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别苑坐落于燕京城外的燕山脚下,依山傍水景色迷人。
这院子倒是不甚奢华主要就是大,三间正屋搭配六间东西厢房。
大院子铺开了能有二十余丈的范围,单论面积倒是不弱于金銮殿,只是建筑上就简朴了一些。
虽说是院子实则并无围墙,只有一方门架立在房前二十余丈开外的地方,上面挂着的匾额写着“燕山别苑”四个大字。
房前屋后有草棚凉亭,流水湍湍清泉小瀑。
燕云在房前的旷地上砌了一个灶台,筑了一口大锅,他经常宴请南来北往的侠客来吃大锅炖菜。
文武大臣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拎来一包馒头、有的推来一车白菜、还有的拿了一把粉条。
汉王运来两坛子美酒。
镇国公最为豪爽,扛了半扇黑猪肉过来,赢得了一干幕僚的纷纷赞誉。
这一锅炖猪肉差不多够吃。
燕云又炒了一些小菜,打猎省下的烧鸡野兔烤了两只叫花鸡做了一小锅红烧兔肉。
朱十六这些武将们自然不能闲着,帮忙搭桌子布菜。
要说最兴奋的要数哮天了,围着满场文武撒了欢儿的跑圈儿,席间倒也捞到了不少的肉骨头。
这顿晌午饭到了后晌才堪堪散场。
燕恒留在了最后,他打算和燕云提一下祁蒙山的事情。
待得一众文武走得差不多了哥俩继续小酌。
“军师,祁蒙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稳住了,郭汾阳还真是气得不轻,差点平了裴济的沱城。”
“你看是不,我就说闹大了嘛。这万一后面被人家了解了内情还不恨死我们啊。”
“不至于,事先我就已经让夏侯前辈讲出了实情。”
燕云不由讶然,随即疑惑的说道:“既然如此他怎么还去找那裴济的麻烦!”
“这倒也不难理解。郭汾阳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如今天下一统势在必行,为将者自当有所抉择。”
燕云当即问道:“那你看这位郭将军有没有龙将之姿?”
“如今龙将已经有七位出世,师父所言郑成龙也有龙将之姿,但是要想折服他需得熬练一番。
“这最后一位龙将必然出在唐盟山主之中。起初师父以为会是玄灵子。
“但他成圣后便隐居了起来,故而这龙将人选便落入了悬念。如此说来郭汾阳倒是有很大可能!”
“这样的话我直接封了他的龙将,先把他招揽过来。”
“不可。陛下封了龙将极易弄巧成拙,万一埋没了真正的龙将对将来收服唐盟十分不利。
“如今唐盟形势复杂还是先看看再说。”
燕云给燕恒倒了杯酒,哥俩碰了一个继续说话。
“要照军师的意思,我外公已经领了漕帮的龙将,那是不是说漕帮的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天意难测还需要人力施为。江洪前辈和李修缘关系莫逆想来彼此间不会有太大的干戈。
“赵玄郎又定下了圣人不得交手的规矩,单论军事力量来说漕帮的禁卫军对红甲军也构不成威胁。”
燕云点头接茬说道:“何况还有杨叶的麒麟军和十方军的鸱吻水师,就是不晓得漕帮有没有什么大将人物。”
“漕帮堂口众多,号称七十二个堂口,如今明面上支持陛下的不足一成。
“旁的不说就说漕帮的武穆长老岳鹏举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若是他出面支持陛下说不定漕帮龙将就封在了他的身上。”
“是啊,连我外公都对这位武穆长老叹服不已。他手下的堂口多是能征善战的大将。
“我看赵玄郎那自信的样子显然是得到了岳鹏举的支持。”
“这些都是我大燕皇朝的人才,一定要爱惜起来,即便将来两军对阵也尽量将他们劝服。”
燕恒点头道:“漕帮尚有不少文杰人物,好在眉山长老和半山长老都已成圣。
“他们镇守月岛虽然没有明面的支持陛下但想来他们那些门人弟子也不会助纣为虐。”
“不用这么刻意贬低漕帮,我真龙天子不惧任何挑战,任何对手都值得尊重。”
燕恒苦笑,“我这个助纣为虐只是随口用词,并非刻意贬低漕帮。”
“总之日后大战双方平等对待,输赢暂且勿论,大家都是英雄人物和文坛精英,理当给予礼待。”
“陛下如此胸襟何愁天下不归。”
这一番交谈三杯小酒入喉,说的是天下大势和疆场风云。
冷然间燕云改了话口,说了一句让燕恒猝不及防的话。
“也不晓得咱俩谁大谁小,但我还是习惯喊你军师。待将来天下归心我想将皇位禅让给你!”
燕恒恍然一愣,他突然跪倒在地,“陛下何出此言?恒惶恐难安!”
燕云十分无语伸手把他拉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哥俩不兴这个。我是说的真心话。
“我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做皇帝,而且我向往是江湖纵情。
“我知道在相国的眼里你才是真龙天子,实际上本来也是。
“既是真龙天子理当有天的庇护,我为你打下这大好河山,只希望你将来可以将其光耀千古。”
燕恒突然醒悟,他脱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燕云点了点头。
“我早就知道,是我师父燕之魂告诉我的,一早我就信了,这些年来更加深信不疑。”
燕恒不由泪流满面。
“如此说来你整天嚷嚷自己是真龙天子是故意而为了替我顶缸?”
燕云没有矫情,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理解我爹的苦心,我命格硬比你更容易活下来,事实证明他做得一点都没错。
“兄弟,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你顶缸的份上允许我喊你一声兄弟。”
燕恒尴尬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也应该晓得按辈分我是应该喊你师叔的!”
燕云一口酒喷了出来,咳了一番。燕恒赶紧给他摩挲后背。
缓过这口气燕云苦笑道:“你快给我打住,你是想尬死我么。
“咱俩各论各的,何况人前人后咱还得瞒住这件事不是。”
燕恒点了点头倒也不是真的在乎辈分,何况他本身也是张子路的弟子,他说的师叔也仅仅是从父辈儿上论来的。
燕云喝了口水顺了顺气,酝酿了一会儿才继续感慨道:“自从你为金銮殿命名我就看出了你的心迹。
“若你早已将这皇位视为禁脔断然不会为自己的宫殿取这么土气的名字。
“所以,你我无论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但你比我更合适!”
燕恒干了一杯酒,他也不由深情感怀。
“师父说皇位就像是腐蚀人心的深渊,让人迷失本性,骨肉相残、兄弟相杀。
“我在心里告诉师父,我不会。从你坠入漩涡我就向师父表明了心意。
“我希望这个天子由你来当,因为你实在太不容易了。”
燕云也干了一杯酒。
“天子受天地庇护,上天给你了智慧,而我就是庇护你的大地,因为我继承了神州的意志。
“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天子,何况这些年来都是你在打理河山,而我只是流了点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