决捅破天的问题？”
霍知钦打了个哈欠，懒懒回:“当然是捅破天的人……是他会做的事。”
沈随一:“……”
“江鄞不是说让你给协会的报告先压一压？”
“嗯。”沈随一道，“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霍知钦忽然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舒皎皎的情况？”
话题转的太快，沈随一脑子停顿两秒才做出思考。
“不了，我还有事。”
虽说答应了江鄞把报告时间推后，但沈傲还处于失踪状态，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
……
沈家庄园的后门外是一片密林，蔓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江鄞站在门口，手指灵活地摆弄着一张白纸，很快折叠出一只白鹤的形状。
盯着他的动作，宋妤好奇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找沈傲。”
“江鄞。”宋妤指着他手里的白鹤，“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管异途以外的事吗？”
“嗯。”
“这次怎么……”
“哦，你的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你这个学期请假的天数太多了，她担心你学业跟不上。”江鄞道，“我也这么觉得。”
宋妤:“……”
他是觉得沈家的事耽误她搞学习，这才特意跑这一趟？
纸鹤在江鄞指尖成形，洁白的翅膀抖动了两下，缓慢地从江鄞掌心飞起。
宋妤看着那枚纸鹤摇摇晃晃的飞出，举目眺望它离开的影子，正色道:“只有它能找到沈傲吗？”
“能。”江鄞道，“这里是沈夫人生活的地方，无论如何，沈傲不会舍弃这里。”
……
事实证明，江鄞的判断是正确的。
两人追随纸鹤的踪迹，在密林深处发现了沈傲，更准确地说，是沈傲的尸骨。
白衣白裙的女子坐在那堆看不出原型的骨头旁边，神色温柔而满足。
阳光从树林的叶缝洒落，斑驳了她的身影，随着风吹起她齐腰的长发，似真似幻，好似山野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