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白君越脚步一踮,身如风起,也追着王中与穆无暇,朝那少年骑士去了。
不管王中两人因为什么,这个时候作为一路人,他不出手帮忙,也说不过去了。
尚未到得近前,便听见穆无暇的怒斥声:“别伤他的马!”
两人左右分出,一前一后,直奔箭手,那箭手手上终究只有一根箭,犹豫了片刻之后,一箭满月,朝着王中面门射来!
……
莫怀庸是主动提出来给栖霞帮打前站的,蹭着岳净衣的关系,这些天来,栖霞帮的帮众们对他悉心招待,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恭敬有加。
享了别人的好处,不帮点忙,虽然人家不会说什么闲话,但他自己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加上他精于箭术,眼力锻炼也非常人可比,所以便自告奋勇,主动提出前头探路。
岳净衣拗不过他,也就任其自然了。
反正有这么一个先锋也好,免得又遇到之前那种事。
只是令莫怀庸没想到的是,在祝家庄外居然又遇到了之前那两个人。
虽然岳净衣与他心底都觉得,这两个不像是茶铺惨案的凶手,但是那个刀疤脸的刀客,莫名的就给他一股敌意。
就算这人不是凶手,但他就是觉得,他和此人之间,绝对是敌非友,而且还是必先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所以在见面的第一时间,他便下意识的张弓搭箭,只不过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只落在了这两人的身前空地上,以示警告。
只是他以为的是警告,但很明显王中与穆无暇都不这么认为,两人一前一后直接杀了过来,显然是要将他拿下,那女子更是离谱,杀人还要抢马。
莫怀庸之前被这女子震伤过,所以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这两人杀来,他此刻退却已是不能。
面对后方就是栖霞帮大部队的情况,这两人仍然还要动手,显然是动了杀心。
危机关头,莫怀庸也只能尽量自保,一箭射向王中,以期能逼迫女子回返救援。
但在他眼里武功寻常的王中,刀锋却快若闪电,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寒光宝刀将箭矢整好挡住了。
“当”的一声清脆声响,巨大的力道,甚至让王中手臂都有些发麻。
紧接着,又是连环三箭而来,竟然全都是针对他的杀招。
莫怀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个人非除不可,所以一连四箭,全都是针对王中一个人。
反而是离他越来越近的穆无暇,他甚至都没空理会!
王中身形停滞不前不说,甚至还被这三箭逼得节节后退,其中第三只直奔下三路去的一箭,更是避之不及,直接洞穿了他的左边小腿,带走一大块血肉之后,扎进泥土之中。
“妈的,弓箭手果然是最应该先除掉的兵种!”
王中脚步一个踉跄,以刀杵地半蹲下来,心中更是升起了久违的怒骂。
这还是对方在他眼前放箭,而且还隔得远的效果,若是此人躲在暗处放箭,等箭矢到了身前才有反应的话,说不得就是一箭穿心了。
王中刚停下,白君越便赶了上来,见他腿上受伤,立刻翻手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扔给了他:“此物你先抹上止血!”
王中顺手接了,白君越几个起落,便已经追上了穆无暇与那马上少年。
那少年连续四箭都没能杀掉王中,想要再追加箭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穆无暇已经从天而降,一掌拍向了他的面门。
巨大的掌风,甚至吹得他发丝狂舞,这一掌下来,怕是连脑袋都得被拍成西瓜。
但莫怀庸心中却莫名的没有感受到毙命的危机,似乎自己并不会死在这一掌之下。
反而是一脸寒霜却宛若仙子降尘的穆无暇,在他眼中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莫怀庸心中莫名的泛起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危机关头,自救肯定是不会忘了的。
仓促之际,他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宝雕弓一扬,弓弦瞬间连环满月三震,三道气劲顿时迸射而出,迎向了对面的莹莹玉手。
三震之后,宝雕弓竟然“砰”的一声直接断裂,而莫怀庸则想也不想的就是飞身后撤。
他自知自己绝对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强行以自己最大的力量,将随身多年的宝雕弓都直接震断,气箭三连,只为阻拦这女子一下。
三道连环气箭气势惊人,就连穆无暇,眼神也不由得猛的一缩。
真气狂吐,掌劲与三道气劲先后交击,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响。
穆无暇身形不免受阻,而趁着这一空挡,莫怀庸已经脱离马匹,飞身退走。
身为箭手,为了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攻击地点以及尽可能的逃避敌人的近身搏杀,他的身法与轻功同样不若。
穆无暇心中愠怒,正要再催凤舞九天,将此人一掌拍飞,赶上来的白君越却将她唤住了。
“穆姑娘,收手吧,快走!栖霞帮的大队人马来了!”
白君越赶上前来之后,总算看清了远处那大队人马打出的旗帜,正是南陵道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栖霞帮。
见到前头有麻烦,这会栖霞帮已经有数十骑正狂奔过来,若是再纠缠下去,形式对他们将极为不利。
穆无暇只得恨恨的一跺脚,翻身上马,直奔王中而去。
白君越这会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要抢马了,王中轻功不够,还带着宁宁,确实不方便。
三人转身汇合,王中与宁宁骑马,穆无暇与白君越则施展轻功,后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直奔地宫的方向而去。
栖霞帮的大队人马本来还想继续追击,但莫怀庸却忽然喊住了他们:“不用追了,一场误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公子连宝弓都毁了,还说是一场误会,但莫公子是魁星好友,既然他说不追了,也就不追了便是。
过了一会,大部队也赶了过来,相比起之前在茶铺之时,栖霞帮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许多,不仅有着栖霞帮的本部人马,还有更多的是一些江湖同道。
岳净衣因为要招呼几位掌门以及前辈,所以没有出列前来帮忙,见到莫怀庸不仅浑身泥土,而且连宝雕弓都没了,不由得眼神惊色,低声问道:“莫师弟,到底怎么回事?怎地弄得这么狼狈?”
