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如水,皓月当空。
阿墨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灿星密布的浩瀚夜空,让她心头浮现一丝茫然。
她想不通,自己当时是哪根筋抽了,如今他们深入敌营,正是该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时候,她怎么就头脑发热的将那个自称本座的男子给扛了回来,还把他藏在自个的房间里,将本该给自个用的疗伤圣药全用在了他身上呢?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不过话说起来,那个男子脸上的血污被雨水冲涮后,露出的真面目,看起来还真是长得不错,不,该说,长得非常有味道,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冷峻,浓眉挺鼻,嘴唇略薄,犹如雕像般给人深刻而神秘,最吸引她的,始终是那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
想着那一双眼睛,她又不禁失神了。
从背影来看,阿墨双手负于身后,仰望星空,周身散发着幽远莫测的气息。
“花将军年纪轻轻,一身气质不凡,我猜,她一定是出自于哪个名门之后,心怀天下,隐了身份前来参军,保家卫国。”
“不对不对,将军精通兵法谋略,布局神鬼莫测,智勇双全,我想,应该是哪位兵家大师的后人或是弟子,时值汉元大军入侵,下山来历练,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你们看,将军此刻仰望天际,必是在观望星象,谋划接下来的布局,这一身神秘莫测的气质,不用乱猜,铁定是哪个隐世高人的弟子。”
……
数颗黑呼呼的头颅从一房间的窗户口探出来,看着独站在院中,仰头观空的阿墨,低声各种猜测赞叹,在他们的心里越发地将他们的花将军神通化了。
他们虽说是武卫军的精兵,但也仅是兵,兵对于将领,总是有着盲目的崇拜敬仰,何况这一路行来,他们已被彻底折服了,于是,思想就越飘越远了。
“哼,不过是一个从小山村来的乡野小子,什么名门之后,隐世弟子,装模作样而已。”
议论声中,一声虚弱而不屑的声音喃喃响起,引得所有人怒视过去,现在他们都把阿墨当成最是敬仰之人,哪容得他人这般轻视。
目光所及之人,竟是黑熊,他斜靠在炕上,一脸胡须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眼睛却分明还有几缕冷诮的讽意未消。
“黑熊,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们没看出来,一路上,你就对将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将军那般好的人,哪里对不住你?”猴子最先跳出来质问,当日与巨狼大战,他和耗子、段子白对阿墨如何力战巨狼,暗自扛下大部分压力,最是清楚,因为也是最为尊崇阿墨的人。
“好人?哼,小人一个。”黑熊无惧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双手拢于袖子,半眯上眼睛,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你小子他妈的说什么混帐话。”猴子等人逼上前一步,双眼愤着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撕了,黑熊却依旧不动不山,无视他们的怒火,这无疑更加激怒他们。
耗子跨前一步,挡住愤怒中的众人,转头,疑惑地看着黑熊,不解道:“我曾听赵校尉说过,你跟花将军是一同入伍,从平阳县押送粮草而来,在路上遇敌军截粮,你们共同对敌,生死相交,在军营里,你们也是同为伙头兵,情同兄弟,你对花将军多有照顾,为何现如今竟辱将军为小人?”说到后面,语气已掩不住的忿懑。
“哼。”黑熊依旧不说话,只是冷哼,似是已不屑再开口。
看他这般盐油不进的模样,众人一口火堵在胸口却没能发出来,总不能将他揍一顿吧?若此时他们不是处在敌人的地盘,须事事小心,他们真的非把他往死里揍不可。
“好了,我们别跟他废话了,他一定是嫉妒花将军从一个小伙头兵一跃成为将军,而自己依旧是个小士兵,这种心胸狭窄的人,咱理他做什么。”野人摆了摆手,撑着身子从炕上起来,然后看向耗子道:“耗子,我去你们房间。”
野人在武卫军中是一名队长,在这些人之中,职位最高,其他人虽然跟他不在同一队,但阿墨不在,所有人自然听他的话。
野人这回伤得很重,虽然躺在床上治疗了几天,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方一下炕,整个人就因站立不稳而向地面栽去,幸得耗子一个跨步上去,扶住了他,然后冲着黑熊冷哼了一声,向房外走去。
这个房间是黑熊和野人一起住的,只是现在,他们是绝对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屋。
‘吱呀’,门打开了,众人正要跨出房间,却猛地停下的脚步,房外站着一个人,正是阿墨,她的目光透过他们,看向坑上的黑熊。
“将军。”在背后议论将军被抓了个正着,耗子等人不禁神色尴尬起来,而且方才黑熊那般说将军,也一定被听到吧?她把黑熊当兄弟,听到那些话,一定很伤心。
“隔墙有耳,这处院子虽没外人,但还是要小心。”阿墨的面色沉静,摆了摆手,接着道:“先回房间,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尽快养好伤。”
“是。”房间里的人都走光,只剩下阿墨与黑熊,一个房内,一个房外,一个闭眼不语,一个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阿墨先开了口,她道:“黑熊,我不相信你是因为野人说的那个理由而与我疏离,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兄弟?”黑熊猛然睁开双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愤恨怒骂道:“我黑熊没有你这个心机深沉,趁人之危的兄弟。”
心机深沉?趁人之危?
