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孩子本来在父亲那里也没得到多好的照顾,但终究是父子,孩子的父亲也没说怎样毒打孩子,他平日里还是比较疼爱孩子的。
但现在只是来到了叔婶家才一个月多而已,孩子就已是伤痕累累,瘦得不成人形。
或许是有村民看不过眼,向镇上的孩子的表姨陈氏通了信,陈氏家比较富裕,那边来了下人验看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说要多一段日子才能接孩子过去。
一段时日后,陈氏亲自来乡下带孩子回去,她一看到伤痕累累的孩子,当即怒目而视王谷与魏氏。
见陈氏这镇上的富人家亲自来领孩子了,王谷不曾动手打过孩子,所以在面对陈氏的眼光下理直气壮的推妻子魏氏出来,魏氏本就是个泼妇,无理也可以说出七分理,当下便大呼小叫的申诉说这孩子多么顽皮,她又是费了多少心去调教这孩子,劳心劳力还要被人这么瞪着云云。
陈氏见和泼妇浑人说不清楚,也就不理他们,转身带着孩子走了,魏氏还在后面追着马车大呼小叫的要讨好这些日子照顾孩子的抛费。
陈氏受不了耳边的叫嚷,随手从车窗抛出个小荷包出去,魏氏见到掉下的小荷包,如获至宝的捧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待见了里面的数目,脸上立时笑开了花。
“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在表姨家好好过日子,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陈氏和孩子母亲孙氏感情最是要好,这才在听闻了孩子的事情后愿意接他回来抚养,只是陈氏的丈夫屈员外却不同意,陈氏这才花了段时间才说服了屈员外同意抚养孩子。
匆匆岁月数年过去,孩子已长成了大小子,他的个子不高但是骨架异常宽大,手脚比同龄孩子都粗壮。
虽然长成一副魁梧模样,但才十二岁的他却是腼腆异常,从不敢与生人主动说话,像个小娘子似的。
这一年,孩子的叔叔王谷赌钱赌到家产都赔光了,祖传的五亩中田只好卖掉把钱拿去还债了,家中就只剩下五亩下田。
王谷输得焦头烂额,便把主意打在了被富裕人家抚养的侄儿身上。
一次,王谷找到了这侄儿,对他打起了亲情牌,诉说自己日子快活不下去了,怂恿他去偷陈氏的一两件首饰给自己。
也许是王谷口才好,又或许是以前魏氏把孩子打成了脑子进水,孩子居然还感念着所谓的亲情,真的在陈氏家中偷了首饰给叔叔。
王谷得了好处,将首饰拿去典卖,可惜当铺的老板与屈员外要好,这件首饰还是屈员外曾经拿给当铺老板掌眼过的,所以当铺老板对这件首饰略有印象,当即便派伙计去通知了屈员外。
屈员外得知事情后,又见了那件他送给妻子陈氏的首饰,当即勃然大怒的要赶孩子出门,并且还报官押了王谷。
陈氏没想到自己疼爱的表侄居然串通外人偷自己的东西,她虽然伤心但是感念与表妹的交情,所以还是不愿意赶走这个表侄儿,只是不断的劝告屈员外说孩子还小,慢慢教养便是,但是屈员外却执意不听。
终于在一个夜晚,孩子被屈员外瞒着妻子叫来的人牙子以几两银子发卖了。
好像这么强壮的半大小子,可是个抢手货呢!人牙子欣喜的强绑了孩子离开,也不顾孩子的挣扎。
陈氏在清晨醒来不见了孩子,问了下人才知道因由,虽然她伤心欲绝但也无奈接受事实。
这么强壮的半大小子极为容易出手,果然孩子被卖去不远处一户人家当长工使唤。
一开始孩子自然不会老实,但是被那户人家狠狠的敲打几下后,孩子也认命了,从那天起,孩子每日干着最多最累的活。
万幸那户人家也没好像他叔婶那样心肝黑到烂,只要孩子老实的干活,那户人家在吃食方面倒是没有克扣,当然大鱼大肉就不可能了,所以几年后,孩子也长成更为魁梧了。
那户人家的长子热爱武艺,也不知道从那里捣鼓来的一套剑法,天天就在院子之中舞着不懂从那里弄来的剑,偶尔孩子闲下来时也会坐在院子角落看着少爷舞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印在孩子的脑海里。
一日,这户人家的长子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拉着孩子与他一番比试,孩子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拿起砍柴刀与之比试。
岂料,就在这一次比试之中,这户人家的长子一剑刺瞎了孩子的右眼,这把孩子痛得在院子中死出活来的捂着眼打滚。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那长子呆楞的站在院子之中动也不动的,还是屋里头的人听到外头的动静,这才出来看个究竟。
当看到是这么回事时,这户人家赶紧去唤来大夫给孩子看看伤势,可惜虽然那长子剑刺出时已经发现不对劲,硬生生的止住剑势,但到底已经刺入眼珠子半寸,这眼睛就这样废了。
卖身为奴到底是奴,那长子虽然伤他致残,但在那户人家眼中看来,肯给孩子找来大夫治疗还休息了一星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星期后这户人家也不理孩子的伤势,又使唤他去干活。
孩子强忍着眩目,干着以往的苦活,但一种叫做仇恨的心思在他心中发芽。
从前那个不敢与人主动说话的腼腆少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怨怼冲天的…魔!
数日后,孩子趁着夜半时分,以一柄磨得发光的锋利小刀子,抹黑的进入屋内。
孩子手中握着那把他几日来怀着仇恨去打磨的刀,望着那位致残他一只眼的少年,他缓缓地走过去,一只手拿起了厚厚的布捂住少年的嘴,然后另一只握刀的手狠狠的捅进去咽喉里…
少年的身体猛烈抽动,但是他死死的勒住少年,不让他发出一点点声音。
孩子杀过鸡,刀子抹向鸡脖子的触感意外的和抹向人脖子的触感无二,只是人会剧烈挣扎。
当少年的身体不再挣扎之后,孩子剧烈跳动的心在这夜半时分似乎特别刺耳,他看向了这户人家其余人的房间,眼睛眯了起来。
当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孩子稚嫩的脸上,一股冰冷从他仅有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