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没出息?”顾夜烬眸光幽暗,揽着初且染腰的手缩紧,霸道的宣誓主权,道:“阿染是我的。”
“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成你的了?”初且染逗着顾夜烬,语气揶揄随意。
本来只是玩笑话, 没想到她说完之后,顾夜烬却严肃的说道:
“我想娶阿染,想要世人提到阿染的时候记得我们是夫妻一体。”
“可是,阿染愿意给我这个名分吗?”
说到后面,顾夜烬已经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了。
初且染靠在他怀中的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她起身。
顾夜烬心中一急,便要抬手去抓她,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扣住手腕。
“顾夜烬。”
初且染俯视着眼前面露慌乱的男人,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
她尤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顾夜烬时的样子,桀骜、张狂、冷血,仿佛将世上的一切都当做一场闹剧。
他虽然生在这场闹剧中,却无人能奈何他半分。
而如今,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将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却在自己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下他性格的阴暗处。
初且染又怎么能不心动呢。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她认真的询问着,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顾夜烬虽然坐着,但是腰身却绷得紧紧的,尤其是当初且染正面弯腰靠近他时。
他忍着心中几乎冲出胸腔的,对初且染的渴望,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无论怎么看,阿染都不算一个适合娶回家的贤妻良母。”
这话一出,初且染刚才的紧张立刻散了一半。
她呼出一口气,转身坐在顾夜烬的对面,只要不是把她当做贤妻良母就好。
瞧着她这般模样,顾夜烬忍笑将她的手抓在掌心,这才继续道:
“我眼中的阿染杀伐果断、聪慧过人,有着不输天下任何一人的谋略。”
“但是,我知阿染心狠手辣的一面,更知阿染冷血淡漠的性格。”
“可这些不重要,因为那些手段和冷漠都是用在外人身上的。若是阿染在乎我,我便是那个例外。”
“而且……”顾夜烬无奈的勾唇,似妥协更似甘愿沉溺:“世上之人,只有阿染有那个实力站在本王的身边。”
说白了,他和初且染就是同一种人,同样的理智、冷血,同样的让人畏惧。
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是最合适站在彼此身边的人。
不得不说,顾夜烬的答案初且染是极为满意的。
因为,她绝对不会是困在后宅之中的贤妻良母。
顾夜烬既然清楚这些,那么她对这段感情倒也没那么多忌惮了。
她露出一抹笑,承诺道:“等本宫大业完成之日,便给你一个名分又何妨!”
初且染会如此果断的给自己承诺,顾夜烬是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初且染怎么也会再考察自己一段日子。
所以,听到初且染的这句话,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屋内响起初且染愉悦的低笑,他才恍然回神。
“阿染,君子一言!”顾夜烬激动的开口。
初且染含笑回道:“驷马难追!”
*
自从前些日子和顾夜烬说开之后,顾夜烬便更黏初且染了,几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能看到顾夜烬的身影。
初暮寒看着两人这形影不离的样子,终究没忍住提醒初且染,道:
“四皇妹,你终究是未嫁之身,无论如何和顾夜烬也该保持些距离。”
初且染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稳脚跟,若是被这等私事让人诟病实在是太亏。
听到初暮寒的话,初且染才揉着眉心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
“三皇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自今日起,若非处理政事时,平日我不会让旁人看到我们俩在一起的。”
要她注意影响可以,但是让她因此和顾夜烬保持距离不行。
以他俩的武功,要想瞒着这些朝臣见面实在是轻而易举。
见她如此说,初暮寒沉默了良久。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们偷偷见面吗?实在是顾夜烬只要在初且染的身边,就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他说这些,是希望两人稍微收敛一些!
不过此时看来,他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初暮寒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才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朔国使团已经出发,半月后便会到达京都。”
初且染当即放下笔,道:“如此一来,三日内我们便该返回京都,时间才来得及和朔国使团碰上。”
“是。”初暮寒点头,露出担忧之色,“但是回京途中,父皇定然会与朝中各位臣子见面,到时候局势对你恐怕不利。”
在这别院中,是因为初且染将泰安帝束缚在了他的院子里,这才没有人能和泰安帝接触。
但是,回去的途中他们只能坐马车,每到一个驿站更要下马车休息。
如此一来,人多眼杂,泰安帝身体无恙的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了。
那时,想必畏惧着初且染的臣子会想尽一切办法反扑。
初暮寒的担忧不无道理,初且染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放心吧,父皇病重一事,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的。”
“你的意思是用……”毒?
