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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令狐莞尔横插一杠,估计萧夫人十有八九可能会答应,女人的执着是非常可怕的,可以不计后果,不计得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纵使身陷囹圄,万劫不复亦在所不惜。

可现在令狐莞尔插了一杠,那么萧夫人对钱管家的信任荡然无存,他美好的许诺和优厚的条件都仅仅只是画饼而已,傻子才会相信,萧夫人曾是江湖儿女,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没有立刻动手就已经很不错,很克制了。

萧夫人美眸转动,咬咬牙没有吭声,她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钱管家的阴谋得逞,最不济萧家这宅子抵了,祠堂毁了,玉瑾、玉瑶、克仇交由爹爹和兄长照顾,自己一个寡居之人大不了在萧家祖坟旁结庐而居渡此余生,只要克仇这孩子在,那么我萧家总有兴旺的那一天。

“无耻,卑鄙!我杀了你这恶贼。”大小姐几步上前,就要杀死这狼心狗肺奴占主业的家伙。

令狐莞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轻松且自然的说道:“大小姐,你青春年少双十年华的,犯不着为这老东西偿命呀。老话说得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那恶人自有恶人磨。咋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大小姐急忙抽回手,又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还没有过年,这人干嘛凭空给自己多加了一岁,真是坏死了。这年头,女孩子二十还没嫁人已经算是异类了。但听他口气这么淡定自若,萧大小姐心中似乎充满的期待和希望。她转身对萧夫人道:“娘亲,令狐莞尔他忙活了一天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千万不要答应这小人啊!”

令狐莞尔老脸也是难得一红,亏得大小姐这么信任自己,而自己昨天可是胡吃海喝了一天,顺带着和秦掌柜的商量了一下应该如何帮萧家渡过难关。尴尬的笑了笑,令狐莞尔昂首挺胸的,神态自若的说道:“夫人放心,萧家宅子抵押之事我已经和人家商量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若有闪失就叫大小姐拿剑戳我一身的窟窿。”

萧大小姐眼神中带着鄙夷,却又满是欢喜,嘴上冷冷道:“是就最好,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萧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令狐莞尔一眼,终于有了决定,口中说道:“令狐莞尔,那就全看你的了。”

“哼,萧家宅子虽大,但是却已经破落不堪,跟一块宅基地也没什么两样,拆了重建花费巨大,根本值不了多少钱,萧夫人……”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钱管家说话也是再无顾忌。

令狐莞尔上前两步一下子打断了钱管家,不冷不热的笑着说道:“钱管家,事已至此,您就请回来吧,夫人小姐宽宏大量不会拿你怎么样,但这个管家你是当不出成了,慢走,不送!”

钱管家阴冷的笑道:“走?我凭什么要走?我也是来讨债的,不瞒你说,翠山萧家祖坟在我手里,其实我也不像扰人地下不安,更何况我与萧雁南从小一起长大。”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居然扬言要挖人祖坟。

令狐莞尔淡淡说道:“钱管家,我还是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见好就收,这样没准还能安稳的过下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赶尽杀绝对谁都没有好处。”

钱管家声嘶力竭的喊道:“夫人,我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其实我也不想这样,都是这小子捣乱,都是他逼我的!当年您下嫁咋们府上,小的我就对您是一见倾心,惊为天人,这些年任劳任怨

任您驱使,心甘情愿,从无怨言。萧雁南死了,我就觉的我应该代替他照顾夫人您,给你幸福,给你快乐,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真的是绝无虚言呀,夫人!”

令狐莞尔听的都有些感动,很平淡无奇的看了萧夫人一眼,见她脸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但还是张嘴问道:“夫人,男女之事,我也不便过问,您还是给个准话吧,若是觉的钱管家诚心可嘉你就答应了也无妨,我也就不枉做小人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若是您不愿意任谁也强迫不得,咋们就去正厅慢慢商议,一切自有解决之道。”

萧夫人无比坚决的说道:“无耻小人,老爷生前是何等的信任你,枉我这些年对你言听计从,原来你是要侵占我整个萧家,滚!”

令狐莞尔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莫急,钱管家既然来了,不如也来也去前厅坐一会吧,别一会要找你还找不到人。”

钱管家对萧夫人的冷漠那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怒目圆视瞪着令狐莞尔,恨不能将这家丁千刀万剐。

令狐莞尔引着萧夫人和大小姐从偏门进了正堂大厅,众人还在外面瞪着,见正主来了,立刻就又聒噪起来。

“来了,来了……来了!”就听有人大呼小叫道。

“萧夫人,你总算是现身了,大家伙可都等了你整整一个上午了。”那陈老板率先开口道。“我那银子可有着落了?”

钱管家插了句嘴道:“萧家账上只有不到三百两银子了。”他是毫不客气的把低给抖了出来。

“什么?没钱。”

“我们都被人家给耍了!”

