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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辰时过半,早早的就有一大群人像是约好的似的,一起来到了萧家催逼债务,大声喧哗,吵吵闹闹的不行,得了消息的令狐莞尔匆匆忙忙赶来,让府里上下先不要惊动夫人和小姐,见满屋子的人,令狐莞尔暗说这声势还真不小啊!见到为首的是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人干什么的,所以令狐莞尔还是忍住了发飙,对着那挺着肥油肚的家伙拱了拱手道:“大人此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啊……好说,好说。在下来就是受到城中士绅所邀,特来萧家做个调停和公正。”那胖乎乎的官员捋着胡子笑眯眯说道。

“哦,这位是县尉唐大人。”有人补充了一句说道。县尉算是县里的小吏,缉捕盗匪,维持治安,调节纠纷,今天被请过来显然是对令狐莞尔上次打人有所忌惮,而且可能要对萧家动真格的了。

“唐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我这连本带利一千七百两银子都到期半个月了,可萧家就是赖账不还,这简直就是无赖嘛。”上一回来吃了瘪的陈老板率先诉苦道。

唐大人很豪气的说道:“放心,本官会公事公办的,萧家也是咋们城里的大户了,大家不要担心,再不济还有偌大的房子,抵了也值不少钱呢。”

“上一回这小子还打了人呢。”陈老板指着令狐莞尔继续高刁状道。

令狐莞尔撇撇嘴,不想理会这真老板。

“既然没有苦主上门,我也很为难嘛!”唐大人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喂,萧夫人怎么还不出来啊?”有人不耐烦的说道。

令狐莞尔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稍等,稍等,请稍等片刻。”

“都等了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耍我们啊?耍我们还是小事,唐大人日理万机,百忙之中拨冗抽身来处理此事,耽误了他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又有一人说道,正是那两千四百两银子月中到期的家伙。

令狐莞尔不屑的说道:“听口气,阁下比唐大人还要忙?真是看不出来啊!”

“你……”

令狐莞尔嘴巴利索,而且还中气十足,一下子抢白道:“我什么我?唐大人都没说什么,你小子叽叽歪歪煽风点火想裹挟唐大人干什么?”继而令狐莞尔朝着那县尉躬身道:“唐大人,我看这人图谋不轨,唯恐天下不乱,可要好好查一查呀,没准还是什么奸细细作呢。”

县尉唐大人那是微微一笑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也切勿胡乱揣度,客随主便,稍等片刻,想来主家必有答复。”

而那陈老板也是四处扇着阴风,这一言那一语,活奔乱跳,好不卖力,而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甚是热闹。

令狐莞尔看见秦管家也列席了,只是一直默不吭声,所以心中底气大壮,也没有什么负担,既然是他钱管家策划出来的一场闹剧,那么他肯定迟早会现身,拖的时间越长,着急的只会是钱管家。再说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这边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将一个拖字诀贯彻到底。时间过了许久,茶都喝了六七盏,下半身不行的茅房都去了四五回。令狐莞尔一个家丁自然是只能站着,一旁的秦掌柜和县尉唐大人相谈甚欢,也算是给令狐莞尔一个暗示,几次有人坐不住闹事也都叫唐大人压了下去。

从辰时一直坐到了午时一刻,一上午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但事情却没有任何的进展,萧夫人甚至萧小姐也没有出来露面,其实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正堂现在坐了这么多人。终于,有人等不下去了,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小眼睛小鼻子的中年人,不是钱管家又会是谁?

钱管家进门,朝着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大声的质问道:“令狐莞尔,你干什么呢?居然让诸位老爷坐等了一个上午?”

令狐莞尔笑笑道:“钱管家刚回来,怎么知道诸位老爷等了一个上午?”

钱管家其实一早回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等着夫人小姐被质问责难陷入绝境的时候在适时出现力挽狂澜,一锤定音,没想到被搅和了,只能提前登场,虽然效果气氛差了些,但也足够了。一下子被问住,钱管家恼怒的道:“我听府中的家丁所说。你个小小的家丁是干什么吃的?不去禀报夫人和小姐。”

令狐莞尔“嘿嘿”一笑道:“当然是等钱管家您啦,您去乡里收账,府中上下,诸位老爷,唐大人,还有夫人小姐都在等着您回来呢。”令狐莞尔那是一句话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钱管家的身上,像是在说:“你早点回来,大家也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钱管家脸一黑,问道:“夫人呢?”

令狐莞尔笑容灿烂的说道:“夫人正在后院书房等钱管家您去汇报情况呢,既然您回来了,我就引您过去吧,等把事情合计完了再出来给诸位老爷一个交代。”

钱管家不悦的说道:“不用了,你在这里招呼诸位客人。”

令狐莞尔也是死皮赖脸的跟上去道:“我也是府中的高级家丁了,夫人允许我过问此事,我也正好向钱管家请教请教。”

钱管家甩不掉这烦人的家丁,但正事要紧,于是就很利索的进了夫人的书房。“夫人,你可知道外面来了很多人?就连县尉唐大人也来了。”

萧夫人和大小姐正在书房中叙话,闻言也是愣了愣,显然是不知道。

令狐莞尔急忙说道:“夫人,大小姐,正厅的情形和三天前差不多,聚集了很多人,之所以没有禀报夫人是想等钱管家回来了再做决断。”

钱管家心里暗恨,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有禀报夫人,真是……真是岂有此理。“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家丁竟敢欺瞒不报?”

