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檀家里，江鄞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查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人在池塘里。”这回答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心酸和悲凉，“只是池塘面积那么大，要找到尸骨很难。”
放水，挖尸骨，村里人不会同意。
“确定的话，接下来的事，我可以解决。”
“哎？”宋妤好奇，“怎么解决？你要亲自去和村长谈吗？”
“当然不用。”对村子里的人没什么好感，江鄞道，“我有解决的解决办法。”
……
上次偶遇过一次后，那女人再也没有在村子里露面，秦檀说她已经回市里去了，还带上了小九一起。
“秦妈，你放心把小九交给一个陌生人带走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秦檀洗着衣服，含糊道，“反正也就出去玩几天，过几天他们就会把小九送回来的。”
“哦？”那女人还会回来？
秦檀意有所指：“余瘸子不是她的研究对象么？”
狄老二恍然：“对啊，哈哈哈，说得对。”
他揉了揉脸，呵呵笑道：“好久没见小九了，等小九回来，我给她买糖！”
又聊了两句，狄老二笑呵呵地离开院子。
等男人的声音完全消失，秦檀停下手中搓洗衣服的动作，手指拽紧衣服，良久未动。
穷奇从屋后走出，慢悠悠地走到秦檀身边。
“杀气太明显了。”
“我知道。”秦檀砸了下水面，狠声道，“我就想杀了那个畜生！”
宋妤离开前已经把九年前的事悉数告知于她，她现在只后悔自己那时不在村庄，给了这些人渣害人的机会。
还有小九的母亲……
“如果我在，小九也不会失去母亲。”
那孩子心思敏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异常的情绪。
但她知道，父母关爱的缺失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那些人说小九的母亲抛弃了她，她也就信了，甚至还在心里责怪过女人的狠心。
想起一事，秦檀抬眼看向身旁的妖兽：“九年前，你在古泾山，没有发现异常么？”
“古泾山这么大……”
“可是你和小九的祖辈有契约！”
“你也说了，是祖辈。”穷奇回答得很悠然，“驯兽人的血脉在她父亲那一辈已经断绝，契约自然也断开了。”
无法反驳这个说法，秦檀抿唇，移开视线。
“不过，我的确知道小九母亲死亡的真相，只不过我知道没用，因为我是个妖怪。”
大妖怪不想掺和人类的纷争，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秦檀嗯了一声，继续搓洗衣服。
……
一个星期后，有镇上工作人员过来，找了狄仁义谈话，说L.m集团承包了古泾山的开发，他们村庄周边也在开发范围内。
“就是说这里马上要开发成景区了？”
“那岂不是发财了？我看好多景区做民宿、做餐馆，可赚钱了！”
“是啊是啊！发财了！”
“可是，村长会同意吗？毕竟九年前……”
“有什么关系？又不占我们村子，只是周边开发，我们说不定还能帮我们修修进出的大路，我可烦死了那条泥巴路。”
“就是就是，那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帮着隐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九年过去了，现在还要阻拦我们发财的路？”
“村长同不同意没用啊，人家就是来发个通知，占的田地池塘什么的也会按标准赔钱给我们，还挺划算。”
“不知道能占我家多少地，希望能多占点。”
“……”
听着村里人的议论，狄老二溜达回家，看到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愁容满面。
“爸，怎么啦，黑着一张脸。”
“公家的池塘也在占地规划内。”
“啥？”狄老二笑不出来了，“那下面埋着的……”
“我找来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那边会推平了建个停车场。”
“那就是不会挖，只会填平咯？”狄老二扑通乱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狄仁义用力吸了口烟：“但愿吧。”
……
刚签好协议，第二天天没亮，五辆挖掘机开进村，直奔村里的大池塘而去。
等村里人开始活动时，池塘已经面目全非。
“这是……”有人疑惑，“不是说这里建停车场吗？挖这么深做什么？”
“鬼知道呢……”有人附和。
随即像想起什么，那人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来找埋在下面的……”
“不会吧？这么多年过去了……”
然而不管村民们怎么猜测议论，施工队的进度还在继续。
……
狄老二躲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在牢里凄惨度日的模样。
早知道今天这般提心吊胆，不如当初去自首算了，还能坦白从宽。
那些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找尸骨的，老头还骗他说什么修建停车场……现在好了，搞得他措手不及，脑子一片空白，连应对的方法都没想到。
可是，那些人怎么会知道尸骨埋在水塘下面呢？
想到这个问题，他立刻联想起离开的宋妤，还有余瘸子说的话。
是她！她一定趁着余瘸子不清醒的时候问出了什么线索！
或者，余瘸子根本就是装的，故意出卖他！
哪有人会笨到把药下在自己的茶杯里？余瘸子肯定是装的！
男人猛地站起身，冲下楼。
“哎，你去哪里？”老妇人听到动静，追出来，“你爸让你这几天在家待着！”
对于母亲的呼唤充耳不闻，男人冲出家门，直奔好友家而去。
……
余瘸子这几天同样不敢出门。
挖掘机的声音隐隐传来，他整夜整夜睡不好，梦里都是黄丽死时的模样。
那两个女人不是他害死的，他可以安慰自己，减轻罪恶感。
但是黄丽是他亲手所杀，黄丽死的时候，秦九月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他害死黄丽，害得秦九月自幼没了母亲，他是个罪人。
如今这般，肯定是黄丽来为自己伸冤来了！
“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余瘸子惊慌抬头，看到满面怒容的狄老二。
同一时间，外面传来惊呼声。
“水池下面挖出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