初暮寒也算了解初且染,听她笃定的说出这句话,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只是他却觉得不妥。
“四皇妹,这样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下毒太容易被人发现。
一旦有人察觉到泰安帝的身体不适是因为中毒,初且染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并非三皇兄所想。”初且染自信的勾唇:“就算不用毒,我也能让父皇看起来命不久矣。”
听她这样笃定,楚暮寒才稍微松了口气。
“三皇兄,最近怎么没看到知南?”初且染问,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初知南了。
那小子不是挺黏自己的吗?怎么一连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
提到初知南,初暮寒立刻就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
“他与父皇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一边是让他爱他的父皇,一边是你这个让他喜爱的姐姐,他夹在中间的确很无奈。”
所以,初知南谁也没有帮,只是将自己藏了起来,独自面对自己心中的痛苦。
闻言初且染神色怔愣了一下。
从她决定要回京都复仇之时,身边之人对此事的态度都是支持。
毕竟,就算不提初且染身上背负的仇恨,就这几年泰安帝放任奸臣当政,剥削百姓的种种行为也早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怨愤。
可今日,初且染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是不想让她动泰安帝的。
“他在他的院子吗?”初且染问。
初暮寒点点头:“六皇弟最近都呆在院中,未曾外出。”
“知道了。”初且染重新握笔:“三皇兄有时间便去陪陪他吧。”
听到这话,初暮寒不由露出了意外之色。
“你不去安慰一下他吗?”
“有用吗?”初且染连头都没有抬,回道:“就算知南不赞同我的做法,我如今所做的事也不会因为他有任何改变。”
虽然初知南给她的感觉不同于旁人,甚至会让她有时生出莫名亲切感。
但是,要让她为了初知南放弃已经在做的一切,绝无可能。
初暮寒早已知道初且染的性子,可是此时听到她如此冷漠的拒绝去看看初知南,心中还是生出一丝失望。
在这阴谋诡计的深渊里,或许初且染这样的性格才是最合适生存的。
可是,他确确实实将她当做妹妹,自然希望她能偶尔也能和一般女孩子般,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
他垂眸,向初且染行了一礼。
“微臣告退。”
初且染“嗯”了一声,很快殿内又只剩下她一人。
笔尖如流水在折子上行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初且染烦躁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公主?”
看到她起身,涟漪露出不解的神色。
小喜子却眼一亮,询问道:“公主可是要去看望六皇子殿下?”
他虽然伺候初且染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看得真切,初且染对六皇子的疼爱那也是不输于初九公子的。
初且染起身的动作一顿,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看着惊讶的盯着自己的两人,初且染只犹豫片刻,便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初知南。”
“是。”涟漪颔首,意外的看了小喜子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公主要去见六皇子殿下?”
小喜子抬头看着前面仪态万千的初且染,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公主殿下是重情之人,六皇子殿下又没做错什么事,她自然不会放任六皇子殿下不管。”
或许是因为小喜子的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涟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啊,六皇子什么都没做错,公主怎会放任他不管呢。
她们公主殿下对在意的人最好了。
两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是以初且染的功力却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院子,这次却没有在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同时,初且染来初知南这里的消息也传到了初暮寒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那点失望立刻消失殆尽。
小染,果然不是那般冷漠得让人害怕的人。
初且染走进初知南的院子,今日能明显的感觉到初知南院子里的氛围比起从前冷清许多。
过去他是泰安帝最疼爱的小儿子,自然没人敢怠慢了他。
可是如今掌权的是自己,而这些日子自己和他表现得也没那么亲近,恐怕让不少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奴才参见安国公主。”看到初且染出现的瞬间,初知南身边伺候的奴才立刻就笑着迎了上来。
“你家殿下呢?”初且染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初知南的影子。
闻言,莫林立刻回道:“殿下把自己关在后面院子里喝酒,奴才们劝说也没用,好在公主殿下来了。”
说完,莫林立刻就带着初且染朝后院走去,快到的时候又向初且染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的道:
“殿下最近情绪都比较低落,今日又喝了酒,若是殿下对摄政王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公主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他既然喝醉了,你为何敢让他见我?”
若是初知南当真酒后对初且染说了不该说的话,莫林应该清楚,以初且染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主子。
然而在初且染说完这话后,莫林却依旧笑得温和坦然。
“我家殿下很在乎公主殿下这位姐姐,哪怕是喝醉了,也绝对不会做伤害公主殿下的事。”
见到初且染没说话,莫林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所说,又立刻保证道:
“还请公主试着相信我家殿下,他是真的很敬重您的。”
“我知道了。”初且染抬脚,示意莫林带路。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初知南所在的后院。
才靠近此处,一股浓烈的酒味就飘了出来。
莫林刚想通报,便被初且染抬手制止住。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且染直接推开了面前的们,大大咧咧的抬脚走了进去。
她才进门,一坛酒就扔了出来。
“出去,本殿下说了谁都别来烦我,你们听不懂吗?还是如今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莫林一惊,看着脚边四溅的酒酿,面上浮现尴尬之色。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家殿下不会伤害到安国公主,结果安国公主才进门自家殿下就送了这么一个惊喜。
他悄悄看了一眼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似乎没有因为差点被砸而生气的初且染,这才大着胆子提醒背对着急人的初知南道:
“殿下,安国公主来看你了。”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又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只见初知南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周边的酒坛被他不小心碰到了一地。
这下院中的酒味更浓了。
莫林赶紧跑过去,一边替初知南拍去衣上的的酒水,一边关切的询问道:
“殿下,没伤到吧?”
“我没事。”说完,他又立刻看向初且染,平日狡黠的眸子中此刻都是心虚。
“阿姐,你何时过来的?”
目光触及初且染脚步的碎片和洒了一地的酒,初知南又追问道:
“我不知道是阿姐过来,没有伤到阿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