“黑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地的心机深沉?又何时趁人之危?”阿墨大为不解,心中却有所猜测。
“你自己做的事还用的着我说吗?”黑熊冷哼了一声,又重新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眉宇微蹙,阿墨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什么,忽而耳朵动了动,最终只轻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黑熊一眼,别有深意道:“血洒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我一直深记你这句话,希望你自己不要忘记。”说完转身离去。
黑熊睁开眼,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景,眼里复杂难懂。
负手站在自个的房间门口,阿墨并没有想进去的打算,她背对着门,目光看着院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让她等多久,下一刻,一个精灵的身影蹦蹦跳跳跳着印入她的眼帘,月光下,她就像是误入人仙的小精灵,眉眼如画,水灵可爱,让人一见之,便会忘却一切烦恼,露出会心的一笑。
“墨哥哥。”小精灵飞奔而来,因为奔跑,水灵的脸庞泛着可爱的红晕,脸上展着如春花般春意盎然的笑容,衬得一张粉脸蜜桃一般,年纪虽小,但这种生涩的诱惑更能激发男人的兽性,所幸,她而对的只是一个假男人而已。
阿墨嘴角噙笑,张开双手,接住飞奔而来的小精灵,语气轻柔道:“絮儿,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来人正是庆安堂东家宋家的二小姐宋红絮,从阿墨他们住进来后,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跑来找阿墨玩,从一开始很不客气的‘小子,小子’地叫,到现在亲切地叫‘墨哥哥’,阿墨想起来,还真是血泪史啊!
这个小姑娘看着天真无邪,其实古灵精怪,机动灵敏,一双大眼睛仿若能看透人心,而且最神奇的是,她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却尽得祖父真传,于医术一道颇有成就,甚至无须把脉,能一眼断症,是远近驰名的小神医,不过由于她的性格实在是太好动了,而且特别喜欢折腾病人,只要不是大夫无法断得了的症,每个病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调戏了阿墨,好似真的看上了她,搞得阿墨一看到她就无比头疼,天天都得想着办法,避开她出城,猴子那一群家伙还老跟着起哄,居然叫她牺牲色相,把这小丫头迷住,然后便可进宋府调查,只因在庆安堂实在调查不到任何异样。
她一个女子,居然叫她去勾引一个小姑娘,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嘛!
可她还真就得对这个小姑娘笑脸相迎,否则,不仅兄弟们用遣责的目光瞪她,就是小姑娘的眼泪,她也招架不住啊!
敦阳城的各处情况都调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唯有宋府,她一点都没把握,而且对于富察镇涛,她了解地并不够,知已不能知彼,这场仗就有太多的变故,而她的计划不容许有一丝变故,否则,付出的将是二十多万梁军的性命。
难不成,真要让她去勾引小姑娘?
“墨哥哥,你想什么呢?”
眼前,五只青葱的手指在晃荡,阿墨暗自摇头,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开,笑容可掬地问道:“不好意思,走神了,絮儿说什么?”
“哼,就知道你又没听我说话。”柳红絮皱了皱鼻子,不满道:“墨哥哥坏,就会欺负絮儿。”说着,一把推开阿墨,然后毫无预兆地走前两步,一把推开阿墨的房门,房中的一切立即印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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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不见的朋友从外地过来玩,风清只能在晚上尽量抽时间码字,这几天怕就不能多更了,亲亲们见谅见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