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耒话音刚落,石微深皱着眉头道:“说句实话,若非我们出手对付了严世蕃,你大可请求严世蕃将俞将军给放了,也不必舍近求远了。”
丁耒心领神会,知道石微是看过历史,她了解,当年确实是裕王出手,让严世蕃上书父亲,继而嘉靖帝才将俞将军释放。
裕王顿时惊异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当初有这样的想法?”
石微没有避讳,为了彰显自己,更利于在裕王手下做事,于是道:“我有一门武功,可以看穿人的心灵,裕王你也不例外。”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奇功?”裕王更是心惊。
那边的木宁也不由张开眼睛,他知道石微确实有这样的武功,当初勾动他的心灵,让他差点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确实如此,不过你放心,不可能什么都探索到的,人心是比宇宙更大更广袤的地方,一个人的一生,甚至比起宇宙生灭还要大,有句话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人体的奇妙,真的不可以用量来计算。”丁耒道。
“丁兄弟博闻广识,令我佩服。”裕王拱手敬了一杯热茶。
“不敢不敢。”丁耒道:“既然严世蕃这里我们无从入手了,确实也只能请陆炳和郑经天,只是这二人也恐怕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吧,现在朝政之上,严嵩最大,严世蕃全靠严嵩混到这个地位,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嘉靖帝都要礼让三分了。”
裕王苦笑道:“正因此,我才准备结交一下严世蕃,但现在事态有变,我也才做了二手准备,严世蕃的种种行迹,我也实在看不下去。”
“不跟此人同流合污也好,虽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但至少在我们这一队中,没人会赞同严世蕃的一言一行。”丁耒道。
“说得不错。”木宁在一旁点评道:“丁耒,其实我很欣赏你的才学和人品,更是识时务为俊杰,严世蕃此人我和裕王早就商量过了,与他逢场作戏而已,现在戏剧被你们打破,也是天意,我也正好不必在这里纠葛,此来还是要多谢你了。”
“无妨。木宁,我们本就是一路人而已,我险些以为你们走错了方向,可是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朋友了。”丁耒哈哈笑着,充满敬意。
木宁苍白手递上杯子,笑容和善:“裕王,丁耒,此番我们就在这里联合了,为了大明江山,我们每个人都要不遗余力。”
“还有,我希望裕王你有朝一日能做皇帝。”木宁笑中带着深意。
裕王错愕了一下,接着额上一溜冷汗:“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到时候你们见了陆炳和郑经天,断然不要肆无忌惮,一切还是规矩一点,我这里倒是随意没什么。”
“谨遵裕王之命。”木宁笑着拍拍手。
这时候,一旁上来几人,这几人都是女流之辈,相貌不算娇好,可是一手本事却是实打实。
她们手捏着轻箫,都是吹箫之人。只见指尖滑动,按压有声,你箫声悠扬,徐徐传出,弥漫整个院子。
“这是我排练了几日的,我家乡的音乐。名叫《苍岩淮水岸》。”木宁对着裕王指点道。
裕王原本正襟危坐,现在坐姿逐渐放松,沉入了这片音乐中。
丁耒听着此音乐,耳熟不已,想起了瑶姬那时候的跳舞的音乐,似乎有一段就是《苍岩淮水岸》。不禁道:“苍岩颓颓无朗日,不觉黯然人已逝。待到春风扬青丝,一朝再出人间世。”
“真是好诗,丁耒,我算是对你服气了。你这首诗中的前半段未免有些哀伤,可是在倾慕一位佳人。”木宁也是有才之人,立即将事情道破。
丁耒面不改色:“虽是如此,但我心依旧即可。若要改,待到那人出现,前半句或可改为‘逍遥红尘无所事,随想万籁连理枝。’”
“好诗。”裕王也击节拍案,对丁耒越看越觉得顺眼。
他本就是附庸风雅之人,对于文人墨客倍感珍惜,而后来因为诸事不顺,又混迹江湖,江湖习气有了,文人气质也不改,因此他跟丁耒实际上是一类人,文在内,勇在表。
“丁耒,若是在家乡,我真的可以请你去考学做官了。”木宁道。
“我本就没了这个志向,自从学武以来,前一个我已经死了。”丁耒道。
“可叹可惜。”裕王还不知木宁所说家乡是哪里,一直以为他是南洋人,“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可不要辜负我了,我为你们可是操碎了脑筋,现在得罪了严世蕃,也要你们多多帮助才好。”