令狐莞尔淡淡一笑轻飘飘的说道:“这事情报了夫人知晓也无济于事,最主要的还得钱管家您拿主意不是?”

萧夫人却是淡淡道:“说道欺瞒不报,钱管家,你也不遑多让啊!”

钱管家笑着说道:“夫人,您这是何意啊?”

萧夫人掏出了令狐莞尔手抄的那一张纸给钱管家看。

令狐莞尔心说:萧夫人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钱管家看了之后,面上表情不变,心里暗叫不好,只得是矢口否认道:“夫人,小的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拿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来才是。”

令狐莞尔知道钱管家是想来个图穷匕见,干脆帮他一把道:“夫人,现在外面很是吵闹,众人情绪汹汹,呈鼎沸之势,我实在是已经有些压不住了,而县尉唐大人也是多次声称要公事公办。若不当机立断我萧家可就真万劫不复了呀。”令狐莞尔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渲染一下紧张的气氛和危及的形势,所以干脆帮他说了,免得磨磨唧唧耽误了自己吃午饭。

萧夫人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很是难看,而大小姐则是怒目瞪了令狐莞尔一眼。

钱管家真是太谢谢令狐莞尔,他说了自己就可以少费口舌了,当即唉声叹气道:“我在萧家干了三十多年,与老爷从小一起长大,看着老爷读书,看着老爷练剑,看着老爷成名,看着老爷成家,看着老爷生儿育女,奈何天不佑人,歹徒凶狠,老爷中道而去,遗下孤儿寡女,呜呼哀哉,何其不幸!”钱管家煽人泪下的长吁短叹一阵。若非真面目提前被揭破,恐怕夫人小姐包括令狐莞尔都要被他所蒙骗,可话又说回来,既然都被戳破了,入戏还这么深,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令狐莞尔郁闷啊,你有话直说行不行吗?浪费时间。

“哎……眼下萧家负债累累,有数万两之巨,就算应付眼前,以后怎么办?我与老爷感情甚深,也不希望萧家从此没落,若是数百上千两银子也就罢了,只是数额之巨小的我也好生为难啊?”

令狐莞尔直截了当的问道:“若要怎样,钱管家才能为夫人,为萧家分忧?”

钱管家心说:这家丁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识相的帮着自己打配合。又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希望萧家拿宅子去抵债,不希望萧家祠堂断了香火,老爷牌位无依无靠成了孤魂野鬼,更不希望那些人来扒萧家祖坟……”这就是钱管家所倚仗的,恐怕萧夫人就是死也不愿意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

令狐莞尔也是暗暗称奇,这人果然狡猾!这恐怕就是萧夫人最大的软肋了。转眼瞥向萧夫人,就见她神情暗淡,愁眉紧锁,像是有千万斤巨石压在身上。

就听钱管家继续感概的说道:“小人家资颇丰,又与萧老爷形同一人,也有责任有义务帮老爷照看好萧家,照看夫人和少爷。在下发妻亡故,家有一子,若是夫人肯垂青下嫁鄙人,再将二小姐许配给犬子……”

令狐莞尔忍不住插了句嘴道:“为什么不是大小姐?”

萧玉瑾见这个时候这可恶的家丁还来戏弄自己,真是怒火中烧,都快要炸了,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哑巴了?还帮着钱管家一唱一和的算什么啊?而她幼小的心灵还很受打击,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差劲遭人嫌弃么?

钱管家没搭理令狐莞尔,继续说道:“如此两家永结秦晋之好,则萧家的债务我钱某人一肩承担,并且援助萧家渡过难关。这样一来,萧家还是萧家,夫人还是夫人,少爷还是少爷,钱某依旧只是个管家。一切都相安无事。”这个计划安排钱管家自以为非常的完美,不仅解决了萧家的问题,也满足了夫人的需要,这年代改嫁很平常没有任何的负担,而且还把乖乖巧巧的二小姐攥在手里,就算萧夫人迫于无奈就范,日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同时以钱管家对夫人的了解,她必然会答应,也只能答应。

令狐莞尔暗骂这人真是狡猾,拿萧家的钱来诓骗胁迫萧夫人,简直无耻之尤,可你又拿他没有办法,萧家账目进出都有萧夫人签字或者有她的印戳,即便不合理也是买卖自愿,根本赖不到钱管家身上,也告不了他侵吞萧家产业,而国朝又没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最后,钱管家无比真诚的说道:“夫人,您意下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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