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总是孤独的!昏暗的墓室之中,王中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这样一句话,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什么意义。
从墓室离开,当他走到八卦祭台上时,祭台自动开始旋转浮起,升上地表,最后严丝合缝的合拢,丝毫看不出这下面藏着一处空间的痕迹,四周的四象雕塑,神态各异。
出道观,过长廊,然后一路远路返回,寂静的地下墓穴,王中按照迟少恭的吩咐原路返回,一路上除了有些格外的寂静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来到最初入地道的阶梯前,王中提着刀一点点的走上去,心中其实还有一点忐忑,要是迟少恭骗他,这门打不开怎么办?那他岂不是一辈子得困死在这里?
不过想想迟少恭应该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自己还是活着的,如果迟少恭不怕死后不得安宁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迟少恭估计错误呢?
所以王中抽刀的动作有些慢,长刀最后鼓足勇气朝着头顶的石壁猛斫了三下。
整个空间忽然轰隆一震,头顶的石壁好似受惊的野兽,忽然一下的朝后缩了一下,然后嘎吱嘎吱的机括声传来,巨大的石台一点点朝后缓缓滑开。
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出口露出来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窜了出去,直到他站在了宫殿中央,回头看向那又缓缓合拢的高台,还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机关造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哐啷”一声,地道彻底合拢。
王中摇头叹息一声,举起火把,朝旁边看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奉宫将军的大公子应该还在这里的,出去就顺手将他也带出去好了。
可当他将火把在那边晃了几下之后,却见到了一副恐怖的景象,那原本只是穴道被封的大公子,竟然早就已经七孔流血而死,而且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每隔一段距离,他的机体就朝内部缩了进去,就好像是被人用绳子死死的勒进了他的皮肉骨头里一样。
这死状极其凄惨,和将人分尸异曲同工,王中看的不寒而栗。
可这里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人能够进来才对,到底是谁做的呢?是迟少恭吗?王中忽然想了想,但又不敢确定。
因为迟少恭好像一直就没有对这人做过什么,就只是开始点了他的穴道而已。
但如果不是迟少恭的话,那会是谁呢?
王中隐隐有着猜测,这里只有迟少恭才有最大的嫌疑,因为只有郑家的嫡传人死绝,这座墓穴才会永远无法打开,也就没有人会再去盗他的墓了。
人既然死了,王中也没有办法了,只得转身离开。大殿大门之后有一块地砖,他之前见迟少恭踩过,走上前去脚下轻轻用力,果然,宫殿的大门一点点的打开,外界的天光瞬间照耀进来,不知不觉,原来天都已经亮了好久了。
王中赶紧出了宫殿,门外的广场上,两排造型各异的雕塑中间的玉道上,拉着车架的马匹还在不安的刨着蹄子,而身后的宫殿大门,则在缓缓闭合。
没有了奉宫将军府的令牌,只怕后人想要打开这扇大门都得费不少的功夫。
王中刚想要前去将马从车架上解下来,却听到远处有人在高呼,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朝这边赶过来。
他左右望了一下,立刻从右边翻墙而出,直接越过了几重院落之后,便来到了太平山的悬崖边,山下不远,就是留仙镇。
不过一大清早的留仙镇,即便是隔着很远,王中也发现很不寻常,因为这个时候镇子里居然没有什么炊烟。
悬崖陡峭,将近几十米高,王中只得在草丛中小心移动,下了旁边的山道,发现没人看守之后,才狂奔回了镇子里。
等到进了镇子一看,他才发现,这里竟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景象,不少地方还有失火了刚刚扑灭没多久的痕迹,而街面上来回巡走的,没有任何一个是奉宫军,全是身着麒麟服的六扇门之人和成阳府来的兵士。
之前他与迟少恭在春锦门外经过,远远看到过成阳府士兵的军服形制,所以认得。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是被上级直接派人来军管了一样?”
躲在小巷之中的王中,冷眼看着这些公人来去,观察了一会之后,发现这里似乎已经解除了戒严,只不过还有军士巡逻而已,才走了出来。
城中唯一的一处客栈已经被封闭,街边偶有几个小摊,做的也是战战兢兢,王中走了好久,才算是买到一点馒头作为干粮。
“造孽哟,听说将军府里的人都死绝了,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死还不是最可怕的,我刚才听过路的两个衙役说,里面的死人都极其凄惨,全身被人勒成了一截一截的,听说是妖物所为。”
“什么?妖怪?这下可完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搬家,这地方不是人住的了。”
“你我都是奉宫军户,搬家?说的轻巧,搬得走吗?”
“搬不走也得搬,将军府都死绝了,还有谁会在乎咱么这些军户不成?趁现在混乱,正好赶紧走才是。”
“说的有道理,我早他妈不想在这给郑家当牛做马了,走,同去。”
吃食铺子外边,来买东西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之间,王中便明白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原来昨晚那铜锤小将被迟少恭杀死,奉宫将军与大公子又被俘走,整个留仙镇便没了主事的人,留守的官员派人飞报成阳府,但成阳府的人还没来,奉宫军自己却先乱了。
整个将军府都被洗劫一空,而将军府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于一种怪物。
在听闻死状之后,王中便已经在心里面明白,这一切都是迟少恭的手笔。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让人还有机会来盗他的墓。
只怕他点穴的手法,便是什么暗中的手段,只不过他一直没说,王中也就没有察觉。为了不让后人能够盗他的墓,他就直接将郑家满门灭绝,真是好狠的心肠。
王中心里头有些堵,买了干粮也没心思吃,装好之后,便直接朝镇子外走去,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地方。
镇子口上,早已有不少乡人逃散,虽然有官兵封锁了大路,但抄小道田野逃难的不计其数,漫山遍野之中,到处都是官兵围追堵截的呵斥声,老弱病残的求饶声,妇孺小儿的哭喊声,听得让王中心里更加堵得慌。
不过官兵再多,但也没有本地人熟悉地形,还是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逃走了,田野之上,大片的追逐随处可见。
王中也在逃离之列,在他前面不远,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都背着一个布包袱,正从田野沟渠之中撒腿狂奔。
他们这边运气好,前面的官兵都被旁边的人引走了,正好出了个空子,很快就逃了出来,不过还没等这老少妇孺感到庆幸,后面居然响起了马蹄声。
很快,一个骑马的士兵便直接踏着坚硬的田垄冲了过来,一个急刹横在了她们面前。
“跑什么跑,都给老子回去!”
