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朔白不知为何,总觉得君实与王怜花有关,当下便追了上去。原著小说中的王怜花他并不很了解,可如今这方小世界乃是电视版本为依托而生,这里的王怜花似乎有些弱,其母王云梦去寻快活王,却不敌色使被擒,王怜花去救母,也显得十分鲁莽,轻易就被擒住了。
朱家的人全都担心着朱富贵,对沈浪熊猫儿的去留都不甚在意,更何况一面之缘的王怜花与桃朔白。
江晓语瞥了眼忧心忡忡的管家忠伯,面色凝重的冷二爷,嘴里叫骂不停的朱七七,暗自叹气。若是可能,其实她不想留在朱家,可离开朱家,未来于她是一片漆黑。穿成个丫鬟,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受气吃苦不得自由,好处却更大,起码剧情中的小泥巴活的好好儿的,掌握了剧情,她就能规避危险。
“小泥巴!傻愣着做什么!”朱七七突然伸手拽她,凶巴巴的瞪来一眼。
江晓语连忙跟上去。
朱七七回到自己的院子,眼珠子直转,明显打着鬼主意。
江晓语却是试探着问:“小姐,救你回来的那几位少侠都是什么来路啊?”
“我哪儿知道。”朱七七对此毫不在意,反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又嘀咕道:“其他人都好,就是沈浪可恶!哼,贪图美色,一双眼睛都盯在那什么白姑娘身上,那白姑娘分明就是快活王一伙儿的!”
江晓语见她又绕回沈浪身上,便不再问什么,问也问出来。
天一黑,朱七七就拽着她偷偷跑出了家。作为朱家大小姐,朱七七别的或许不了解,但如何从家里偷跑出去,她有的是办法。果然,她们出来的十分顺利,没人察觉。
朱七七要去找快活王,冷二爷说了,只有快活王才能救爹。
她根本没想过有没有那个本事找到人,更没想过手无缚鸡之力,要如何应对路途中各种危险。不是她胆大无畏,而是她根本没考虑到那些,她一贯行动快过脑子,又十分冲动,如今举动倒也符合她的行事。
唯有江晓语心里难免害怕,打定主意绝对不能离开朱七七身边,否则没了主角光环笼罩,她性命堪忧。
此时在城外,王云梦已被色使阿音所擒,王怜花也被锁在球型铁笼,桃朔白没动手,暗处藏身的沈浪熊猫儿跳了出来。熊猫儿去拦其他人,沈浪救人,可惜那球型铁笼十分沉重,沈浪抓住了套在上面的锁链,却被拽着一起朝山崖滑去。
白飞飞到底担心沈浪,蒙面出现,想要援手,却被隔岸相观的色使用暗器阻隔。眼看两人坠了下去,白飞飞担忧又生气。
桃朔白飞身而出,顶替沈浪拽住了锁链,沉重的铁笼在他手里仿佛只是一根轻羽。平稳落于地上,他抛出天机金线打开了铁笼,却发现王怜花似受了伤,人昏迷着。
若依原剧情,自崖上跌落当然要受伤,所以才会被色使擒走,可如今被他接住,便是受到些许震荡,也不该多严重才对。
“王兄?”桃朔白唤了两声没有回应,已听到远处有脚步声靠近,知道是色使带人来寻了。此时的沈浪情况要好很多,人清醒着,基本没什么伤,于是他不再耽搁,将王怜花从铁笼中拽出来抛在背上,几个纵跃就离开了原地。
当沈浪与色使寻过来,只看到打开的铁笼遗留在原地。色使阿音自然生气,沈浪却放心不少,至少这表示王怜花没事。
桃朔白正欲带人回城,可半途中王怜花气息一变,令他惊诧的连忙顿足。扭头一看,果然,王怜花醒了,睁开的一双眼睛里暗芒闪动,快速掩藏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你……”桃朔白眉头紧皱,眼下的变化着实令他吃惊,因为他感觉到了君实的气息,那凝实而内敛的煞气,就在王怜花睁开眼睛的瞬间,泄露了一丝,转眼便又隐藏的毫无踪迹。
虽然细微,但此时的王怜花,与白天认识的王怜花,到底有些不同。
借着彼此离得近,他快速的查探了对方的魂魄,并不意外,王怜花的魂魄比先前强大两倍不止。他有心探查,查的又快又细,便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个魂魄位于脑部的地方有两个虚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合。所以,如今王怜花魂体这般凝视强大的原因在于,他乃是二者合一,怪就怪在两个魂,竟不是相互排斥而是自然的相互融合,没有一点儿窒碍,速度极快。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许是外来者比本身魂魄强大太多,瞬间便被压制吞噬,要么……两个魂魄乃是出于同源!
