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人们吃了顿乡土味十足的烤野兔,开始休息。
但是,吉安娜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阿尔萨斯会有什么鬼主意。她非常确定,今天晚上阿尔萨斯一定会来找她。
为此她佯装睡下,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换上自己的睡衣。
等确定洛丹伦和库尔提拉斯所有的随从们都已经睡着,绝对不会有什么电灯泡之后,阿尔萨斯套上一件长及臀部的紧身上衣,穿好靴子,想了想又拿起一把匕首插在腰间,然后偷偷溜到吉安娜身边。
吉安娜看到一个身影偷偷溜进自己帐篷里,感觉这一切简直刺激得要命。她的心砰砰跳着,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但她还是忍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黑影摸到他身边。
“吉安娜,”他耳语道,“醒醒。”
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眼睛在月光下栩栩生辉。阿尔萨斯把手指放在吉安娜嘴唇上,后者悄声道,“阿尔萨斯,我早就知道你有计划,快说吧。”
他坏笑道:“你打算来探险吗?请相信我。”
吉安娜看了他一会儿,如同小鸡捣米般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
由于连衣服都没换,她只需要穿上靴子、披上斗蓬就行。她起身穿戴好,草草梳理了几下自己的金色头发,便示意阿尔萨斯出发。
吉安娜跟着阿尔萨斯登上之前他们到过的山脊。晚上爬山难度大一些,不过月色明亮,他们也不至于失足。
“那边是我们的目的地,”他指点着说。
吉安娜咽了咽唾液,“兽人收容营地?”
“你有没有在近处看过?”
“没,我也不想看。”
他失望的皱起眉头,“来吧,吉安娜,我们再没什么机会看清楚兽人了。你对他们不好奇吗?”
月光下她眼睛隐藏在阴影里,很难看清她的表情,但是阿尔萨斯从她那啜泣的声音里能感受到悲伤。“我——他们杀死了我哥哥德里克。”
啊,它们居然杀死了她的哥哥,这些该死的野兽!突然,阿尔萨斯对这些新奇的生物的厌恶情绪又大大增强了。
他只得叹口气说,“好吧,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不,”她出人意料的说,“如你所愿,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静静的走下山。“好吧,”阿尔萨斯低声说,“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我记下了他们巡逻的情况。看上去晚上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可能巡逻的频率高一些。那些兽人都没什么斗志了,所以我猜卫兵们都觉得他们没什么机会逃跑。因此,卫兵们的巡逻也不太认真。”
嗯,他......他居然已经做了如此详尽的分析!看起来阿尔萨斯是一个行事很周密的人。
吉安娜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尔萨斯,而他则肯定地对她微笑,“这些都对我们有利。除了巡逻的,那两个了望塔上总是有人驻扎。我们最需要当心他们,不过既然营地背靠陡峭的悬崖,他们很有可能只是盯着前方,不会留意后面。等这边这个家伙转过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到那儿的围墙去看个究竟。”
等那个百无聊赖的卫兵懒洋洋的走了过去一会儿,阿尔萨斯说,“把你的兜帽戴上。”他们俩都是金发,老远就能被哨兵看到。吉安娜看上去又紧张又兴奋,立刻照做。幸运的是阿尔萨斯和她都是穿深色的斗篷出来的。
“准备好了?”她点点头。“好,我们走!”
他们悄悄的快速跑过去。阿尔萨斯突然把吉安娜推倒在地,等哨塔上的卫兵移开视线,再把她扶了起来。俩人向前奔跑,一边抓住兜帽以免露出头发。很快他们就到达了营地的围墙。
营地简陋但够用。它整个都是用木头搭建的,几乎就是捆成一圈的原木,只是顶端被削尖了,并且深深的扎进地里。“围墙”的缝隙很多,足够好奇的男孩和女孩向里窥视。
一开始看不大清楚,只有些巨大的轮廓在边上。阿尔萨斯扭头细看,他们果然是兽人没错。他们有的裹着毛毯蜷在地上,有的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就像笼子里的野兽,却又不像困兽那样有着对自由的渴望。对面的一伙看上去像一家人——一男一女,还有个小兽人。女的那个瘦小一些,胸前抱着个什么,阿尔萨斯发现那是个婴儿。
“噢,”吉安娜耳语道,“他们看上去......嗯,很难过。”
阿尔萨斯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想起要保持安静。他飞快的瞟了一眼哨塔,还好卫兵什么都没听到。“难过?吉安娜,这些野兽毁了暴风城。他们还想灭绝人类呢。圣光在上,他们杀了你哥哥,别为他们浪费你的同情心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不知道他们也有孩子。”吉安娜说,“你看到那个抱着宝宝的了吗?”
