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回到新郑,姬无夜恐怕也要准备吞掉那十万军饷,此次张开地提拔的那几个官员估计该死得差不多了。”
秦沚心中暗自揣摩着,平心而论,张开地提拔的那几位官员其实是清廉公正的好官,包括被秦沚杀掉的姚丰。
他们一心想要为国家做出一些政绩,可底蕴浅薄,韩王安年迈昏庸整天纸醉金迷,这几年韩国战事很少,让他竟然觉得安逸下来。
他们手里没有兵权,在乱世之中,没有了韩王的庇护,他们对于姬无夜来讲连蚂蚱都算不上,一只手就能捏死。
七国乱世,蠢是原罪,他们不死,聪明人就不能借此上位。
与其慢慢等待毁灭,不如做出一些改变,正如秦沚当初那句话所述,非常时期当要用非常手段。
“倒是难为张开地了,曾连年征战,百姓本就浮萍草芥,需要安稳下来休养生息,此时韩国内部又出了姬无夜这样的人,韩王昏聩不堪,这些年头他活的应该不轻松。”
毁灭不可怕,可怕的是毁灭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紫兰轩想要入侵朝堂做最后的反击,韩非是不二的人选。
他是韩王安的第九个子嗣,先来就是王族血脉,宫中认识不少人,其次从桑海求学回来,被传言说是荀子门下最优秀的学生,最不济也有些真才实学。
最后,他认识卫庄。
韩非和卫庄算不上朋友,曾有过数面之缘,但这已经足够了。
喝完了壶里的茶,秦沚起身离开了紫兰轩去了如水棋馆,他来过这里几次,和一些博弈的高手互相较量打发时间。
上次去见蓑衣客之前,他也在如水棋馆下了一天的棋。
好巧不巧,和他下棋的人是段水。
他先和瘦子下,下完了又和胖子下,最后赢了二人才和段水开的盘。
如水棋馆的棋盘由石板雕琢而成,做工精巧,横在清澈浅水中,水自上方的木渠流下,一滴一滴滴入棋盘上,而棋盘的下方石台亦有细小洞孔,一滴一滴滴入台下木渠。
一边的小型水车,一位精壮的大汉不停地用手转着木质把手,将下方木渠的水换到上方去。
由于棋盘很大,棋手没有办法在浅水里直接落子,所以棋馆特意制作了一些取棋落子的木杆。
颇有韵味。
秦沚今日没有见着段水,心中有些惋惜,段水的棋艺不比他的武功差,两人过起招来很有些意思。
有些百无聊赖地跟其他的客人下了下棋,过了正午,秦沚估摸着今日里段水恐是不会来下棋了,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微微失落。
此时紫兰轩中,一名年轻的公子穿着紫色的华服,正坐在这一处房间里面喝酒。
他生的丰神俊逸,气度不凡,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玩世不恭,嘴角总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最让人容易记住的,是他的那双墨染的眸子。
里面有一道光,能够穿透黑暗。
身旁两个紫兰轩的漂亮姑娘小心地服侍着他,柔媚的脸上挂着笑意,和韩非在一起让她们格外的开心。
这九公子是韩国出了名的懂女人,言谈举止气度不凡,却又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疏远,调笑间偶尔害的姑娘面红耳赤,娇吟嗔怪连连,美眸泛雾。
隔壁房间,一盏熏香,一张桌几,一壶酒,两个人。
正是卫庄和紫女。
紫兰轩房间的隔音做的还算不错,韩非在隔壁同姑娘调笑嬉闹的声几乎听不真切,卫庄在房间里自顾自地喝着酒,紫女则在一旁为他斟酒。
“看起来这九公子似乎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若是荀子知道了他最出色的学生一回到自己的国家就开始花天酒地会是什么感想。”紫女笑道。
卫庄将酒杯压下,淡淡地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如果秦沚看见了韩非,他会跟韩非说些什么。”
他和紫女知道秦沚一直很想见韩非一面,但提及缘由时,他却回应的有些神秘。
一个是真的相见韩非一面,还有一个则没有明说,只说是自己的私人问题,不便透露,但并不影响卫庄之后要做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等过几天,我去问问九公子不就清楚了。”紫女嘴角略过一丝媚笑。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私人事情,让秦沚这种厚脸皮的无赖都不愿意明说。
言罢,她将手中的玉壶缓缓放下,轻声说道:“我去隔壁看看这九公子。”
出了房间,紫女踱步到了隔壁,轻轻拉开隔壁的房门,看着正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韩非,柔声问道:“不知今日公子可还对我紫兰轩的招待满意?”