稍一愣神的功夫,融合已全部完成。
“桃兄,可将我放下了,多谢桃兄援手,我并无大碍。”王怜花一面出声,一面翻动刚刚得到的记忆,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
他原以为自己是经历了时光回溯,哪知不是,许是根本到了另一个相似又迥异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听着熟悉,观行事性情却又别有出入,太多的事情对不上,让他一时忍不住按头。
如今王怜花仍旧是王怜花,却不再是之前的王怜花,而是从小说版本衍生出的世界穿越而来的王怜花。
那个世界里,快活王与王云梦同归于尽,他与沈浪、朱七七、熊猫儿带着白飞飞逃出,困于沙漠时,白飞飞又骗了他们一回,所幸白飞飞走了,却没伤人,更是留书给金无望前来搭救他们。后来,他随着沈浪几人出海隐居,至于为什么如此,好似一切都没了什么意义,可至少沈浪是他一生的敌手,熊猫儿是他的好友,而朱七七是个让他叹息的善良女孩子罢了。
他并不爱朱七七,但朱七七的确很特别,他时而感慨,时而想将其毁灭。罢了,他一向惜命,能活着已是幸事,他就是跟着他们,总有一天他会战胜沈浪。
结果呢,他只是在船上的甲板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桃朔白暗暗掐算一番,对王怜花的境遇便了解了了几分。
顺势将人放下,有意提醒道:“可要回去救令堂?”
王怜花这才想起,这方小世界中,他的母亲王云梦已落在色使手中,一时神色微妙。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他母亲绝非常人,十几年前就是江湖第一高手,柴玉关都在其下,后来因不愿与母亲共享密谋成果,遭到暗算,纵如此,柴玉关也杀不了她。可如今,令江湖闻风丧胆的云梦仙子竟被色使所擒,唔,对,在他的世界,快活王的色使乃是江左司徒,这里却是山佐天音。
对于突然变弱的母亲……
王怜花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
到了快活王的住处,王怜花身姿灵巧的潜入,堂而皇之的现身在院子里,面对围上来的色使等人,神色很是轻淡:“我要见柴玉关。”
桃朔白隐在暗处,并未跟随,王怜花似乎也不关心。
这时柴玉关出现了,依旧是王怜花记忆中的那张脸,然而想到对方“执着深情”的要迎娶一个做别人妻子的女人,忍不住就想嗤笑。虽不知此事是否另有内情,可据朱富贵自己透露的消息,那李媚娘对柴玉关有救命之恩,善良又是个美人,柴玉关喜欢上无可厚非。然而柴玉关暴强了李媚娘,又要强娶,十八年过去,他怎就料定对方会愿意?
他依旧不太能接受柴玉关这种痴情模样,这个世界整个儿就奇奇怪怪。
柴玉关却是看着他:“你就是王八儿?”
王怜花一愣,这才想起白天的事来,他劫走了朱七七,戏弄了气使宋离。
王怜花笑道:“对,我是王八的儿子,当然叫王八儿。”
“哼!好个王八儿!王云梦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柴玉关眼神鄙夷,提及王云梦,神色更是明显的厌恶。
王怜花依旧是笑意吟吟,只是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毒。他与次方小世界的王怜花不同,对柴玉关可没抱什么幻想,更不会去试图要柴玉关承认他,所以他只是说:“我娘如何教育儿子,那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操什么闲心。”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柴玉关唯我独尊惯了,容不得人质疑顶撞,特别是王云梦还想将这个儿子赖在他身上,如今这“儿子”竟这般姿态言语,怎能不触动他的怒气。他动怒,不需要忍,当即就朝王怜花出手。
王怜花看似闲适随意,心下却十分警惕,毕竟快活王的武功非是他能抵挡。只因王云梦便弱了,他这才有心试探柴玉关。
几番交手后,王怜花皱眉,这柴玉关果然不好对付,对方还没出全力。若对方出了全力,只怕他难以应对。
柴玉关更是吃惊,竟不知王云梦教出的儿子如此不简单。
王怜花正想着如何去救母亲,却听一道清音传来:“走!”
