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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朔白微不可察的侧身,史郎扑了个空,一下子摔在地上。

史郎痛的心里大骂,脸上却没表露分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揉着胳膊一面望向桃朔白。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眼前这人对自己没兴趣,因为对方的眼睛里没有迷恋喜爱,连一点点惊艳都不曾流露。之所以依旧坚持这个计划,不过是因着此人钟爱男色,否则能对同行的另一人那般细心体贴?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男人最是贪鲜,哪怕他平日里再如何洁身自好,肉都送到嘴边上了,难道还不吃?

史郎做这一行也有几年,就没见过不吃肉的男人!

想着,史郎的眼泪掉了下来:“桃公子,衙差抓了我表哥,要我拿钱去赎,可我的银子都被衙差收走了,实在身无分文。恳请桃公子可怜,救我和表哥,等回到京城定然厚报。”说着伸手揭开衣裳,脸上透出一点羞怯:“从第一眼初见,我便仰慕公子品貌为人,愿意与公子相好。”

突然史郎一声闷哼,身子栽倒在地,原来是七夜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打昏了。

“天下竟有这种人!”七夜对史郎之举鄙夷不屑,心中更盘旋着一股恼怒,总似吐不出来。

桃朔白也有些意外,虽说先前史郎便举止暧昧,但他以为那些人是为钱财,哪知竟能因此献身,着实令他诧异非常。

“好了,不必为这种生气。看这伙人的行事,应该就是先前知秋口中所说的‘念秧’,他们总是成伙儿出现,计划周密,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要是能得钱财,什么都能付出。若是寻常商旅,便是躲过了一劫,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陷阱等着,实在令人防不胜防。相较而言,宁采臣先前所遇到的并不算厉害,可若他没心软的赎取女子,那些人定然不会罢休,直到他将银子都掏出来为止。”

七夜越发皱眉,简直对凡人这些举动匪夷所思。

七夜看向地上的史郎,厌恶之色难以掩饰:“如何处置他?”

桃朔白突然笑道:“再做一次赏金猎人如何?”

桃朔白将知秋一叶和宁采臣叫来,把念秧之事告知二人,别说宁采臣听得脸色骤变,就连知秋一叶都险些栽在上面,心有余悸。四人商议一番,定下计策。

桃朔白这才将史郎唤醒,用了摄魂术。

桃朔白问了几个问题,史郎乖顺的一一回答,十分详尽。这才得知,原来这出旅店并非他们的大本营,但旅店老板也从中的一份好处,对于这些念秧就视若无睹,也不提醒来往客人。依着他们的行事,若此时还未得手,再往前走一站就到了大本营,还会有一招手段。

“我倒想见识见识。”知秋一叶惊叹道:“这些人的心思,啧,真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

“这些人也太可恶了,不知骗了多少人!”宁采臣哪怕善良心软,可被人骗了都会不好受,他也心疼自己的那些银子,那可是诸葛老前辈给他准备的,也是他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那些银子还在,他早就到了京城,可能已经见到了傅青风……

七夜说道:“这些人着实该死!”

于是桃朔白交代了几句,使得史郎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史郎出了房间,眼中混沌尽去,果然如同桃朔白交代的一般,前去寻之前那伙人。

知秋一叶看的啧啧称奇:“前辈,这是什么法术?”

“一个小小伎俩。”桃朔白并未多讲,这种摄魂术只能针对人类,知秋一叶是个术士,没必要去学,否则真成凡人口中的妖道了。

知秋一叶见状不好再问,只是心里还是痒痒的想知道。

先前抓赌的那伙儿人根本不是衙役,自然也不会将人抓到衙门,他们借口路途远,在距离旅店不远的一处林子里歇脚。被抓的两个受骗者,心中惶惶不安,特别是这伙人故意说着县令老爷要做政绩,过堂极严,不管被告是否冤屈,肯定要过刑。两人被唬的不轻,连忙讨饶,因着银子已经输光了又被没收,不得已将各自骑的驴子给了衙役,这才算得到通融被放了回来。

这伙人没骗到桃朔白和七夜,始终不甘心,毕竟怎么看两人都是大富大贵,身上钱财定然不少。

他们让史郎这个美少年回去再做一番功夫,若是旁人,哭诉哀求不成,美男计也成了,毕竟吃了人嘴短么,占了便宜还想撒手不管?