“特么的,老子要去府衙告你们萧家。”

……

底下那些活跃的人立刻都来了精神,吆五喝六,唯恐天下不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夫人和大小姐显然都是老实人,面皮比较薄,立刻有些局促不安,本能的看向了令狐莞尔。

而令狐莞尔却是不慌不忙的对夫人小姐介绍道:“这位县尉唐大人。”

萧夫人和大小姐也不敢怠慢,施礼见过了唐县尉。

令狐莞尔笑着问道:“唐大人,听说在十五年前您还是衙中捕快的时候,有一次抓捕盗匪中了歹人埋伏,身陷重围,险象环生,还是萧家老爷路过救了您的性命?见唐大人正义凛然还教了您一些内息吐纳的法门是与不是?”

唐大人闻言顿首道:“确有其事,我唐某人有今天全凭萧老爷当年仗义出手,萧家对我恩同再造啊。”

这些话是秦掌柜让令狐莞尔说的,不曾想居然还真有奇效,立刻就拉了一个人头过来。令狐莞尔继续说道:“我们萧家慷慨仗义,高风亮节,乐善好施,除暴安良,萧老太公在的时候就曾经抓住了祸害无穷的飞天蝙蝠保一方平安,萧老爷在时为人宽厚,待人和善,多行义举……”说着说着实在是有些编不下去了。

而县尉唐大人立刻接过令狐莞尔话茬说道:“你们在座的有谁家里没有受过萧家的恩惠?到头来却是这般翻脸无情!陈老板,要不这钱我替萧家还了!”

钱管家心里一惊,心说: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唐大人怎么跟萧家扯上关系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那原本还叽叽歪歪的陈老板一下子就老实了,讪讪的一笑,说道:“唐大人,哪能劳驾您啊?误会,全都是误会!”

县尉唐大人很是满意的看了陈老板一眼,然后又淡淡说道:“那你们怎么说?”

厅堂之中众人顿时哑口无言。要说在县城里面谁人头最熟,最混得开,面子最大,其实不是县令而是他县尉,县令大人一般时是通过考核升任的,而且多半是外乡人,干的好就升官了,干的不好也会被撸掉,不好不坏就继续滥竽充数,一天到晚没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县尉管的是治安,一般由本地公人充任,有合法伤害的权利,只要不犯什么大的过错,身体允许就能一直干下去,虽在县令辖下,却成天和下面那些人打交道,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谁要是不给他几分面子,那对不起,第二天就官差捕快巧立名目来寻你麻烦。若是想在这城里干些什么营生,其实也很简单,打点好县令和县尉即可,甚至都不用理佐贰官什么感受。

有了县尉唐大人表态,所有人都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殷勤热切了许多,有事好商量,以后慢慢来,绝对不能拂了县尉大人的面子。

萧夫人和大小姐都是有些发愣,令她们无比苦恼的事情居然如此轻易的被按了下去。难怪令狐莞尔会说什么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原来都是萧家老爷种下的善因。

秦掌柜的接过县尉唐大人的话说道:“我小时候家里遭了饥荒,也是多亏了萧家才没有饿死,做人要知恩图报,萧家暂时的困难我们汇通号会鼎力支持。”边说,秦掌柜的站起身来说道:“这也还多亏了令狐小哥说明原委,道明实情。萧夫人,萧小姐,还请放心。”这事情似乎巧的离奇,让人咋舌,简直比做梦都要顺心如意。

而萧夫人和大小姐都是不约而同的看了令狐莞尔一眼,这家丁真是太神奇了。

令狐莞尔真是郁闷啊,秦掌柜的你最后那一段明显是多余呀!也只能是牵强的对夫人小姐笑了笑,那笑的叫一个无奈啊。

城中两位颇有地位的大拿都发了话,不管是精神上的支持,还是经济上的支持,最少都让萧家缓了过来。

钱管家的脸此刻已经憋成了猪肝色,什么样的情义能比得上真金白银啊?那些人脑子都坏了吧!老子辛辛苦苦布的局居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令狐莞尔看着钱管家冷笑道:“钱管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嘴脸。

钱掌柜的咬着牙瞪了令狐莞尔一眼,似乎还有点不服输的样子。

令狐莞尔却是理都不理这人,一会还有更加惊喜意外的呢。

也就在此时,门外进来四个官差模样的汉子由婢女引入了正堂,见到县尉唐大人很是恭敬的道:“哦,唐大哥也在此?”

