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该疯了。”顾夜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他指腹轻柔的从初且染泛红的脸颊上抚过,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阿染,你宠初九本王忍了,你对初暮寒另眼相待本王也忍了。”
“甚至,刘庭羽、温之易这些你不知道从何处搜罗起来的人我都忍了。他们至少对你有用,所以哪怕当你对他们表现得亲昵,我都将心中疯狂的嫉妒压在了心底。”
“可是,初知南又是什么东西,他的存在对你来说有害无益,为何你依旧对他偏爱至此?”
“还是,在你的眼里谁都比本王重要?”
他声声质问,微颤得声音中藏着的是不可宣泄的不安。
初且染顶着他胸口的手微松。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顾夜烬对她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安和委屈。
“顾夜烬。”初且染眨巴着眼,没有因为顾夜烬失控的样子有任何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揶揄的笑。
“为什么你能把吃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顾夜烬的怒意一滞。
下一刻,初且染突然翻身将两人的位置调转过来,她撑在他的胸前,将顾夜烬牢固的压在身下。
眼中柔情如蜜,正黏黏腻腻的的在顾夜烬的眉眼间徘徊。
“既然有这么多不满,为何不早点说?憋着不难受吗?”
这发展和自己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但是,这样无所畏惧的初且染才是他最心动的模样。
“是。”顾夜烬毫不犹豫的承认,“本王是吃醋了。”
“从察觉到对你的心意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只想将你藏起来,成为我一个人的专属。”
他胸口起伏着,似乎是在压抑心中的情感。
接着道:“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就算不要我,也不可能让我有将你禁锢的机会。”
“所以我一直忍着心中的欲望,任你在这大千世界征战。只是,我还是低估了对你的占有欲。”
顾夜烬目光紧盯着初且染的眉眼,恨不得将她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那个唯独他自己可以窥探的地方,才足够安全。
他搂着初且染的腰,接力坐起身来,却又倾下腰靠在初且染的肩上。
语气森森,带着狠戾:“看到你对别的男人露出笑颜,你知道我有多想将他们弄死吗?”
初且染挑眉,过去她的确不知道。
但是,现在知道了。
她将顾夜烬从桌案上拉了下来,将人带到窗边,指着外面翱翔的鸟兽,清晰无比的说道:
“它们,就是因为自由,所以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才足够精彩。”
“顾夜烬,如果爱的代价是束缚,那么我宁愿无人爱我。”
此话就算初且染不说,顾夜烬也无比清楚。
因为,初且染身上就是这点最吸引他。
他定定的看着初且染许久,才苦笑着道:“你知道我不忍心的。”
就算今时今日,初且染未与他说这些,他也不忍心让她失去自由。
“那你还有什么不悦的?”初且染不解。
顾夜烬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继续道:“并非不悦,而是不安。”
他将初且染的手握在掌心,“阿染太优秀了,我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能让你只为我一人心动。”
“所以,才希望你的身边不要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那样……你我之间,就不会出现意外。”
顾夜烬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初且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说不惊讶的是不可能的。
毕竟,顾夜烬也是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是,说到底他这样的不安还是来自于自己。
初且染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过去是仇恨和权力。
但是,在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便还有顾夜烬。
她垫脚捧着顾夜烬的脑袋,和他对视着说道:“过去我从未直接的和你表达过我的心意,才让你如此不安。”
“但是,我现在与你说清楚,以后,你便不用那般惶恐了。”
此话一出,顾夜烬呼吸凝滞。
他大概猜到了初且染要说什么,但正是因此,心中才万分忐忑。
下一刻,便听初且染在他耳边说道:“我心悦你。”
“心悦顾夜烬此人。”
“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喜欢上别人,你若不负,我自不弃。”
初且染觉得,这世上恐怕也不会再有比顾夜烬更合适自己的人了。
因为同样是在荆棘中攀向顶峰的人,所以才会更加的惺惺相惜。
初且染的话虽然只说了一遍,但是却在顾夜烬的心里重复了无数遍。
他想要压下心中的愉悦,唇角却不由自主的扬起。
有生之年,他终于听到阿染如此直白的向他吐露他的心意了。
初且染看着他这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无声的扬起唇角。
她恶劣的生出一些小心思,突然道:“顾夜烬,等我登位,封你为后可好?”
还不待顾夜烬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继续道:“可是,自古以来似乎没有男子为后的先例,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说完,她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
顾夜烬宠溺的看着她,将人揽进怀中,柔声道:“本王善妒,阿染若封我为后,后宫便不能再有其他人了。”
语气虽然极尽缠绵,但是言语中的杀意却没有丝毫隐藏。
初且染抬眸睨了他一眼,凉飕飕的道:“我倒是想后宫佳丽三千,可谁让我找了个煞星当皇后呢?”