王怜花立刻使出手段脱出身,脚一跺提身飞离。
桃朔白救出了王云梦,便不愿王怜花再和柴玉关纠缠,王怜花的确厉害,但对上柴玉关仍旧有所不足。三人没有停留,直接回到城中据点。
“多谢桃兄。”王怜花觉得此人着实神秘,有趣,武功如此之高,在江湖中却如此之低调,若非本性如此,便是所图匪浅。当然,他更好奇对方为何接近自己?他可不是朱七七那个傻瓜,基本的人心都分辨不清。
“不必客气,既然令堂无碍,我就告辞了。”桃朔白说道。
“桃兄为何要走?你可是我们母子的恩人,正该留下来让我好好儿酬谢才是。”王怜花笑的真诚而热情,那双眼睛深邃至极,眨动间似狡黠,似寒星。
“那就多谢王兄款待。”桃朔白倒要看看这人出什么手段。
当即他便在云梦轩住下。
安顿了桃朔白,王怜花前来看望王云梦,在房间门口停驻许久,才推门而入。
王云梦虽被色使所擒,但并未受什么伤,此时她站在屋内,屋内并未点灯,借着外面投来的光亮,屋内光影斑驳,掩藏了她脸上的表情。王怜花一时竟有些恍惚,好像这依旧是那个拥有绝代风姿足以令人忽略她的年纪的母亲云梦仙子。
王云梦似刚刚回过神来,几步走到他跟前询问:“花儿,可受伤了?”
如此温情关切,他竟好久不曾体会过了。
“我没事,娘可好?”王怜花觉察出来了,这个母亲虽是一样的脸,□□却有差别,若照男人的眼光来说,自是不及那个世界的云梦仙子,可对于他而言,他却觉新鲜,亲切,是他年幼时在梦中偶尔幻想的模样。
王怜花对母亲云梦仙子,一直心有畏惧,但眼前这个母亲哪怕神色严厉面容冰冷,他却偏偏不怕,他怕的是那个举手投足妩媚入骨的云梦仙子。
“我亦无事。柴玉关,这仇,我一定要报!”到底是王云梦,不论哪个世界,仇恨是一样的深。
“那个桃朔白……”王云梦疑问,她于江湖几十年,从不曾听说过此人。
王怜花笑着说:“此人是我一个朋友,本想请他来家做客,谁知却正好遇上这些事。”
王云梦看他一眼,也不追究其中真假,只说:“那就好好儿招待他。”
王怜花出来的时候,东边天际已亮起一抹鱼肚白,晨风清凉,他却忽然觉得此世甚好,不必出海去寻什么隐居之地了。虽说是一夜未眠,他却不觉疲惫,黑蛇过来将朱家动静一一禀报,他听了,又联合记忆细细规整一番,越发觉得有趣。
摆手令黑蛇退下,他回到房中。
桃朔白的住处离的不远,这个时辰若非习武早练或摆摊做生意,寻常人睡意正香。桃朔白以往是不需睡眠了,穿梭几世,他已习惯了入乡随俗。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他并未闩门。
门被推开,外面进来个身量高挑、肤质白腻、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这女子盈盈一施礼,声音亦如空谷幽兰:“桃公子,奴婢红衣,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服侍桃公子。”
桃朔白眼眸微闪,岂会看不出来人的伪装,只是……
“不好。”桃朔白瞥她一眼,摇头。
红衣一顿,满眼落寞:“桃公子觉得公子不好?”