莫怀庸虽然眼神灼灼,但还是尽量放平语气道:“没事,就是遇到了之前茶铺的那两个人。”
岳净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莫怀庸对那两个人有着莫名的敌意他是有察觉的,可为什么再次见面,就连宝雕弓都失了,他却反而敌意好像减少了许多呢?
不过此时人多口杂,他也不好细问。
反而是边上的几个派门的掌门长老之流,上来嘘寒问暖,莫怀庸不胜其扰,应付一番之后,转身便往后面的马车去了,说是去看望冒锦绣。
这些个掌门与长老,都是南陵道内的一些小门派,响应霍盟主的号召才往来白芽县的,半路上遇到了栖霞帮,大家便一起过来了。
只是还未到达盟主通知的集合地点祝家庄,这祝家庄却先起火了,这会正各自奇怪呢。
“净衣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盟主让咱们来集合,怎么祝家庄直接大火熊熊,刚才那三个人又是谁?会不会是这纵火的凶手?”
“对呀,净衣公子,你可是盟主钦点的新秀,这会盟主到哪里了,有个准信吗?”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声音都不是很高,但传出来的信息量却不小。
岳净衣看了一眼众人,他大概也能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祝家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显然给人带来了很大的不安。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内情,自然没法解释什么。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连同冒锦绣那件事,他可是都打算等到霍丹萍来了再处置。
“诸位稍安勿躁,不出意外,盟主应该也是今天就会到。如今岳某手下弟兄已经去追拿那些逃散的百姓了,这些人从祝家庄出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问清楚,让盟主来定夺就是。”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到底是安静了许多下来。
只不过这心底下是些什么心思,就很难说了。
岳净衣暗中环视了一眼,心中忽然颇感无力。
这些还只是一些普通的小派门,人一多起来,各自的利益与思想便不好把控。
一想到霍家是不是想要做那大事,面对的又该是何等复杂的局面,何等混乱的形势,他的心中难免升起一股茫然。
“唉,看来我岳某人真的不是这般材料啊,霍盟主啊霍盟主,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就在岳净衣不知道是故意做此感叹还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时,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之上,莫怀庸直接掀帘进入。
车厢之中满是药味,躺着一个浑身缠满了绷带的人,正一动不动的昏睡着。
莫怀庸直接走到了此人身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双目紧闭的人好似浑然不觉。
“我不管你是不是冒锦绣,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之前与你交手的那名刀客身边的女子,你可认识?”
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压根就没听见莫怀庸的话语。
莫怀庸眼神一冷,冷哼道:“哼,你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看你能躺到几时,那青楼歌女报完了信却自己独自跑了,这其中有没有蹊跷,你就等着跟霍盟主说吧。”
可惜的是,车厢地板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真的处于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莫怀庸又待了盏茶功夫,见这人依旧不为所动,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大部队忽然停了下来,前方火势冲天的祝家庄,显然是不能去了,大家伙索性按照岳净衣的吩咐,原地安营扎寨,等着霍盟主的到来。
等到岳净衣过来找莫怀庸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
见莫怀庸正一个人待在角落,心事重重的样子,岳净衣不禁上前,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事情?”
莫怀庸想了想之后,还是将事情同岳净衣说了出来:“之前那个女子,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岳净衣疑惑的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莫怀庸又只顾着的说道:“今天又出现了一个白衣郎君,唤她穆姑娘。”
岳净衣眼神一动,说道:“你不会仅凭一个称呼,就怀疑她是江南穆家的人吧?”
莫怀庸此次出门远游,其中目的,岳净衣也是略知一二的。
除了仗剑江湖之外,更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前去江南穆家,看看他那位有着父母之言的未婚妻。
莫怀庸晃了晃脑袋道:“仅凭一个称呼我当然不会做此想,但今日我们两人交手之时,我感觉到那女子并未对我有杀心,但看那名刀客的手段,应该不至于此,所以我怀疑那女子是不是穆家的人,并且认出了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而且今日近距离观察之下,我发现那女子的眉眼,竟然与穆家妹妹有五分相似,所以觉得十分奇怪。”
岳净衣听完之后,也觉得十分惊讶:“不会这么巧吧,江南穆家离这里可不近,穆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难道那女子就是你的未婚妻?”
莫怀庸却赶紧摇头道:“那倒应该不是,穆家妹妹比我小八岁,今年应该是十三。那女子看上去年纪跟我相仿,年龄就对不上。”
“而且虽然三年不见,但穆家妹妹的模样我大体应该还是认得的,我是怕那女子是不是穆家的什么长辈,若是巧合在这里遇上冲撞了,日后我去了穆家,岂不是尴尬?”
说到这里,莫怀庸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面孔,有些不愉快在心头升起。
若非是此人,他也不至于每隔三年,便要千山万水的走上这么一趟。
岳净衣听得也是一阵皱眉,莫怀庸的身世来历,他也大概知晓一些,本来与穆家的婚约就只是父母之言,还未经媒妁之约,若是再恶了穆家的长辈,搞不好婚事告吹也有可能。
但这事他也没经验,毕竟他也没娶过亲,也给不出太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