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被幻象困住了?”我呆呆地抬起头问他:“我之前也被困住了,可你都能把我喊回来,难道我们喊不回来他吗?”
“你当时有他这么严重吗?”萧宁缺反问我说:“你又不是没看见,他人都没进水里,意识还尚有一半清醒的时候,都能魔怔成那样!”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他心底里的执念,比你,比我,都要深得多得多,且他这个执念,大概率是现实里无法弥补的了吧,才会让他陷得这么深。”
萧宁缺的话说到这儿后,忽然又问了我一句:“对了,柳清影,你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面色窘迫地说:“无名没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唯一知道的,就是去往阴司,才能有办法解开他身上的疑惑吧。”
“所以我想,很有可能是这条河里的幻象,让他看见了什么,勾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才会让他癫狂成这样……”
萧宁缺竟在这时,忽然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那这么说,他阴司都不用去了,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
我被萧宁缺说的一时间有些语塞,压根儿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才好了。
毕竟,无名之所以出现在我身边,一开始答应帮我,就是因为我答应他,要带他去一趟阴司为前提的!
现在他帮了我这么多忙,甚至为了我,差点连命都搭出去了,如果阴司不用去了,那不就成了我占人那么大的便宜了吗?
这么大的人情,我以后该怎么才能还啊?
许是见我一脸忧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萧宁缺的脑筋忽然一动,竟然对我出了个不知道算不算是馊主意的主意。
他说:“不知道水里那团火焰,到底是不是选择性攻击人的,但你我都没被烧伤,水里的尸体身上也没有被烧伤的痕迹,唯有无名被烧成这样……”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火能伤人,水能治人,就如一阴一阳,形成了某种平衡,所以入过水的你我,包括那些尸体都安然无恙,唯有……”
“唯有没真正入过水,却碰了火的无名,被搞的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萧宁缺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我琢磨了半响,才对他说:“如果能保证,我们俩入水后,不会先被幻象迷住,还能施展施展,那倒是可以试试,可别全军覆没就行!”
“怎么可能全军覆没?你忘了,你和我进入幻象前,都有那么长的前摇?”萧宁缺白了我一眼,之后又说。
“有的人陷入幻象被唤醒后没事,有的人深陷幻象无法自拔,如果被强行唤醒,丢了魂事小,意识被卡进幻象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无名现在身上意识都出了问题,若是不试,横竖都是一个死子,要是入水之后,能让他身体恢复,我们就先别管他醒不醒的来了,总归能把他完整的先带离这里,不是吗?”
萧宁缺想得倒是妥当,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点了个头,说:“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
萧宁缺这回再次出现,不仅有些缺憾的魂魄被补齐了,实力有了突飞猛进,质的飞跃,就连脑袋都灵光了不少。
如果不是他看我的眼神,以及他对我的初心,让我实在无法在他身上看出任何异样,我甚至都会以为,他是不是变了个人了?
亦或是谁,易容成他的样子,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特别是我现在关心则乱,满脑子想的都是无名安危的时候,萧宁缺竟然还能淡定自若地对我又提醒了这么一句。
“但是柳清影,你别忘了,我们之所以靠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抓上那么一两只水里的阴魂,问问这条河的情况!”
“所以,一会儿下水,我来负责背着无名,看看这种法子能不能有用,你会的术法那么多,无论想什么法子,用什么手段,抓两只阴魂上岸,别让咱几个白跑这么一趟!”
“没问题!”我对萧宁缺应道。
彼此安排好了任务后,萧宁缺一把背上无名,和我分别找了两个不同的位置,齐齐跳进水中。
萧宁缺入水之后,背着无名直接沉入了水里,我乍一看心里是有些担心和害怕的。
但我转念一想,萧宁缺都能在这么复杂的水下清醒过来,还救了我一条狗命,我更该担心的,好像是我自己才对。
我在入水之后,故意用灵力托举了自己的整个身体,只让鞋底触碰到河面,自己则悬浮在了半空,静静地打量了一下河中的情况。
许是阴差阳错,许是机缘巧合,我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好像正好处在了河中的景门位。
景为中和,亦为小吉,是八门里最中间的位置。
又好像是这里的一个眼位,让我莫名的有点儿看懂,这里流水和气运的走势通往哪里,我立刻顺势而为,跟着水流的频率,在水面上浮动着。
直至飘到了生门的位置,我竟一眼瞧出了水中的破绽,迅速抓起两只距离我最近的阴魂,在火焰还没来得及染上我身体的那一瞬间,像是提溜着两只小鸡仔一样,将其从水中拽了起来。
速度之快,吓得我连气儿都不敢喘,直至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回到了岸边,我才感知后怕地暗暗舒了口气。
被我提溜出来的两只阴魂,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周遭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俩人一喜一怒地,还以为自己在水里,在幻象之中,正放开了嗓子地在那喊叫着,身体摆动着,面容狰狞无比。
我大概等了十多秒,见这俩阴魂一点主动清醒的意思都没有,干脆掐了一道口诀,又凌空画了两张符,直接朝着他俩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冷声道。
“喂。”
“你俩死都死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把眼睛睁开,看着我,有俩问题想问问你们。”
也不知道是我的口诀起了作用,还是离开了河水后,它们的自我意识正被逐渐拉回。
他俩口中的声音越喊越小,就连眼神都从一开始的空洞无力,像是躯壳一样,慢慢的变得无比茫然。
“醒了吧?”
“能说话了不?”我又用那涵盖了静心咒的右手,轻轻拍了两下他俩的左脸。
“来,看我,看我。”