桃朔白却是不再看她,摆手让她出去。
红衣倒也不纠缠,施了礼,退出去了。
稍时,又来个明眸善睐的俏丽女子,声音宛若黄莺:“桃公子瞧我好不好?你既然不喜欢红衣姐姐,那就瞧瞧我,我家公子说你是贵客,不可怠慢。”
“更不好。”桃朔白不理会对方嘟嘴不悦,又是摆手。
这女子愤愤跺脚,扭身出去了。
转眼又来个女子,身姿妖娆,眼神娇媚,一张口,声音更是令人酥了骨头:“桃公子瞧奴家可好?”不等答话,这妖娆女子已吃吃笑着,摇曳生姿的走到桃朔白跟前,伸出一双莹白细嫩的玉手就要抚上他的胸口。
桃朔白这回话也不说,直接一甩袖将女子扫出了门。
这女人猝不及防中招,抛至门口时借着门框一旋身站定,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望着桃朔白。却又见她抿唇一笑,转了个身。他转的不快不慢,却也是眨眼功夫,手在身上一撕,衣裙破碎飞扬,当这些东西散去,站在门口的哪里还有什么妖娆女子,分明是个唇红齿白、秀眉朗目,宛如良质美玉的绯衣公子。
桃朔白看去一眼,不得不说,分明是一样的脸,偏生透出的气质□□更为不同,这身绯衣,好似为其量身而制。他早看穿先前的易容术,对这番举动,也没露出恼怒,如今见着真容,缓缓颔首:“甚好。”
王怜花嘴边的笑僵了一僵,联想到之前易容女人得到的三回评价,岂会不知这“甚好”二字何意。若是旁人面对这番调戏,或是生气,或是尴尬,偏他乜斜着蕴满流光的眼睛,一时道不尽的邪魅风流:“若桃兄果然觉得好,我愿意尽心服侍了桃兄。”
“你这哄人的手段,果然熟练的很。”桃朔白终于想起王怜花此人的一个标签,好色,能传出这名声,总要有迹可循,他必定是行止不恭,言语轻佻,单看今日便能窥得一二。
不知为何,王怜花一时心虚,随即又觉莫名其妙,可再言语时,到底收敛了几分。
“想不到桃兄好眼力,我自认这门技艺不差。”王怜花着实是吃惊,不知哪里露出的破绽,他怎么一眼就瞧出来了呢。
“哦,我的确是好眼力,熟能生巧。”桃朔白虽有修为能耐,可易容术不是幻术,到底是考验眼力的。他能一眼看穿,基于对王怜花的了解,以及对君实的熟悉。
“哦?”王怜花却是不服输,想着什么时候定要再扮一回,定要他认不出。
桃朔白如何看不穿他的心思,却想着:真这般斗下去,岂不是步了司空摘星和陆小凤的后尘?
只顾得感慨,忽觉后颈一凉,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惊讶回头,正对上王怜花轻佻含笑的眼睛。若是旁人别说得手,根本就不能靠近他,可这是君实……他根本没防备。
“我可不是那些美娇娥,风流俊俏的王大公子何时这等荤素不忌了?”一想到此人黑历史,桃朔白顿时心情不好,不容其辩解,提起来就扔了出去。
王怜花凌空翻转,稳稳落在地上,却是皱眉苦恼,又唉声叹气。
刚刚真是鬼迷心窍,竟稀里糊涂……做了那等事着实窘迫,怕人笑,只能做出不在意的轻佻,到底还是把人给惹生气了。又想起自己以前挺喜欢和漂亮女孩子玩闹,也戏弄过朱七七,头一回自我唾弃起来。
突然他神色一怔:“我为何要这么纠结?他、他是个男人……”
此时的朱家愁云惨雾。
沈浪寻到了快活王,请快活王救治朱富贵,哪怕仁义山庄冷二爷冷三爷下跪,快活王也无动于衷,但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快活王给出三天期限,他可以救治朱富贵,只要朱富贵说出李媚娘的下葬地点。
人虽死了,可快活王尸体也不放过,先前寻到的墓地根本就是假的。
朱富贵深恨快活王,岂肯告知妻子安葬的地点,可又怕拖累了仁义山庄两三百口人的性命。最终,沈浪想出一计,让朱富贵炸死,人生灯灭,快活王就没了逼迫的人。
此时除了沈浪与朱富贵,无人知晓这计划。
王怜花对朱家消息一直在暗中关注,可现在他的主要注意力不在朱家,而在白飞飞身上。尽管这方小世界白飞飞的出现方式不同,可对快活王的仇恨是一样的,所以王怜花以为白飞飞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见她依旧对沈浪倾心,便有心相助。
哪怕嘴上从来不说,亲人在他心里,都是很重要的。
得知白飞飞的落脚地,在崖底小屋。
因为朱七七与李媚娘长得十分相似,朱富贵深恐快活王见了七七生出大祸,便将七七交给沈浪。沈浪考虑后,带着白飞飞、朱七七以及江晓语三人前往自己的住处,崖底小屋。这里山崖陡峭,仅以长藤上下,还得会武。朱七七只会花拳绣腿,只要呆在崖底,凭她自己绝对跑不掉,当然,此地隐蔽,外人也难寻觅,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此时的朱七七尽管不曾发觉自己心意,可举动言行之间对沈浪已是不同。
白飞飞却觉得事态紧迫,很不愿意沈浪插手朱家和快活王的斗争,奈何沈浪执意从此。白飞飞心中苦涩,心里的秘密又不敢说出,在沈浪离开后,她决定劫走朱七七,威胁沈浪停止插手朱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