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川,北州南沙城人士,岁数近不惑之年,靠着一门祖传剑法“铁岭十三剑”倒也在江湖上混出微薄名声,他在南沙城开了家武馆,向外公开授徒,一些苦无武功传承的人,若手中有些闲钱的亦会不远千里的去北州南沙城寻他学艺。
他一来不讲究师徒的那一套,全然将祖传剑法当成货物买卖,只要有五十两银子给他,铁岭十三剑他就教到你学会为止,因此也有人背地里称呼他为张五十。
别看铁岭十三剑只是一门二流剑法,但是当今武林,稍微好一点的功法,各门各派那还不都是弊帚自珍,轻易不肯传授外人,即便是自家子弟,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学成一门完整功法,多少有心人有心想学拜师学艺却无门可入,一些传承人宁愿失传也不愿意轻易传给外人,因此那么多年下来倒也有不少功法就此失传。
所以当年张大川曾放话江湖,只要给钱便能学会这门剑法,这在当时虽然很多人不齿他的作为,但是更多的人趋之若鹜,一时桃李满天下,他也因此赚了个盘满钵满。
他也为了能有独具性,不让出师的剑客传授他人坏他生计,因此他会要求每个学艺的剑客都要向神佛发下全天下最恶毒的誓言保证不乱传他的剑法。
其时人还是相当守信用讲承诺的,若有人不守承诺那是会遭众怒的,所以他也就靠着这门祖传剑法安安乐乐的快活了十几年。
他这副做派,眼红的武者也不少,但都无法踏出心中的那道坎,那可是先人传下的功法啊!
怎么能轻易的外传!
但是这对张大川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只不过铁岭十三剑会令人趋之若鹜还有另一个因素,那就是它曾是一门镇派绝学层次的剑法。
铁岭十三剑原本有二十三剑,而铁岭剑派也曾经是天下有名的剑派,但为何后来会落寞至现今这等地步?这还要从百多年前说起。
当年大顺朝廷刚刚夺得天下,全国各地还有许多不安稳的势力存在,铁岭剑派则是其一。
后来的故事则在前文提过,其时大顺朝开国圣人集合了由军中新贵以及勋贵子弟组成的六扇门,将全天下敢于作乱不服王管的各门各派血洗一遍,铁岭剑派就是其一!只是在当时铁岭剑派掌门留了个襁褓婴儿活了下去,只是铁岭二十三剑的秘籍却在这次纷乱之中遗失了一小半,待得那小婴儿成长之后,铁岭二十三剑只余下十七剑,那最为精要的六剑却是彻底失传。
铁岭二十三剑也因此从镇派绝学层次的剑法跌落至一流层次的剑法,再到后来,后人们又遗失了四剑,铁岭十七剑就成了现今的二流剑法铁岭十三剑。
所以不少自认为天资聪颖过人的自命不凡之辈会花钱从张大川处学剑,也是想着学成十三剑后能从中摸索并琢磨出失传的其余剑招,那么这门买卖就赚大发了。
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若是这么好琢磨出失传的剑招,张家早都恢复祖上荣光了,何至于现如今要买卖祖上绝技?
只是人们心态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尝试一番就放弃,总是会有遗憾,心性坚毅之辈的有那人会就此轻易死心?
张大川靠着祖上遗泽过上了滋润的生活,可是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让他名扬天下的事情。
事,终究是幸运的事情,更是一件让他从此衣食无忧的好事。
在一条很密集的巷子里,那是南沙城的城北区,住在这区的人都有个共同特征,那就是穷困。
虽然这里的酒肆茶楼摊口都很残旧破败,但是有句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就体会在这终年散发一股香气扑鼻的浓烈酒香密集的破旧巷子里。
那是二锅头的味道。
张大川爱极了这种喉咙火燎火燎的感觉,一大口灌下去时喉头充盈的滋味,他最是享受这种满腔刺激的痛快。
并且这种还是廉价酒,他可以尽情的喝,就算泡在酒池之中也不会喝得倾家荡产。
一次他在这专卖二锅头的破旧酒肆结识了一个特别的人,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男人年纪看似是而立之年,从头到脚一身深色衣服,他的桌上摆着一柄深色的剑,从剑柄到剑尖通体漆黑。
男人的眼珠,白的部分少,黑的部分多,这样的眼睛黑得深邃,黑得令人印象深刻。
张大川第一眼便注意到这样一个看似隐没在熙来攘往的酒肆之中,但又鹤立鸡群的男人。
“兄弟,一起喝几杯?”
张大川微微带着醉意,脸带笑容地说道。
男人蹙起眉头,本来他是不欢迎这样不请自来的人,但是这次他却破例了。
一柄剑,一柄悬挂在张大川腰间的宝剑。
这柄剑,抚平了男人的眉头,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点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的接触由一柄剑与一杯酒开始。
男人带了几分醉意,抽出自己的漆黑宝剑,眼神无限爱怜的轻抚剑身,说道:“我这柄乌驹剑,剑长二尺七,重十四斤一钱一两,此生三十七战,还不曾败过。”
张大川则是无所谓的将自己的剑抛到桌上,剑落在桌上发出铿锵的声音,他满不在乎地说道:“铁岭剑,剑长…不知,剑重…就手吧?此生无一战,因此也还不曾败过。”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哈哈笑起来,笑的男人眼神冰冷。
在张大川随手将剑抛到桌上的那刻,男人就开始蹙眉,直至后来的言语…
男人爱剑,欲痴欲醉欲狂。
他认为剑有灵,人与剑是平等相待的,他敬爱剑如同敬爱亲人、爱人,因此张大川对剑的轻浮,惹恼了他。
看着一柄宝剑,就这么被人如同扔破烂似的扔在台上,他就如同看到欣赏的女子在他面前被人糟蹋,他的心…
痛如绞!
一抹杀意在男人眼中闪过,随后一抹剑光亦在张大川喉头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