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净衣赶忙劝说道:“既然是娘家人,那你可得小心应对了。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应该决计不是茶铺案子的凶手了,你们之间的误会因此而起,或许咱们应该找到他们主动说清楚,并表示歉意,这样兴趣能扭转对方对你的看法。”
莫怀庸一脸惆怅,谁知道会碰上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我现在就去追他们!”
他话未说完,忽然一个栖霞帮帮众焦急的跑了过来。
“公子,外头来了巫原教、通明剑派、鹤山堂、神印门等多家人马,邀公子前去,有事相商。”
“还有,弟兄们抓了几十个从祝家庄逃走的乡民,也问了一些消息出来,周堂主也让您赶紧去一趟,似乎有重大发现。”
事情挤到一块来了,岳净衣却没有觉得麻烦,反而心中有些石头落下。
巫原教,通明剑派,鹤山堂,神印门等,都是南陵道中响当当的派门,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比栖霞帮要来得有名。
盟里的事情,若是他们能接手处理,他也能省心许多。
岳净衣便对莫怀庸道:“我这边走不开,等会就安排两个弟兄,和莫师弟一起同行如何?”
莫怀庸却一摆手:“算了,净衣兄你的正事要紧,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就不麻烦栖霞帮的弟兄们了,我先走了。”
说完,莫怀庸直接转身就走了,岳净衣也没阻拦,转而和报信的弟子一起转向前头。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那辆承载着冒锦修的马车帘子,忽然微微晃动了一下。
……
另外一边,王中等人离开了祝家庄附近之后,见那大部队的人没有追上来之后,速度便也稍稍慢了些下来。
“你的伤要不要紧?”前进之中,穆无暇瞥见了王中腿上的血迹,不无担心的问道。
王中随意的摇了摇头:“没事,皮外伤而已,明天就好了。”
他继续专心驾驭着马匹,经过玄天金龙气血灌体之后,宁宁的体质似乎有着大幅度的提升,现在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倒是适合骑马赶路了。
那边白君越也适时的说道:“箭矢只过血肉,未伤筋骨,且箭上无毒,确实不会有什么大碍,穆姑娘不用担心太多,不过两位是如何惹上栖霞帮的,能不能跟白某说说?”
之前王中和穆无暇与那箭手过招之时,他远远的看见,那后面的大部人马,打的是栖霞帮的天魁旗,所以才有此一问。
栖霞帮是南陵道一大豪强之一,白君越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这个帮派的历史比较浅,底蕴不深,帮主的功夫好像也不算是绝顶尖的高手,但栖霞帮整体的实力比起那些大派门来说,依旧不遑多让。
原因就是栖霞帮身为一个帮派,不仅人多,而且有钱!
占据河道钞关,甚至听说还能代替衙门收税的栖霞帮,比起有些派门只能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来说,简直就是豪奢的过分。
招惹上这样一个势力,可不是小事情。
而且来的还是天魁旗,说明带队的人应该就是当代魁星,江湖人称净衣公子的岳净衣。
这位净衣公子在江湖上也算是略有侠义名声,从不冤枉好人,王中与穆无暇怎么会与他们起上冲突?
他虽然暂时与这两人一路,但总不能莫名的背上黑锅。
穆无暇见白君越问起,加上事情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说的,便将之前在茶铺发生的事情直接与他大致说了。
白君越听完之后眉头微皱:“照姑娘所说,这应该是一场误会才是,只要将那假冒锦绣公子的人审问一番,应该就真相大白了。那净衣公子心思玲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他身边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蠢人,为何你们再次见面,却依旧好似仇人相见呢?”
穆无暇一撇嘴道:“谁知道呢?这些所谓的什么公子,我看多数都是沽名钓誉,或者靠着众人的吹捧上来的,有没有真才实学都是两说。再者,那冒锦修受伤颇重,至今昏迷不醒也有可能,说不定那人还想将我们抓回去审问呢。”
白君越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江湖上弄虚作假只为求名的人不少,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是这样。
而且越是这样的人,名声越经不起推敲。
那栖霞帮净衣公子可是被霍丹萍点名提举过的武林新秀,不至于像穆无暇说的这么不堪。
问题还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被救走的杀人凶手昏迷未醒,因为现在这个情况,昏迷才是那人自保的最好方法。
那边王中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忽然插话道:“我倒是可能知道,为什么那个拿弓的小子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穆无暇与白君越皆是向他看来:“为什么?”
王中咧了咧嘴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莫名的感觉这小子很危险,所以那天交手的瞬间便对他起了杀心,估计就被他惦记上了。”
王中的话,让白君越眉目微沉。
这种单纯只是因自身好恶便对他人起杀心的人,并不算是什么正面人物,他此时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穆无暇却接着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王中有些不好意思道:“额,我就是单纯的觉得,处在敌对的位置之时,弓箭手是威胁最大的而已。而且后来这小子竟然敢将箭矢对准宁宁,我就更加不会放过他了。”
说着,王中眼神一凝,显然此人已经在他心里面惦记上了。
穆无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沉吟了好一会之后,她才说道:“其实,那个人我认识。”
“什么?你认识那个射箭的?”王中十分惊讶。
就连白君越也越发看不懂这两个人了,男男女女,好像都跟正常人不同,既然认识,为什么不早说呢?