谁知史郎是独自一个回来的。

“人呢?人没来,可借你银子了?”黄某从中走出来问道。

史郎摇头:“桃公子两个因赌博被抓算不得什么大事,等到了前面到衙门里打点一番。这两个人太滑头,根本不肯轻易给出银子,我看这里是行不通了,还是到咱们家再做主意。”

黄某与其他几人商议一番,贪心作祟,都决心要再做一笔。

黄某不好回去,史郎也没回去,他们都先一步赶到前头做安排。

次日清早,旅店中的客人们都早早起来,收拾了东西上路。那两个被骗的人回来后无意和旁人提起这话,到底是旁观者清,几句话说下来,两人意识到上当了,可又如何?这会儿史郎黄某都不见了,又去哪儿找人。最后只能咬牙骂一通,怪自己倒霉。

这些过往商旅多少都听过念秧的厉害,只是自己没遇到时难免不以为意,便是谨慎,也很容易受骗。这等事官府也无可奈何,抓贼抓脏,商旅们流动性大,天南海北的,何况这些人多少都是享受了美色,又真的参与了赌博,也担心官府知道了反锁拿自己,因此多不报官。

桃朔白等人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到了一家店过夜。

店中的房间很小,又只一张床铺,床也窄小,无法睡两个人,店家就桃朔白与七夜安置在两间内。尽管两人可以不睡,但店家明显是有预谋,两人便将计就计,等着人聚齐了再说。

夜半时分,突然有人在敲门。

桃朔白起身将门开了,就见门外站着个姿容娇媚的女子,这女子冲他一笑,闪身就进来了。这女子自言是店主人的儿媳,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朝他望。桃朔白却不动,不言语。

这女子见状,心中纳罕,似犹豫了一番,突然跪倒在地上,哭道:“求公子搭救我。实不相瞒,我是被店主人派来诱惑你的。以往我诱惑别人,刚一进门那些客人便要同我亲热,公子却持身清正,不为女色所惑,可见是正直人。我本是良家女子,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恳请公子救我。”

桃朔白看得出女子所言俱是实情,倒对她略有好感:“你起来吧。”

女子不敢起身,希望能得一句承诺。

桃朔白反问她:“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女子脸色略白,说道:“这家店主人的确是我公公,公婆有一子,乃是我丈夫。除了这三人,还有七八个,都是一伙儿。每回盯住了一位客人,都是走一路骗一路,直到将客人的钱财骗尽方才罢手。每回若有客人到了这里投宿,毕竟要我来诱惑客人,他们再闯进来捉拿,客人为免挨打和送官,少不得破财免灾。”

“这附近只你们一伙人?”桃朔白又问,尽管已从史郎口中知晓,却故意来试探女子是否说实话,又究竟知晓多少。

女子摇头:“我一直在客店中,并未出去过,但就我所知,这条路上统共有四五伙儿人,他们彼此都认识,各自相安。”

桃朔白便说:“若你所说是实话,我自然会救你。”

女子闻言一喜。

桃朔白直接开门出去,交代女子待在房中不可走动,而门外七夜已是等的不耐烦了。知秋一叶和宁采臣也相继走出,他们已经将整个客店都搜查了一遍,特别是那些人所骗来的钱财藏于何处都探明了。