“好吧,他们当然会有孩子了,连老鼠都有孩子,”阿尔萨斯说。他有点恼火,不过他事先就应该想到一个十岁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们看上去没什么害处。阿尔萨斯,你觉得他们真的属于这儿吗?”她把脸转向阿尔萨斯,询问他的意见,月光下她的面孔雪白。“把他们关在这儿也挺费钱,也许你可以下令释放他们。”
“吉安娜,”他尽量柔声说,“你要知道,他们可是杀人犯。尽管他们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谁能保证他们被释放以后会怎么样呢?”
放掉,怎么可能?不如,直接全部干掉!阿尔萨斯的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在黑暗里轻轻叹口气,没有回答。阿尔萨斯摇摇头,他见的够多了——此时,巡逻的士兵快回来了。“你准备好回去了吗?”
她点点头,走开几步,跟在他身后快步跑向小丘。阿尔萨斯向后一瞥,看见哨兵突然开始转身。他快速地扑向吉安娜,抱住她的腰部把她再次摁倒在地上,自己也跟着重重摔倒在一边。
“别动,”他轻轻地说,“哨兵正在看着我们!”
尽管摔得很重,吉安娜还是聪明的立刻保持不动。阿尔萨斯把脸藏在阴影里,小心翼翼的转头看那个哨兵。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见到那人的姿势也是样的百无聊赖。阿尔萨斯的心狂跳了好一会,哨兵终于把脸转开。
“刚才很对不起,”阿尔萨斯道歉,一边扶吉安娜起身。“你还好吗?”
“还好,”吉安娜答道,朝他露齿而笑。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露营的地方。一直到了帐篷里,吉安娜的心脏还在砰砰地跳着。虽然说是去看兽人,可实际上潜入和逃出的过程比看兽人要有意思和刺激多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嗯,还有好心情。
第二天晌午,他们到达了达拉然。阿尔萨斯尽管多次听说这里,但从没来过。
虽然他们没兴趣邀请王公贵族来访,但作为洛丹伦的王子,阿尔萨斯和他的随从们也并没有被拒绝进入。
达拉然非常美丽,甚至比洛丹伦都城更辉煌。正如一个根生于魔法的城市应有的那样,它看起来干净明亮得非同寻常。许多座雅致的尖塔高耸入云,它们的基座由白色的石头筑成,紫罗兰色的尖顶上环绕着金边。有一些附有悬空的巨石,在塔周围舞动。
另一些有着彩色玻璃的窗子,反射着阳光。花园百花盛开,神奇的野花吐出浓烈的芳香,阿尔萨斯几乎眩晕。他忍不住怀疑,可能这香味也是魔法造的。
走进达拉然,阿尔萨斯顿时感到自己又平凡又邋遢,早知道昨晚就不睡在外面了。如果他们在安伯米尔过夜,至少他可以洗个澡。不过那样的话,他和吉安娜就不可能有机会去侦察收容所了。
他瞥了瞥自己的“同伙”。她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敬畏和兴奋,嘴唇微启。她转向阿尔萨斯,露出微笑。
“能在这里学习不是很幸运吗?”
“当然,”他答道,真诚地为她而感到高兴。吉安娜来到这儿就像沙漠的鱼儿回归大海,但阿尔萨斯觉得自己……非常多余。
阿尔萨斯明显不像吉安娜那样有着天生的魔法亲和力。
“他们告诉我这里一般不欢迎外人,我觉得这真不幸。”她说。“如果能再见到你就好了。”她脸颊绯红。
有那么一会儿,阿尔萨斯忘记了这座城市的排外,他真诚地同意,如果能再见到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小姐就太好了。
真的会非常好。
但是阿尔萨斯不属于这里,他是时候离开了。他突然忍不住开口道:“吉安娜,你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的。”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红晕,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你也是,阿尔萨斯。你将来会成为最伟大的国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