若她真找其他的男人,恐怕都不够顾夜烬切的。
“有道理。”顾夜烬敛眉一笑,端的是风华万千。
初且染一时看呆了去,半晌才回过神来。
于是暗骂了一声:“妖孽。”
听到这两个字,顾夜烬唇角的笑意更深。
*
三日后
在得知朔国使团的到达大夏边境之时,初且染一声令下,尚在骊山避暑的众人离开朝着京都赶去。
因为有着军队开路,所以回京都的路途比起来时还要平静许多。
这夜,一行人正在驿站休整,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穿破云霄,惊得正要入睡的众人纷纷走出门观看。
“公主殿下。”小喜子着急忙慌的跑到初且染办公的地方,还没看清人就朝着初且染跪了下去。
“公主,敬德公主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趁夜色偷摸到了宸太子的住所,被宸太子的侍卫抓了个着。”
“什么?”初且染心中震惊,面上尚且维持着冷静。
她问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给本宫说清楚。”
她一边问,一边朝着姬无意的住处走去。
小喜子连忙跟上,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只是来禀告的人说,敬德公主趁着夜色闯进了宸太子的住处。”
顿了顿,似乎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当初且染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小喜子还是僵着脖子道:
“好像,敬德公主还给宸太子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药。”
说完这话,小喜子自己都觉得荒唐到了极点。
一朝公主,居然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自荐枕席,谁听到不说一句荒唐。
初且染听到后面,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初婉歌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当真是想嫁人想疯了!
她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转身继续朝着姬无意的地方赶去。
小喜子等人感受到她身冷意,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行人才到姬无意的院子前,便听到里面喧嚣不已。
很快,初婉歌的声音传了出来。
“本宫是大夏的敬德公主,你们怎么敢这样拘着本宫?”
“放开本宫,信不信本宫让你灭了你们满门。”
初且染脚步一顿,下一刻便听姬无意身边伺候的楼台气势汹汹的回道:
“在下乃是朔国人,就算要灭在下的满门,也轮不到你大夏的公主动手。”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怒意。
“敬德公主还是好好想想,若是我朔国太子殿下在你大夏出了事,你大夏该怎么给我国陛下交代的好!”
在楼台眼里,十个初婉歌都比不上一个姬无意。
涟漪听着里面的对话,有些不满的蹙眉:“敬德公主虽然蠢,但是这朔国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些?”
“嚣张?”初且染微微挑眉,回头看了一眼不忿的涟漪一眼,幽幽道:
“姬无意可是从出生起便被悉心培养的太子殿下,他自小聪慧,行事处世都颇为得体,更是得到了朔国上下的赞颂。”
“他若在大夏出了事,就算朔国陛下不会动兵,恐怕朔国百姓都会自发成兵来找大夏的麻烦。”
没想到姬无意的在锁国的地位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涟漪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初且染也没有和他们多说,在初婉歌说出更多没脑子的话之前抬脚进了院子。
一看到她出现,初婉歌立刻就更加放肆的喊了起来。
“四皇姐,朔国太子妄图对皇妹行不轨之事,还请四皇姐……”替我做主!
“啪!”
初婉歌话还没说完,初且染已经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宸太子风光霁月,你也配他使用这种肮脏手段!”
“初且染!”初婉歌捂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居高临下的怒视着她的初且染。
她居然问都不问,就认定姬无意不会对自己如何?
“本宫要见父皇,本宫要见父皇!”她挣扎着,想要从楼台的控制下挣扎出来。
然而初且染却看都不看她,直接问楼台:“你家主子在何处?”
楼台心中虽然愤恨,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对初且染太过无理。
于是稍微缓和了些脸色道:“殿下在后面的房间,只是不知道贵国公主究竟用了什么药,我朔国的太医并没有办法解毒。”
“本宫去看看吧。”初且染面露关心。
然而楼台却直接拒绝道:“安国公主并非大夫,去又有什么用?”
“除非……”他眸光一亮,想到姬无意对初且染的感情,又道:“除非安国公主愿意嫁与太子殿下。”
他话里的意思是希望初且染以身为姬无意解毒。
然而,他话音才落下,一道森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怎么,你朔国的太子是身有什么隐疾,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吗?”
楼台嘴角一抽,看到来人是顾夜烬时便知道他为何说话能如此之毒了。
他铁青着脸,不愿和顾夜烬对上,却对初且染道:
“安国公主,这莫非就是你大夏的待客之道?”
“一人给我国太子殿下下药自荐枕席,一人言语侮辱我国太子殿下。”
说到这,楼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难道大夏当真以为我朔国无人吗?”
楼台所言虽然是事实,但是,他还没资格如此质问自己。
初且染冷眸盯着他,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弱,更是狠狠的将满身怒意的楼台身上的气势压了下去。
“我大夏从未想过和朔国开战,此一点无论是本宫还是朔国陛下都心知肚明。”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大夏的公主无理在前,至于该怎么处置敬德公主,本宫自会给宸太子一个交代。”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宸太子的安危吗?楼台将军在这和本宫做这无畏的攀扯又有什么用?”
“我朔国的大夫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连他都没有办法,安国公主以为你去看看就有用了吗?”
若非姬无意曾让他尊重初且染,恐怕此时他已经破口大骂了。
“旁的大夫不能救他,不代表本宫不可以。”
初且染微微仰着头,无比自信。
然而在她说出这话后,第一个反驳她的人不是楼台,而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大夏臣子。
他们不赞同的看着初且染,“摄政王殿下,此事若无把握,可不能信口开河!”
谁不知道太医院医术最高的老院首,如今因为年迈,医术也远不如从前了。
初且染这番话,实在是说得冲动了些。
楼台见状,嗤笑了一声,讽刺道:“连你的臣子都不相信你,安国公主又怎会觉得本将军会相信你呢?”
楼台表面上看似是姬无意的侍卫,可实际上也是朔国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他若是不愿让初且染去见姬无意,那么这殿中的其他人更加没那个资格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