四人将念秧一伙人都捆绑了,仍在一间屋内,落上锁。早先被他用了摄魂术的史郎,实际原姓金,正是女子丈夫。金某在桃朔白授意下去了衙门投案,供出同伙,以及近年行骗所得。

县令大人闻之大喜,立刻就命捕头带着一班衙役赶来。

那女子已得了金某的和离书,先一步收拾细软离去,至于她去哪里,今后如何,桃朔白却是不管的。

桃朔白四人没去和衙役打交道,不管这位县令是清正也好,是贪腐也好,都不会放过这伙念秧,也算是杀一儆百,震慑其他念秧,也给往来商旅做个警示。那些人骗来的财物不少,他们没从衙门领赏钱,直接从这里取了。宁采臣拿了六十两,并一头驴子,知秋一叶也取了六十两,原本他是不需要代步的,也不知为何,同样牵了一头驴,要和宁采臣作伴上京。

七夜有马,也不缺钱,拿了一锭是个意思,也给桃朔白拿了一锭银子,算是没白辛苦一趟。

这次的案子也是传奇,那金某在公堂上将他们所做之事一字不漏的全都交代了,痛哭流涕,显然是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县令倒是怜惜他,将他判的很轻。这金某回到牢房,呆呆坐着,突然间抖了一下,左右看看,好似这才真正清醒,想到所作所为,惨白了一张脸,想要翻供都不能了。

金某的那些同伙儿将他恨之入骨,只是隔着监牢,否则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金某面对这些人,惊惧不已,更他恐惧的却是同监牢的几个人。这些人也不知被关了多久,也不知什么罪名儿,个个濑里邋遢、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却是如饿狼见了骨头,死死盯着金某不放。

早先便说过,这金某年岁正好,又生得俊俏,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在这破败昏暗的监牢里简直太突兀了。兼之他是作为出首人上的公堂,县令大人公开审理,为做姿态,没对他用刑,因此这样一个鲜嫩的少年人落在这些刑囚眼里,无疑是香喷喷的肉,哪里舍得不吃。

黄某那些人正恨金某,见状煽风点火,有说些露骨之话,勾得那些多年未沾过荤腥的男人们都朝金某扑了上去。

金某大声呼救,立刻被堵了嘴,又人抓手,有人抓脚,竟是动弹不得,任人宰割了。

桃朔白四人终于到京城,京城之繁华自是别处不可比。

桃朔白与七夜找了家大客栈,要了独立的小院,然而便去四处欣赏。知秋一叶打算去找找哪家需要驱邪捉鬼,赚点钱,也试一试他新学的清心符好不好用。宁采臣则是去找傅青风。

关于傅家的事,很好打听。

相对原剧而言,宁采臣上京的时间已经是晚了。傅天仇来到京城,禀明护国法丈之事,因而得了皇帝嘉奖,官复原职,且赏赐了一头金猪。一时间傅家门庭若市,宾客往来不息,而长女傅青风也隆重出嫁。

这天正好是傅青风回门日。

宁采臣站在路旁,混迹在人群之中,看到傅青风从夫家出来,回门礼很丰厚,而夫君骑着高头大马,人也是俊朗不凡。听着京城中人谈论,其夫家门风清正,夫君文采出众,在才子中自有薄名,将来登科入仕不在话下。

宁采臣略有失落,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伤心,傅青风能有这般好的归宿,他也是高兴的。

桃朔白与七夜回来,看到宁采臣倒也没意外,两人也看到了傅青风的回门队伍。

桃朔白问道:“你现今还打算去投奔表姨?”