这官兵一脸蛮横,而且有马骑,显然在兵种之中,也是地位比较高的一类。
“大爷,您行行好吧,我家老汉昨晚上都死了,这里还有妖怪吃人,我们不想死啊,求求您了,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妇女立刻拉着儿子下跪磕头,但那官兵却不为所动,仍旧喝道:“奉宫军叛乱,贼人入侵昭陵,你们作为军属,没被牵连抄家问斩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现在不好好待在家里等待上命,想要跑到哪里去?”
妇女被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怎么辩驳,只好继续磕头求饶,头磕到一半,又赶紧从两个孩子身上的包裹里抖抖索索的抠出几颗碎银子和铜钱来,颤巍巍的递上前去:“大爷,求求你,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真的不想死啊。”
那官兵很顺手的就将银子一把抓了,往怀里一放,然后却把刀一抽,厉声喝道:“反贼就是反贼,你们不跑还好,府尊大人自会有安民措施,但你们一跑,这反贼可就坐实了,少给老子说废话,赶紧滚回去,不然现在就砍了你们。”
那妇女登时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官兵作势就要佝身去拉,却见旁边的王中已经后来居前,站在了他们旁边,耷拉着的头发遮去半边面容,手上的木制刀鞘分外显眼。
官兵登时怒极,这身大打扮,连个铁器都佩不全,多半是这附近吊儿郎当的地痞流氓一类,立刻喝道:“狗青皮,带块铁也敢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滚回去。”
王中却冷冷道:“你要么就收钱办事,要么就不收钱秉公办事,干嘛收了前还要拦着他们?”
那官兵登时气得笑了坐在马背上,铿锵一声拔出了钢刀:“哟呵,居然还有个脑子烧坏了的,敢跟爷爷放肆!怎么,老子做事向来如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中脸色铁青,咬着牙道:“我没意见,我就是忽然看这里不爽,想揍人!”
官兵大怒:“你找——”
“死”字还没说完,王中长刀带鞘上撩,蓄势已久的一刀,直接甩在了这人下巴上,登时一口鲜红夹杂着白森森的牙齿就飞得到处都是,这官兵一下就被抽得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旁边那个妇女吓得连连尖叫,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后退。
王中也不在意,看了看有些裂纹的刀鞘,还好,并不会散架。
他索性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边上狂奔而走,片刻之后,一声高呼,让附近的官兵全都惊骇起来。
“是老子杀了奉宫将军,有本事就来抓老子!哈哈哈!”
喊完之后,王中立刻打马狂奔,来时的路虽然只走了一遍,但也早已被他铭记于心,狂奔之下毫无阻碍。
待得将后面那些措手不及的官兵甩开之后,他立刻下马,在马屁股上又狠狠的甩了一鞭子,让它沿着大路狂奔,而他自己,则走了边上的野地,拐上了不远处的一条小道。
一日之后,成阳府周围官府的飞马来去之时,王中已经戴着一副斗笠,坐在了前往蒙冲县的客船之上。
他要再回一次陇川府,然后从陇川府转道梧州府,前往南陵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远,但大致方向应该是没错的,这是他在码头上问了好几个船家之后综合出来的。
至于前往京城的计划,暂时就只能先放一放了,因为迟少恭的任务,还没有完。
【任务】
完成迟少恭的临终所托,将甲子神功带给南陵道还剑山庄钊女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任务变化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他得到了迟少恭传授甲子神功,任务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后续的约定,只能算是人情答应,但系统也算在了任务之内。
而且,这个任务的后续,竟然是没有奖励说法的,也不知道是都算在甲子神功里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王中不想欠人情,尤其还是迟少恭这样一个十分矛盾的人的人情,所以他准备先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再去计较前往京城的事情。
反正这个世界也大的很,去京城寻找玩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先去南陵道一趟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关于流花局与马元清过往的线索。
而且先去南陵道,过陇川府,也正好去与惠景博带一个话,毕竟相识一场,迟少恭的临终遗言虽然在他看来实没有多大意义,但他是答应了的,顺路带上,也算是全了首尾吧。
或许是关南道因为各处起火闹事,加大的境内治安的整治,又或者是之前来的时候将危险都经历完了,从成阳府回转陇川,这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平静。
至少王中坐在船上,一直到达蒙冲县的东顺码头,都顺利的不像话,除了偶尔遇到的水军巡逻船只,让气氛还有点紧张之外,一切都十分太平。
路过大佛寺之时,船上的其他乘客甚至还有闲心去大佛寺上香,对之前的大佛寺动乱,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寒风呼啸的冬日傍晚,客船靠在了东顺码头,王中与船东仔细结了剩余船资,才一跃而下。
经过兜兜转转,他手头的银子已经只剩不足百两,蒙冲县隶属界阳府,之后还有将近千里的陆路,还得买马,后面的日子,这钱就得省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