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日火取出一个火折子,左右一拧嘭的一股烟花冲上云霄,不多时一名黑衣人踩着树杈林梢飞掠而至。
但见其人身高七尺,脸色煞白,双目血红状如病态。
见了此人赵日火劈头盖脑就训斥道:“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然而对方却平静地反问道:“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赵日火不禁冷笑:“怎么,葵花长老已经不把我这个帮主放在眼里了么?”
葵花长老笑道:“帮主此言差矣,若非为我漕帮千秋万载的功业我何苦隐居深山,呕心沥血。”
“屠戮同门也算呕心沥血?”
赵日火继续冷笑,话里还带着三分讥讽,“童媪,你练这葵花宝典是走火入魔了吧。”
童媪却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帮主,我看走火入魔的是你吧。人前做戏你还当了真,你是不是忘了赵玄郎是怎么死的了!”
一句话似乎触到了赵日火的痛处,他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童媪缓和一下继续说道:“何况,那姓杨的对我漕帮未必就忠心耿耿。
“他的妻弟常年和草原私通,谁知道他们打着什么算盘,如今更是大肆采购军备。
“天下皆知草原镇守天路绝不会轻易进军中原,他此举之目的昭然若揭,可叹帮主竟还当他是忠良。”
赵日火长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来。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的做法是有些过了。日前秦淮河的刺客也是你派人做的吗?”
童媪坦言道:“那件事与我无关!对了,与秋云同行的小孩帮主可曾查过他的身份。”
“查过,不过一个小乞丐而已,并没有什么跟脚。”
“若是我所料不差,行刺之人应是耗儿洞的那帮杀手,可能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巧合,帮主可从那小孩的私怨上着手。”
赵日火突然说道:“你可记得燕子丹!”
“自然记得,他坟上的草得有三尺多高了吧!帮主何故提他?”
“能有个坟也算是他的造化呢。”
赵日火冷言冷语的说道。
“燕子丹是带着真龙天子逃出的明教,他是死了但真龙天子呢?”
“难道帮主是怀疑那孩子是真龙天子?”
“只有这一个解释。否则一个小乞丐怎么能值得被十几名杀手行刺。”
“若是如此,那幕后主使可就悬了。帮主可有怀疑的对象?”
“明天我会设宴招待今年的花魁,武天娇也会在场,具时我试探一番便知。”
“如此甚好,看来我也应该重新布局!”
赵日火突然目露凶光的说道:“真龙天子必须死,哪怕在宋江的地面也在所不惜。”
童媪竟十分欣慰,不由赞赏道:“嗯,这才是我漕帮之主的威仪。此事便由我料理,帮主只管人前做戏即可。”
赵日火竟郑重的对童媪抱拳,“不管如何,杨门一家还请长老不要再去为难了。”
“帮主放心,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去对付妇幼,我童媪也是要脸的。”
赵日火这才放心,当时乘上木鸾飞天而去。
空谷幽林鲜有人迹,童媪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来人”,片刻间便有三个黑衣隐士来到他的身前。
童媪安排道:“你们三人各自召集手下,一者监视神木堂。
“二者全力调查燕子丹和真龙天子的情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第三队便跟着秦淮河遇刺的那个孩子,但有机会直接杀了。”
三人二话未说,异口同声打了个是字便折身而去。
宏伟的宫堡就在眼前,又恍若在遥远的地方,雪白的城墙与雪山连绵在一起竟难以分出彼此。
前方一行人在瞩目等候,丫丫在小兆和小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小梦小蝶跟在身后。
苏毗带着丫丫来到众人面前,为首者六名女子,有老有幼,尽皆白衣。
其后又有十余名女子,再其后有一尊华辇,两匹雪白的骏马,竟长有一对儿翅膀和一根独角。
“圣女沦落红尘终归净土,圣火不灭光耀万古。”
苏毗口念箴言,随手一指一蓬烟花于半空炸裂。
宫殿的顶上嘭的一下燃起一道火炬,那一蓬火焰竟都是白色的圣火。
六位长老和十位圣侍纷纷行礼:“恭迎圣女回归!”
苏毗一挥手,丫丫便觉得身形飘起,悠悠荡出乘上了华辇宝座。
两匹天马忽闪翅膀飞天而起,竟带着华辇朝着宫殿飞去。
六位长老遁空跟上,小兆和小亿复又让小梦二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车前行。
燕云和江晓月打坐练功,似乎陷入了入定状态。
杨叶与一众将士在校场为英雄守灵,余红袖回到账中休息,陪着江秋云闲聊了一番。
“余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余红袖不明所以,眼神中带着疑问。
江秋云继续说道:“如今真龙乍现,虽为传言但空穴不来风,漕帮终非明主,将军不得不考虑前途!”
余红袖有些惊讶,她确实未曾想的这么长远,只觉得为将者镇关守疆却未想过社稷的千秋之势。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只好反问道:“小姐但觉如何?”
“积蓄力量,择明主而事。”
“先夫也是料到时局不稳,故而采购战备已应不时之需。草原铁骑若有异动风波峡必是一个隐患。
“此处地势狭窄骑兵不善攻,但有弓箭屯备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舍弟常年在草原行商,却不曾晓得他们有进军中原的意图。”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杨将军不愧为将者。但天下大势考究的可不仅仅是草原一家。
“何况将来草原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呢,但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我只是提醒将军,漕帮并不可靠还是需要三思而行。”
这种话从江秋云的嘴里说出来余红袖不敢有任何表示。
她听说过一些往事,当初赵日火撮合江秋云和赢霸天的婚事,导致这位漕帮小姐蹉跎十余年的光阴,心中难说没有怨言。
明面上的赌气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名言直说忤逆之语让余红袖深感吃惊。
她心里想的却是:士族学府真的有这么大魅力么?竟能让一个深闺小姐成为洞悉天下大势的谋士。
其实江秋云可算不上谋士,她从张子路嘴里听来,将来天下一统漕帮必是一大阻力。
故而她不忍心看到余红袖陷入泥潭,这才提点了一番。
她说得简单明了,如何抉择便全靠余红袖自行揣摩,说得多了反而更让人犹豫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