之前宁采臣身无分文,现在却有几十两银子,驴子也值点钱,若他留在京城攻读,平时也能寻个事情做,虽说清苦,倒不是过不下去。很多学子为赶考提前来到京城,日子也很清苦。

宁采臣却不知为何,突然对考取功名生不出兴趣,他叹道:“京城居,大不易。我也不想再科举,哪怕我自负才情,却也不能保证一次就能中举。我打算去寻表姨,将来就在表姨所在之地定居。”

家乡他是不想回去了,怕又被官府所抓,而表姨虽住的远,但姨丈是当地太守。宁采臣不得不屈从于这一点,有个为官的亲戚着实有很大好处,起码不用担心无缘无故被挡替死鬼抓了。且听说,表姨所在的那地方民风淳朴,也较为繁华,比之他原本的家乡要太平的多。

“你表姨家在何处?”桃朔白问。

“晋宁县。”

“那可远得很。”

若不是同名,那么晋宁县就在云南一带,从京城去云南着实不近。

知秋一叶回来后说起一件事:“我听两个从山西来的行商说起一件事,他们说山西有家戏楼闹鬼,戏班请了很道士和尚都无能为力,正焦头烂额。我觉得这笔买卖合该我做!书生,我就不跟你同行啦,我要去山西捉鬼!”

“戏楼闹鬼?那鬼凶不凶?是什么鬼?”宁采臣心里虽怕,可也很好奇,相较而言,他觉得妖物可怕,鬼反而没那么可怕,毕竟鬼是人变的嘛。这也是因为他先后遇到兰若寺的女鬼小倩,以及护国法丈这种妖物,所以如此认为。

“好像是个女鬼,戏班一唱戏,那女鬼就出来捣乱,弄得戏班人心惶惶,没法儿做生意。”知秋一叶思忖的笑道:“听说那戏班叫什么‘鸣春班’,以前有个红极一时的小生,说明戏班很有钱呀,我若是抓住了那女鬼,酬劳不会少。”

“会唱戏的女鬼?应该不是恶鬼吧?我同你一起去!”宁采臣听了寥寥几句,先就同情了那女鬼,更是对此故事起了好奇心。

“你也去?你不是要找你表姨?”

“大不了多绕些路。”

桃朔白看向七夜,问他:“你听过戏文?”

七夜摇头。

“那就去听听。”在方才知秋一叶提及女鬼时,铜镜突然有了反应,显示了一个新的剧情故事。

——宦娘!

故事说起来并不新鲜,一个富家千金爱上了戏班里的当红小生,结果遭到父亲阻拦,一系列打击困境迎面而来,最终相约双双殉情。谁知富家千金死后在阴间找不到情郎,这才从判官口中得知,情郎根本没死。她想不通,于是逃回阳间要找出情郎,询问情郎因由。

最后的结果,两人误会虽是解开,却彼此放弃纠缠的情爱。阴阳两隔,倒也罢了,只是这位女子还为另一个女子的痴心所感动,不计前嫌的帮这女子与情郎成就姻缘。

桃朔白不禁心想,世间真有这等宽容的爱情?不过是阴阳相阻罢了。更甚者,即便那二人在一起,可情郎并未忘却千金女子,时时抚琴思念,陪伴他的妻子也表示赞赏他的不忘旧情。

这真是爱情?

照桃朔白看来,宦娘与情郎是爱情,他们彼此是知己,经历重重磨难,感情深挚,可惜阴阳两隔,无法相守。后来的痴心女子的确爱这小生,对于小生不忘旧情,不是不介怀,而是没法去介怀。他们的姻缘是宦娘成就,宦娘在先,她在后,且宦娘是已死之人,她已成为他的妻子,他们将共度一生,她怎么还能开口说介怀?这是一种无力又无奈的局面罢了。

及至到了山西城中,很轻易便打听到鸣春班的地址。

“知秋,这戏楼里的女鬼暂且别管,还不到时候。”桃朔白看过剧情,心下有些盘算。

知秋一叶虽不懂为什么,但难得前辈开口,就没反对。

鸣春班里曾经有个当红小生温如春,每每演出,堂堂爆满,可后来温如春突然失踪,戏班的生意一落千丈。戏班已经连续三个月没交房租,房东不肯再拖延,葛班主无奈,重金请来俏郎君,怎知戏迷们不买账。最后葛班主决心要重演温如春的剧目,唱《长生殿》,结果一开唱就闹起鬼,吓得戏迷们一哄而散,戏班的人也吓得不轻。