唐大人双手捧着肥油肚道:“哦,一点点小事,帮忙调停解决一下,你们几个这是……”

“哦,奉了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拿人,你们萧家的钱管家是哪一位?”一个官差道。

令狐莞尔立刻补充道:“几位官差大哥,姓钱的作恶左端,为非作歹,已经不是我萧府的管家了。”

而众人目光也是好奇的投向了钱管家,几个官差毫不犹豫的上前按住钱管家道:“钱忠,你勾结南诏国,图谋不轨,意预谋犯,我们这就要拿你回去。”

众人也是一愣,而后眼中那是充满了幸灾乐祸,奴占主产为人不耻,此风不杀天理难容,此风不杀在座的各位也都睡不安稳,诸人中很多和钱管家都只是偶有往来,但对他这个人都很是鄙夷,见他被抓了,若非顾忌身份,还真有人要拍手称快,县令大人英明啊,斩断了这股妖风。

“胡说……我,我没……”钱管家刚要开口,那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来,打落了一地的牙,显然就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也没几个同情的人。

捕快将县衙公文传示众人,然后就架着钱管家出去了,只见在外面的时候钱管家挣扎反抗,几个捕快又是狠狠的给他来了几下,然后拖出了门口。

萧大小姐心里暗呼痛快,萧夫人则是轻叹一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印证了令狐莞尔的话,恶人自有恶人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令狐莞尔已经警告过这钱管家了,本来只想让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但是他冥顽不灵,穷凶极恶,非要把事情做绝,那也没办法,抄没家产,徒三千里是跑不掉了。

幕后主谋被带走了,其他的几个帮凶自然也是偃旗息鼓,没了动静,恨不能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别的也不用再多说,大家各自回家,但还是挽留了秦掌柜和县尉唐大人留下共进午餐,萧夫人和大小姐心情好极了,就仿佛是从天上摔在地下,然后又飘到天上,大起大落太突然,晕晕乎乎的,还把二小姐、三少爷也请了出来。不是女眷就是小孩,康少爷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那自然令狐莞尔的胃又替萧家做了贡献。

送走了秦掌柜和唐大人,二小姐和三少爷被下人送回后院午休,令狐莞尔就被萧夫人叫到了书房议事,虽说眼前的困难暂时解决了,但以后怎么办?

萧夫人的面色明显好了许多,而大小姐更是容颜焕发,婉娩柔情,似小女生一般,颇为喜人可爱。

令狐莞尔也没有因为立了功而变的骄狂不可一世,依旧很恭谨的问候道:“夫人好,大小姐好。”

“令狐莞尔,你坐吧。”萧夫人明显对令狐莞尔态度好了很多。说令狐莞尔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一点都不过分。

令狐莞尔谦虚的说道:“夫人小姐面前,我哪敢坐啊?”

萧玉瑾莫名的欢喜道:“叫你坐,你就坐。”边说,边上前就把令狐莞尔按在在椅子上,看她那高兴劲就像是受到表扬了一般。

萧夫人看在眼里,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也都是萧家福泽绵长,我实在是不敢居功。能有幸坐着与夫人您谈话已经是莫大荣宠了。”令狐莞尔笑着道。

萧夫人微微点头,眼前的年轻人宠辱不惊,能堪大用,于是又问道:“虽说我萧家渡过了眼前的难关,可以后怎么,长远该如何打算?”

令狐莞尔正了正神色道:“首先应该把府中上上下下的物件产业全部盘点一遍,重新登记造册,其次开源节流,萧府东边紧邻着街市,可以将东边的偏厢围墙砸开,改建成店铺,木门、砖瓦、梁柱都是现成的,做些布匹、化妆品、粮油、盐巴的生意,这一方面只要拿出一层利润给县尉,二层利润给县令,一切都好说。另外就是府中养的闲人太多了,夫人在内院,肯定不知道外院偷懒的家丁婢女成群结队,能用则用,不能用则裁减,或者李家洼那边临近淯水,地势低洼,每年淯水泛滥带来很多泥沙,虽不适合耕种,水草却丰茂,放养个几十头牛,数百只羊不成为题,也算是废物利用,偷懒的家丁也有个去处。另外……”令狐莞尔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这些也都是秦掌柜的主意,令狐莞尔只是复述一遍。

萧夫人点点头道:“那这些事情就由你负责安排吧。”

令狐莞尔却道:“夫人,您应该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各领一摊,相互监督,可不能由一个人说了算,钱管家的事情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此外夫人……您,嘿嘿,您也不能偷懒,该查账查账,该管教就得管教。”

萧玉瑾急忙解释道:“我娘亲身子虚弱,受不得劳累。”

令狐莞尔“哦”了一声,心说:夫人当年可是大着肚子都要与人打打杀杀,怎么就成了这样呢?难怪只能任由这钱管家胡作非为。“哦……夫人,大小姐,我还有事,得出去处理一下,既然夫人受不得劳累,那就由大小姐安排吧,我就先去了。”

“嗯,那你到点去,早点回来,我等你。”大小姐倒是抢先说道。

萧夫人又是淡淡一笑,看了女儿一眼。

令狐莞尔也隐隐感觉怎么有些不妙,得找机会让大小姐对自己深恶痛绝才行啊,随意应付一声就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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