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那个女孩。”沈傲说出这话时，沈听语并不觉得震惊。
那个叫舒皎皎的女孩乍一看和北堂玥有三分像，沈傲选中她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很轻易为沈傲抓来了那个试验品，并在实验结束后，放走了傀儡舒皎皎。
他需要一个罪名，一个将沈傲和沈家剥离的罪名。
只是，为了剥离沈傲和沈家的关系而伤害无辜的舒皎皎，实非他所愿。
“对不起。”在送她离开前，他低声向傀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可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按照他的计划，得知人偶舒皎皎逃离后，沈傲决定暂时离开沈家。
人偶舒皎皎的成功给他造成了识归术即将完成的错觉，为了将北堂玥的灵识召唤附着到傀儡身上，他绝不能让自己落进协会手里。
复活北堂玥，是他唯一的执念。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但他永远没有机会走到这一步了，也永远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是骗你的。”
看着被觉醒的傀儡一刀刺中心脏的男人，看到他眼里的绝望和不甘，他只觉得可笑。
“我骗了你。”
他笑着，扔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识归术只是更快地帮傀儡聚集灵识，根本不可能让死人死而复生。”他轻声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她也永不会原谅你。”
男人死鱼一样张开嘴，发出“啊啊”的单音。
“她到死都恨着你。”他冷笑，“整个沈家，她最恨的人就是你，就算识归术真的可以聚集死人的灵识，她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她活着的时候，他身为丈夫没能给她任何庇护，眼睁睁看着她在沈家这个巨大的囚笼里渐渐凋零、枯萎。
死后，他反而摆出一副深情不悔的做派，研究逆生死肉白骨之法，只为把她的灵识重新召集回来。
召回来做什么？继续受苦么？
男人睁着眼睛断了气。
穿着白裙的傀儡坐在他身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同类，问道:“他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她听到了，他要离开小院，命令他在他走后一把火烧毁所有的傀儡，其中也包括她。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爱吗？为什么要一把火烧死她呢？
“因为他只爱自己。”他淡淡地回答了傀儡的问题，又道，“你杀了人，除妖师不会放过你，我可以送你离开……”
“不。”她拒绝了他的提议，垂眸深情凝视着被她亲手杀死的爱人，自言自语道，“我要留在这里，陪他……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随便你。”
……
主人的情感波动会传染到傀儡身上，同样，傀儡的所思所想也会投射到主人身上。
沈随意就这样清晰地感知着沈听语情绪的变化，猜测他做了些什么，做到了哪一步。
因为未知，她始终怀着一种隐秘的恐惧，担心自己会再次失去他。
好不容易才有了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好不容易……所以，她更加不能允许分离的事再次发生。
说好了要永远陪伴在她身边，这次她绝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绝不会……
宋妤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失神许久才总算从梦境中脱身。
这里是——
“你醒了。”有人出声打断她的思绪，讥诮道，“宋妤，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身处险境还能睡这么香。”
听出声音属于谁，宋妤看也不看她，懒洋洋道:“凌星，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你。”
“……”
“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生命力顽强得我有点怀疑你开挂。”
早就知道这女人开口没好话，凌星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别和她斤斤计较。
宋妤晃动双手双脚的镣铐，发出叮叮当当嘈杂的响声:“哎，我说，你们竟然能在沈家的藏书阁设下机关算计我……沈随一不会和你狼狈为奸吧？”
凌星冷笑一声，不答。
“不对啊，我在藏书阁看到了别人的记忆，说明那里不止我一个人。”宋妤道，“你们的目标是谁啊？沈随意？”
凌星:“……为什么会觉得是沈随意？”
沈家那么多人，她一猜就猜对了。
“还真是沈随意。”宋妤左看右看，发现这个陈设简单的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沈随意人呢？”
“你猜错了。”凌星道，“我们的目标不是沈随意。”
“那就是沈听语。”宋妤接话。
凌星:“……”
“你看，我又猜对了。”宋妤得意洋洋。
凌星忍无可忍:“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都成了我的阶下囚！”
“我就一附赠品，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宋妤心态很好。
刻着咒纹的锁链限制她的活动空间，她干脆靠在墙边，舒展开双腿，伸了个懒腰。
“你们利用沈随意引诱沈听语，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沈听语的傀儡术吧？”
旁人不知道，经历过沈随意梦境的宋妤很清楚，沈听语是整个沈家最厉害的傀儡师，也是唯一精通识归之法的人。
凌星不答。
“哎，凌星，你的合作对象是谁啊？”宋妤喋喋不休地问道，“是你们凌家人吗？沈辞？还是其他什么人？哎，你们为什么要傀儡啊？有什么秘密安排吗？还是……”
“夺”地一声，一枚飞刀擦过宋妤的脸颊，钉在墙壁上。
一缕头发被飞刀切断，轻飘飘落地。
凌星把玩着飞刀，冷笑:“宋妤，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立刻刺穿你的喉咙。”
“行叭。”宋妤举手投降，“我闭嘴。”
停顿不到一分钟，宋妤:“哎，凌星，我——”
“吵死了！你踏马能闭嘴吗？！”凌星暴走。
宋妤慢吞吞地说道:“我想上厕所。”
凌星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憋着！”
宋妤:“……行叭。”
两人陷入沉默。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停在门口，来人推开门，看到瞪大眼睛的宋妤，露出惊喜的表情。
“您醒啦。”抱着两袋薯片的小女孩麻利地扔掉薯片，扑到宋妤怀里，“大人！若若好想你！”
凌星:“……”睁眼看看她到底是谁！你这个煞笔！
宋妤同样:“……”
她毫不留情地把小女孩推了个踉跄，看对方结结实实坐到地上，她伸手比了个叉:“小妹妹，你口水喷我脸上了，注意社交距离，谢谢。”
小女孩疑惑地歪着脑袋盯她看了半天，脸色从欢喜逐渐转变成厌恶。
她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啐一声:“呸！怎么还是你啊？真恶心！”
宋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