现在已经好几天,戏班都不敢开唱了。

葛班主从道观里求了很多符,贴的整个戏楼到处都是,戏班的人也是殷勤的拜祖师爷,平日里彩排也没劲头,毕竟练的再好也唱不了。

这晚戏楼又开场,演唱的是俏郎君。

桃朔白四人前来听戏,只见堂中冷冷清清,那么多座位,只坐了十之一二。戏台上唱得是《断桥》,知秋一叶听了几句就不耐烦,起身走了,宁采臣倒是细细品着辞藻。桃朔白侧头去看七夜,七夜依旧是冷冷的一张脸,看似一直关注台上,但桃朔白知道,他是听不懂戏文的。

他曾经是听过好戏的,知道这俏郎君乍听着唱得不错,但只有其形,没有其神。

戏唱到一半,桃朔白和七夜走了,只有宁采臣一人继续在听。

当天戏班子收场,葛班主摇头叹气:“这怎么行?这样下去连房租都挣不出来,戏班何以为生!”

葛班主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良工,生得白皙清丽,是个美娇娘。良工正值妙龄,先时便有一位钱公子看了她,想娶她为妻,葛班主自是千肯万肯,奈何良工心有所属,不愿意。

良工喜欢的是戏班里的当红小生温如春!

温如春当年与富家千金赵宦娘相识相知,成为知己爱人,却是磨难重重,最终阴阳两隔。温如春与宦娘相约殉情,临头变卦,吐出了毒酒,并非是贪生怕死,却是突然想起家中年迈的母亲、常年病痛的父亲,他若死了,一双亲人再无人照料。可负了宦娘,他日日受到煎熬,就此消沉了下去,以至于再也弹不出琴,写不出新剧目,更是等不了台。

一年后父母先后离去,温如春更是心如死灰,决意去追随宦娘。

良工苦劝。

恰此时,戏班已经难以为继,葛班主去求助巨富钱公子。钱公子对一个小小的戏班不感兴趣,却是意外见了良工,心中喜欢,对葛班主提亲。葛班主欣然答应,钱公子因此在戏班投了一笔钱,良工得知此事坚决不从,但葛班主与钱公子联手施压,良工无可奈何,向温如春倾诉。

温如春惊闻此事,觉得多少与自己有关,也不忍良工如此结果。于是温如春重新振作,写出一个新的剧目,戏班上下一心,演出后获得满堂彩,竟很快将钱公子的钱连本带利的全还清了。

如此一来,良工不必嫁给钱公子,可温如春却将钱公子狠狠得罪了。

钱公子抓了温如春,当着良工的面将其羞辱一番,又将一块火炭强行塞入温如春口中,毁了他的嗓子。对于唱戏的人来说,嗓子就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没了嗓子,就是个废人,而温如春就成了一个废人!后来良工和温如春逃走,钱公子紧追不舍,在一座草庐里发生了争执,草庐倒塌,两人被压在下面。等两人被救出,良工只受了轻伤,温如春却是昏迷,醒后便得了失忆症,对自己的过往都不记得。

良工不愿他再想起宦娘,不想他继续受良心谴责,于是瞒下他的过往,悉心照料,说他叫做阿牛。温如春是鸣春班的当红小生,阿牛却只是一个有笨又废的杂役。

作为戏班摇钱树的温如春,葛班主是敬着捧着,可对什么活儿都不能干的废人阿牛,葛班主厌恶非常,若非女儿良工誓死护着,早将人赶出去了。“温如春”这个名字,在戏班里也是个禁忌,少有人提,曾经属于温如春书房的阁楼,里面存放着温如春的戏服剧目等物,如今也称了禁地。

葛班主望着戏班愁眉叹气,又动了将良工嫁给钱公子的心思。

此时的钱公子早对良工生出真情,不甘心就此罢休,便暗中拉拢了俏郎君,暗中谋划,要将温如春与鸣春班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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