穆无暇无奈叹了一声,道:“嗯,若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飞星箭莫清秋的儿子,莫怀庸。”
“飞星箭?莫怀庸?”王中一脸迷惑,这些个江湖人物的事迹,他自然是没听过的。
但白君越听到这两个名字,眉眼却在暗中微微一挑,有些古怪的看了穆无暇一眼。
王中不知道飞星箭莫清秋的事情,他却是听过此人的事迹传闻的。
其他的或许不重要,但在几十年前,莫清秋与江南穆家的穆敬轩,可是行走江湖的至交好友,两人结伴在江湖上创下了好大的名头。
而穆敬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如今的江南穆家家主。
甚至如今穆家有一半的家业,都是在那个时候扩张出来的。
传说当年莫清秋与穆敬轩这两人年轻的时候,相交莫逆,一起游历天下,穆敬轩轻功超绝,身法独步,被他缠上的人,甚少有能够逃脱的。
而莫清秋则是一手飞星箭,箭若流星,例不虚发,凡是被他张弓引箭瞄准的人,百丈之内,必死无疑。
这两人一个负责缠住敌人,一个负责引弓射箭,配合起来不要太厉害。
当年不知有多少人狂徒,不知好歹,以为这两人年少好欺,结果死在这两人的配合之下。
后来这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一个回了江南道继承家业,一个则隐居在了赤陵道老家,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江湖有传言,这两人还曾有过指腹为婚之类的戏码。
只不过穆家家大业大,成婚比较早,子女也多,那莫清秋隐居之后,后人的事情,就没太多人知晓了。
现在穆无暇既然知道对方是莫家的人,却又偏偏不肯早些说出对方的来历,莫非是……?
白君越虽然不好八卦,但现在的局面,让他难免不做这等想法。
那边穆无暇似乎极其不耐烦提起此人,又道:“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不用理会那小子就是,最好能将他杀了,我倒也省心。”
穆无暇的说法,似乎更加映证了白君越心中的猜测。
但她的这种做法,却让白君越心中有些不快。
情有所属固然是个人的自由,但只因一个口头婚约,就要自己的情人去杀掉婚约人,这也太过霸道了。
这两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穆姑娘,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白君越忽然沉声的问道。
穆无暇回头看见白君越的神色,登时有些怒道:“你知道什么?”
白君越见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中也不快起来,索性便道:“那莫怀庸,应该是穆家的未婚之婿吧?”
果然,他这话一出,穆无暇与王中都是脸色一沉。
但不待王中说话,穆无暇便已经怒斥道:“哼,是又如何,可仅凭父母几十年前的一语之言,就想让我小妹嫁给一个毫无印象的人,做梦。”
“?”白君越闻言尴尬不已,“小……小妹?”
穆无暇见他这幅神色,哪里还不明白他刚才在想什么,此时王中又在一旁,登时令她更加羞怒起来。
“白公子,我敬你是个侠义正直之人,没想到你竟然将我想的如此不堪?”
穆无暇又羞又怒的说道,此事不仅关乎她自身的名声,也关系到穆家的名声,若是让白君越瞎说出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白君越这才知道自己想差了,连连告罪,反倒是王中,虽然猜到了些什么,但因为不了解内情,所以还是有些茫然。
穆无暇索性便长话短说,将莫怀庸与穆家的关系,与他简要的做了一个说明。
最后,她才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小妹如今才十三不到,这辈子都才与他见过两次,我爹就因为当年一个承诺,就要将小妹嫁给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说着,她似乎又想清楚了什么,转而哀伤的抱怨道:“我就说二哥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我一提就带我出来游历了,原来是打算将我带离家门,省得我再在这小子上门之时添堵。”
原来,上一次莫怀庸上门之时,还是三年前,那时候的穆无暇原身刚刚长成,却听到自己九岁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妹妹,竟然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八岁的年轻人,便十分恼火。
虽然她不是什么烈性的人,但到底是富家大小姐出身,莫家在赤陵道可不是什么富贵大家族,只不过是乡野山绅而已,莫怀庸如何能与她比。
所以那次在穆家,她可是在言语上好生讥讽了一番对方,闹得穆家十分下不来台。
其实上一次遇到之时,她就隐约认出了莫怀庸,但一想到自己如今落魄成了这幅模样,二哥也因她被害,若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大加嘲笑回来?
所以当时她便也没下杀手,反而是以更加耗费真气的方法震开了双方,然后带着王中就走了。
王中与白君越听完她的解释之后,总算都明了了这其中事情的始末。
只不过说起穆天章的死讯,众人心头不免又是一叹,注意力的重心还是又转移到了此次孩童失踪的案件上来。
而经过一番奔波,祝兆陵为他小孙儿修建的陵墓,也就在前方不远了。
但尚未靠近的他们,便被一群江湖人给拦截了下来。
而远远望去,祝家陵墓所在的地方,竟然是旌旗招展,车马如龙,人声鼎沸。
将近有上千号的武林中人,早就到达了这里,在附近安营扎寨了下来。
而且这些人还带着不少的骡马车架,好似拖着大宗的货物,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但堤坝顶上,早已竖起的一杆玄金旗帜,却道明了这群人的身份。
“霍”字旗!
“怎么回事?霍丹萍竟然先就到了这里?”三人心中齐齐一惊。
此时对面的两个骑手已经各自抽出了刀剑来,其中一人正冲着他们大喊道:“霍盟主在此捉拿妖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若是盟中兄弟派门,可往祝家庄之地集合,听候差遣!”
这两个骑手本来只是例行的巡逻,驱逐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靠近这里的人。
但王中纵马而来,长相非是善类,另外一男一女虽然看着像是正经人物,可奔行之速,竟然不下快马,显然轻功了得,手段应该也不弱。
这样的人物,对他们两个巡逻的卒子来说,压力就有些大了。
所以两人抽出刀剑的同时,一人喝出,另外一人已经隐隐有拨转马头回去报信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