“那是自然,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可以做到,但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加入俞将军阵营,这点裕王你不会反对吧。”丁耒抿了一口热茶。
裕王笑道:“那是自然,我怎会跟自己人过不去,陆炳、郑经天两个人也对俞将军敬重有加,所以我只想让你们先助他们一臂之力,再后,便是俞将军脱围之时。”
丁耒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恐怕还要两日,你们莫非有急事?”裕王问道。
“确实比较急。”丁耒挺直身子,“我们总共没多少时间,就要离开此地。”
裕王以为丁耒所说,是离开江浙地界,其实几人是离开这个世界。
一个月为限,现在已经过去四分之一。
裕王思索了一下,道:“最多后天早晨,才有去应天的车马来接应,我会飞鸽传书加急的。”
“那就多谢裕王了。”
丁耒几人吃吃喝喝,一直从清晨到了正午,酒足饭饱,又商量了许多事情,这才罢休。
陆炳其实此时与俞将军关系并不算至交,他现在缺少人手,所以想要托裕王面子,这才会有这么一出。而郑经天就更加不然,他与俞将军都只是远远一看,认识都算不上,因而更加棘手。
这时却听张备道:“我的信鸽到了。”
几人刚走出大门,一只白色乳鸽已经落下,张备从上面解下一张纸条,看了一遍后,脸色更有些变化:“邵大侠去了应天之后,本想直接救出俞将军,谁知道俞将军不想就此逃走,宁可身死,一来二去,被人发觉。邵大侠被发现之后,杀出重围,之后就听说俞将军被弹劾,即将被转移到顺天。”
顺天在北平,应天在南京,可谓是南北差异。
丁耒也心觉无比棘手,不由道:“俞将军也太迂腐了,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我也是如此想的,若是俞将军身死,那真是百死莫辞了。”张备哎谈了一声。
“现在还有时间吧。”丁耒道。
“还有三日时间,俞将军就要被送走。”张备道。
“无妨,我们还有时间,这里离应天不远了,只等裕王再接见陆炳和郑经天一二,就在当日,我们就直接办了此事,先兵后礼。”丁耒沉下脸色道。
“你确信郑经天和陆炳都在这里?”张备不禁问道。
“裕王说的话应不会假,这二人恐怕也是为了俞将军而来,顺便做一些交易,这才找上裕王。”丁耒一番分析,头头是道。
石微等人现在以丁耒为主心骨,几乎都是丁耒所言必应。
张备也心知只能如此,他立即写了一个飞鸽传书,准备在应天跟邵大侠碰面。
在丁耒等一些人的动作后,历史就这样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原本裕王、陆炳甚至都不得不巴结严世蕃的时候,严世蕃偏偏走了霉运,被断了双臂,整个人身受重伤。
他正躺在应山镇的一处大院里,几名随身大夫在检查,都是摇头不已:“严大人现在已经十分虚弱,即便我们全力救治,也只是杯水车薪,就算到了应天,甚至顺天,也未必能救醒他。”
“那怎么办?”一旁三个女子急的直哭,这是严世蕃带着的小妾。
“如果他七日之内无法醒转,就只能准备后事了。”大夫歉意地道。
三名小妾脸色不断变化,不再娇柔妩媚,而是深深锁着眉头。
这时,一旁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笔挺高大的身影走进,手上带着一柄绣着金边的剑,笑着道:“我可以救严世蕃。”
这时,三名小妾像是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严世蕃打着交道的吴常,他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之前砍了严世蕃的手臂,这会儿又开始处以援手。
三名小妾显然不认识他,而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求大夫赶紧救下严大人,要是他死了,我们恐怕也活不长了。”
这吴常笑着走入内,他身后多了一个女子,温柔甜美,长相可人,骨架却有点大,天生练武的好胚子。
这个女子不知是何许人,但从外貌来看,不像是大明人,却长得与中原人士有几分相似。中原世界本就巨大,中原之地更是十大领域,此女却是更像是苗疆之人,但又不是纯粹的苗疆少女形象,倒是自成一派。
她的笑容如娇艳的花朵:“你们不要求他,应该求我才好。”
“你是?”三名小妾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女子美得有些不真实,说话也十分轻浮。
“不用管我叫什么,我是严大人的朋友,自然要将他救下。”女子笑着上前,不等几人反应,她宽大袖子中出现一条小蛇。这简直十分可怕,试想一下,一个看起来貌美女子,却是一个玩蛇之人,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让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