此时如春,温度已然不如前些日子冷,紫女褪去了厚重的棉袍,一身轻纱玲珑贴身衣物,朦胧诱惑,将紫女婀娜多姿的身材彰显的一览无余,裙下的白嫩修长,胸前圆润饱满让韩非眼皮一跳。
眼见着自己首领来了,两位姑娘识趣地对韩非行了一礼,悠悠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屋里仅剩下了韩非和紫女二人。
迈着妖娆的步子走到韩非身边,紫女亲自拿起酒壶为韩非斟酒,动作间别具风情,偶尔露出的一抹春光看得韩非有些微微的口干舌燥。
“原来是紫女姑娘,不知紫女姑娘来找我是为何事啊?”韩非认真地打量着的紫女的娇躯,眼里溢满赞叹。
“公子这话说的,没有事奴家就不能来找公子了吗?”紫女风情万种地白了韩非一眼,离得近了,香气微微喷在韩非鼻翼,勾起他心里的火。
美眸里的水光泛滥,让人沉沦,无法自拔。
韩非不动声色地跟紫女拉开了些距离,陪笑道:“紫女姑娘别拿我打趣了,你这般的天香国色离我这么近,我一个正常男人可受不住。”
紫女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媚笑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身份何其尊贵,若要说受不住也是奴家受不住呢……来找公子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问问,不知公子可认识秦沚这人?”
听到秦沚二字,韩非眼神一凝,手中的酒杯也就此僵住。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忆。
“倒也谈不上认识,只是以前在桑海读书时,听一位贵人聊起过。”
紫女看见韩非的异样,又柔声问道:“哦?公子听人说过秦沚,可否告知奴家一二?”
韩非侧眼瞟了紫女一眼,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问你问我问他做什么,既然紫女姑娘开口了,想来这人和紫兰轩有些交集……我只能告诉紫女姑娘,这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你们也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成为紫兰轩的敌人。”
韩非连说三个千万,听的紫女一愣,随后韩非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很恐怖的……疯子。”
“秦沚曾先后四年为了保护另外一个身份很特殊的人,足足杀了罗网一千七百多名刺客……秦沚这个名字在七国里并不出名,但是对于罗网……是个忌讳。”
“先后四年,杀了一千七百多名罗网的刺客……”听到这个数字,紫女眼皮一阵狂跳。
饶是她见过不少大的世面,经历过许多可怕的事情,此刻也被吓了一跳。
这不是将军一声令下麾下士兵行凶,而是自己一刀一剑亲手砍死的人。
罗网刺客的恐怖天下闻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仅要武功卓绝,更重要的是,要有无与伦比的反刺杀能力。
他的对手不是士兵,而是七国那些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为了杀秦沚和他要保护的人,会用尽各种难以想象的手段。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紫女轻声喃喃,美眸里有些微微失神。
韩非顿了顿,他缓缓喝下一口酒,继续说道:
“活下来?紫女姑娘怕是太低估他了。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儿,我曾听闻他一年前在秦国用尽各种方法引诱过罗网的刺客出手,然后将他们一一打残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虐杀,有些人是被活着剥了皮,有些人则是被活活扔进大锅里煮熟后剁碎了喂狗……太多太多,再后来渐渐的罗网就没有杀手再接他的单子了。”
身上骤然涌起莫大寒意,一阵沉默,紫女突然觉得嘴里干涩,想起数日前秦沚对她说的那句“人吃人”,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